登陆注册
57711100000004

第4章 彭宇森注定痛苦,他只有痛苦,而她将旁观他的痛苦

那一刻宋玲玲忽然想放声大笑,多可笑,这男人出身草莽,粗暴简单,缺乏感情和浪漫细胞,谁都不会发觉他在最近的地方,藏着他野心以外的东西。

而她就跟从前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用从前少女那双眼睛,温润泊着水意。彭宇森不能允许自己干一件相同的蠢事。他隐忍着,终于拨开她的手,冷冷开口:“你走。”

萌萌呆呆地看着他,眼睫湿答答沉甸甸,厚厚地盖在眼界睫上,目光楚楚,颤动的每一下都像羽毛拂过他心底。彭宇森的脾气忽然变得暴躁,咬住烟头,腾出手调转她肩膀,将她一推,手上下了力道,她没防备踉跄前扑了好几步,扶着墙站稳,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他。

这是很失面子的一个动作,尤其一个男人来做,但彭宇森前三十年压根没有面子这回事,活下去是一件更要紧的事,这些年,当着这个人他屡屡丢了面子,没了体统,自暴自弃或者破罐子破摔是一件更容易的事。

他冲她吼:“你走啊,你快点走。”

宋玲玲来送文件过来,站在回廊尽头一株高大等身的绿色植物背后,看着一贯风度翩翩的彭宇森不顾形象,焦躁地大吼大叫,衬衫有一截从皮带里滑出来,袖口落到手肘,他都不管,他的样子跟从前那个狼狈求生、低三下四的打工者如出一辙,近乎哀求地一定要让她走,让孙萌萌快点走。

低三下四,她和他的生活早和这个词语毫无关系,可此刻彭宇森的样子、动作、声音举止,无一不让她想起这个词语,他不是发火,简直像在哀求孙萌萌走掉。

哀求,宋玲玲被脑中蹦出来的这个动词吓了一跳。

孙萌萌果真走了,他仍旧没有看她一眼,面朝落地窗,低头又抽出一根香烟。他用十五分钟的时间决定是否享用它,用了一秒钟将一整包都丢进了垃圾桶。宋玲玲敏感地注意到,他唯一一根完整吸食的香烟,是在孙萌萌面前。

三十五层高度往下看,他习惯在这个角度眺望风景,谁都不清楚他看的是什么东西,就好像谁也不清楚,他戒烟三年,却每天随身携带一包香烟的意图。

宋玲玲心惊肉跳地发现,或许他会有彻底将它戒掉的一天,也有可能他将再度被拉入深渊。

只要孙萌萌还在他身边。

萌萌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这个城市陌生地让她恐慌。她记得下一个出口该有一盏红绿灯,却是一家新开的超市连锁店,她记得102路直通她所在小区,但司机告诉她,他们已经调整了路线,当她终于承认自己在这个从小居住的城市迷路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坐在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去掏手机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店里值夜班的女生将手机借她,她在按下第一个1后忽然发觉,她只能想起一个人的电话号码,不是孙协志,不是杜思恒,是他,彭宇森的。

孙萌萌慢慢将手机递回,声音低下去:“不用了。”女孩子非常热情,见她脸色苍白,形容凄楚,真怕她会有什么意外,忙又塞给她,安慰她:“你先拿着,你不打,你的家人都该担心了。”

担心,是的,哥哥会,杜叔叔也会,但他们不知道她彻夜不归,彭宇森呢?当他推门发觉家中空无一人时,会不会有一瞬间思考过,她是死是活。萌萌是天真的,父兄保护得太好的天真,她怀着一丝半点的希冀,完整地按下十三个数字,单调的等待铃声过后,她听见了那边宋玲玲满怀歉意的声音,“彭总在洗澡,有事请明天再联系。”

当头一棒,她早数不清这算第几次教训,她总学不会让自己早点认命。所以她必得千百次的受辱,受所爱之人的折辱。

当夜,对着手机发呆的还有一个人。

彭宇森去了宋玲玲的住处,确切来说,宋玲玲捡回一个烂醉在酒吧的男人。他刚好把电话打到一台手机上,不是宋玲玲自己的手机,她在公司的卫生间捡到这只手机,手机的主人显然并不是社交网站的爱好者,没有QQ,不用微博,不玩微信,短信满满,彭宇森给这人的每一条她都会看,越看心情越好,越看越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从地板跳到床上,彭宇森电话进来的瞬间,她人扑到枕头上,手指触到了接听键。

那边的动静非常吵,她听到彭宇森大声在喂,随着性子叫嚷,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也不说其他的,好像存心要折腾这边接电话的人不得安宁。宋玲玲拢着头发从床上爬起身来,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孙萌萌,我多快活啊,我怎么可能高兴跟你离婚……我告诉你,我养过一条狗,又大又黑又壮……这么高的个头,”他平空比划了一下,似乎想起对方看不到,呵呵又笑,喃喃重复道,“这么高……”

宋玲玲下意识地用手按着胸口,明显感觉心跳危险地加快,如鼓点一样拍打着她脑,她心,她全身上下,密密麻麻,透不过气,要逼死她为止。宋玲玲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问:“你在哪?”

“关心我啊,哈哈,孙大小姐也知道关心我,我可真高兴,我太高兴了,”他说着高兴的话,不见得一点开心,“说不定我太高兴了……就更不想离婚了……孙萌萌,你可别哭,你要再哭,你下次再要哭……我可就……可就真的不管你了……真的,我认真的……”

“你在哪?”宋玲玲声音转而凄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尖叫着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在哪!”

彭宇森握着手机,下意识别过头,问吧台后的服务生:“嘿,我老婆急了,呵呵,她急了……我这是在哪啊?”

服务生心想,还真够醉的,哪有人妻子找上门了还这么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好气说了个地名。他记不住,手机推给他,大着舌头吩咐对方:“说,仔细点,说给她听。”

宋玲玲疯了一样冲出家,这个最注重外表形象的女人竟然素面朝天,连脸都没洗,一路飙车找到他所说的酒吧,在酒台找到烂醉如泥的男人。彭宇森看起来是真的喝高了,因为他竟然没有认出她。他站起来,肩膀搭在她肩上,她扶着他,左边是这家酒吧的经理,两人加起来也没他力气大,彭宇森一身酒气,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走得跌跌撞撞,还不忘回头跟满场的人挥手:“我老婆来接我了,我走了,我老婆来接我回家……”

宋玲玲的心像被一只搓揉的手连番,按扁,搓圆,再拉长一些,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撕成两截,碎了,碎片踩在彭宇森脚底,他踩着一地碎片,兀自不觉,他那样开心,他未尝不知道梦碎后的结果,但他宁可放纵自己在一时的欢愉里。彭宇森被扶进车后座,一米八四的个子蜷在座位上,缩腿缩脚,大概非常难受,他闭着眼,还皱着眉头,含含糊糊说那条他养的狗,“我养了它五个月……才五个月……阿妈死的时候,它跟着我,跟着我从村口到山上……跟着我把阿妈给下葬了……我最绝望的时候,它陪着我,我剩菜剩饭才养了它五个月……”提到他的养母——宋玲玲过世的母亲,她心中酸地不像样,手捂着脸,只觉满手湿意,都是她的眼泪。

彭宇森翻了个身,终于找到舒适的位置,近乎满足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我认识你,已经整整五年,也……”

她扶住车门,有片刻眩晕的感觉。她想起今天下午的彭宇森,那么失态,死活要赶孙萌萌走,宋玲玲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他不是想让她从自己眼前走掉,他是想让她从自己的心里走开。

宋玲玲木然地看着酣睡中的彭宇森,手足发冷,像是蹲麻的人忽然站起来,四肢有针刺一样细微的疼痛。酒吧经理点头哈腰地赶过来,他认得彭宇森,他是这里的老主顾,楼上有专门为他预留的包厢,经理赔着笑把他落在吧台的手机递给宋玲玲。

她机械地接过去,下意识地捏紧,因为用力每个关节处都有一条清晰的白色印记,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点依靠,但其实也只是稻草。

手指无意中触动了显示屏,跳出通话记录,最近拨出的一个号码是给孙萌萌,彭宇森不是矫情的人,是谁就是谁,孙萌萌就是孙萌萌,雷厉风行并且毫不讲感情,绝不会在联系人里添上任何属性。而此刻她死死盯着的是另一样东西,来电显示的照片中,孙萌萌正窝在沙发里,膝盖上搁着一台笔电,她探身朝拍照人所在的方向取一杯酸奶,夏天的睡衣拉起一小截,露出中间雪白可爱的腰肢,拍照的人咔嚓一声,准确抓拍到了这一场景。

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一瞬间这个男人的表情。

那一刻宋玲玲忽然想放声大笑,多可笑,这男人出身草莽,粗暴简单,缺乏感情和浪漫细胞,谁都不会发觉他在最近的地方,藏着他野心以外的东西。

而她一个眼神都不曾泄露,一个字都没有说起。她不在乎,她知道彭宇森注定痛苦,他只有痛苦,她将旁观他的痛苦,哪怕她的爱情里也包括了这痛苦。

宋玲玲一遍一遍打给杜思恒,跟疯了一样,电话里癫狂地问他:“你爱孙萌萌吗?你也爱她,你娶她,你为什么不娶她?”

杜思恒睡意朦胧,被手机铃声从梦中惊醒,听到的却是宋玲玲没头没脑这一番话,直觉这个女人真的疯魔了,骂她一句:“你有病!”就把电话给掐了。

她不怒反笑,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眼泪跟着笑一起簌簌滚了下来,她用冰凉的手指揩掉那些泪,声音渐渐低下去,抱膝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中间,在黑暗的房间里放声大哭起来。

次日,彭宇森在宋玲玲卧室的床上醒来,已经完全记不清楚昨天发生的一切,他翻身坐起,身上盖着的空调被拂下去,袒露上身结实体格,头疼欲裂,抬起脸就见到从卫生间出来的宋玲玲,只系一件白色浴袍,湿答答的头发笼在左肩,被水汽氤氲的肌肤有珍珠一样的色泽。她很少在这个男人前素面朝天,袒露肌肤,因为她清楚自己早已不年轻的事实。

彭宇森没有特意回避自己的视线,心不在焉地落在她脸上。这个敷衍的眼神让宋玲玲陡然萌生一层悔意,她慌乱地回忆镜中刚刚的自己,眼角是否已经出现细纹,脸上的斑点是否明显,她的美丽是否仍旧可以高枕无忧地紧紧抓牢这个男人的身体。

彭宇森起身,不甚介意地袒露大好身材,捡起地上的西装裤随意套上,扣皮带,一抖衬衫,自顾自披上。宋玲玲终于过去按住他手背,手搭在彭宇森手臂鼓起的肌肉上,嗔道:“脏了。”

他已经扣好了最后一粒纽扣,随口来了一句:“瞎讲究。”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头发仍旧乱蓬蓬的,彭宇森随手扒拉了两下,像从前那个大男孩,宋玲玲心里一软,踮起脚为他整理头发,他一抬手就抓住了她手腕,靠得那样近,他的眼睛静静凝视着自己,仿佛有种魔力,连带她的人都一并吸了进去。她目眩神迷,足下的地板都在微微旋转,他的齿颊间有薄荷的气息,双唇利薄,更锐利的是他眼中的光,可他分明是在微笑,“记得吃药。”

她身体骤然一冷,彭宇森已经剥开了她绕颈的手,这个缺乏感情的男人已经彻底忘记昨天发生的事,重新恢复了人前的冷漠,他拎起西装,绕过她走了。

宋玲玲跌坐到床上,一模头发,已经干了大半。

她找到自己的手机,联系人里有一个没名字的,是她的老乡,道上叫熏鱼。当初跟彭宇森他们一起来的这里,他们走明路,熏鱼捞偏门,两拨人马相安于事,各无关系。自打娶了孙萌萌后,彭宇森也告诫过宋玲玲,这样的人手脚不干净,远着些比较安全,但熏鱼对宋玲玲有意思,从小追她到大,不止一次表示会娶她,照顾她,对她好,宋玲玲很享受这种感觉。可她心高气傲,连杜思恒这样的人物都入不了眼,漫说一个混混一样的人。

熏鱼也挺受宠若惊的,第一次接到宋玲玲主动拨来电话,她问得也娇滴滴:“我们能见个面吗?”

熏鱼一下从床上弹坐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您尽管吩咐。”

在今天孙氏所有员工眼中,他们的老板透露出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信息,头发凌乱,胡髭拉擦,白衬衫褶得皱巴巴,左手两指勾着西装搭在肩上,身材挺拔健硕,机械工人一样的结实,又带着浪子般的性感。彭宇森目不斜视地经过前台,进了自己的办公间。前台的女生眼睛也不眨,目送他进去后,噼里啪啦在公司的微信群里打:宿醉,性感,青色胡茬,一夜不归,彭总今天忧郁地让我心碎。

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表情包刷得飞快。曾经就有资深的业内老前辈开玩笑,孙氏压根就不用为它的员工提供什么福利,只消每天彭总衬衫的纽扣少扣两粒,或者年度尾牙让他秀一下八块腹肌,就行了。这话刚传开,公司内部网站随之贴出一张彭宇森在海边度假遭人偷拍的泳照,女职员们纷纷表示不服:我们彭森岂止八块腹肌,十八块都数的出来。

给彭宇森送完咖啡回来的助理小张接着回复:各位,我已经替广大女同胞闻过了,酒味,确确实实的酒味,没有香水,就算是个男人都能被迷倒。今天,我宣布,我愿意为我们性感的彭森出柜一天。

群里一时插科一时打诨,好不热闹。兔子心烦意乱,点了叉将界面关掉,刚把表格打开,就看见包间右侧被推开,彭宇森的助理出来冲她打了个手势:“彭总找你。”

兔子推门进去,叫了声彭总。彭宇森起身迎她,表现地非常客气,样子却有点怪,说不上哪儿怪,只是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有点魂不守舍。他问了兔子一些常规问题,公司的事,人事的调用,原本都归主管,不过孙氏小,高层亲历亲为,一贯是这个公司的风格,到后来彭宇森像是词穷了,手指摸索着咖啡杯,半响,才将手一挥:“你走吧。”

她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到了门口却又被人从后边叫住,兔子回头,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焦灼和不安,他终于问了出来:“萌萌跟你在一起吗?”

兔子无法形容那一刻彭宇森的表情,当她摇头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他眼中某种东西碎裂开去,她不是一个优秀的文科生,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词语,是希望。

但彭宇森的情绪一如往常镇定,非常平静,像是自言自语,可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兔子,想从她的表情里找点可以支持自己的情绪。他的语调并不快,可兔子总觉得那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有的声音:“萌萌不在,不在家,我叫助理打她手机,说关机,我还不信,自己打,也是。会不会在杜思恒那儿?你说她会不会去了他那儿?你们关系不是不错吗?她一定就在那儿,对不对?”

兔子被他的情绪感染到,忽然有点恐惧告诉这个男人:“彭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仍旧还是静静坐在那儿,手往下滑,从咖啡杯子把手落到自己膝盖上,人清醒了些,到底是个最讲究风度的男人,刚才这番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彭宇森冲着兔子歉意地一笑,“孙萌萌是我的妻子,我没有跟你说,当然,我想我的私生活是不必跟自己的员工交代……”

他神色陡然转戾,霍然站起,一拳击在办公桌上,震得其上咖啡杯跳了两跳。他样子非常可怕,两腮肌肉微微抽动,额头上青筋隐约在跳。越过办公桌逼近兔子,伸手抓住了她衬衫的领结,果真像拎只兔子一样将她提到自己面前,冷冷道,“我不打女人,如果你不能给我满意答案,就别怪我不客气……所以,我想听到实话……”

兔子被彻底吓住了,她在入职之前并不清楚这家公司老板的身世,倘若了解一二,她就会理解这个出生在一群流浪汉中的男人,曾像狼狗一样被养大,有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癖好。长到八岁在菜市场偷宋玲玲母亲的钱包,被人撞破,这位慈祥的妇人非但没有将他送警察局,反而收留了他,给了他一间不漏雨的屋子,三套合身衣物还有一碗米饭。

要她交代什么,兔子一个字都说不出,她声音也在抖,不是被胁迫,而是忽然发现萌萌有可能的去向已经全部被否决,没有回家,手机关机,她含着眼泪说:“我真不知道,彭总,我真的……”

浑身力气在一瞬间抽离了彭宇森的身体,他手一松,人跌坐在椅子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眼底凝着一层碎冰,阻碍着他视线,此刻的彭宇森看不到任何东西。

兔子已经完全记不起她还在生萌萌的气,扑到他办公桌,却想起她背不出老师杜思恒的手机号码,转身出去。彭宇森被她的动作一激,站起来问:“你去哪里?”

她自顾自跑回格子间,拎起自己的随身小包,从中翻出她手机,一边小跑一边拨通杜思恒电话。接着全公司的人都看见他们性感忧郁的老板从办公室出来,一步并作两步追着眼通红的兔子出去。

一行人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追过去,那个刚刚还发誓要为彭总出柜一天的小张靠了一声,开口道,彭总和兔子,看起来口味好重哦。

杜思恒接到兔子电话的时候,他正从办公室的微波炉中取出加热的午餐,这间私人诊所的幕后老板无疑是阔绰而且大方的,不仅花了重金将他从授课的大学挖来这里,并且给了他足以让业内人咋舌的待遇,同时为他装修的办公室豪华如星级酒店,他屡次怀疑可能光为这个万能的微波炉,他就舍不得辞职。

而当接到兔子电话时,杜思恒却忽然发现哪怕会因此被炒鱿鱼,他也一定要出去。他脱下白大褂,不顾前台小姐阻拦,拿起车钥匙就走。一路风驰电掣,开车到了兔子公司楼下,却发现进来的不仅仅只有一个她,彭宇森面色森冷,弯腰钻入副驾驶座。这二人互看不顺眼,一个以萌萌长辈的立场,一个以萌萌丈夫的角色,都觉得对方出现在萌萌的生活里太碍眼。两人视线撞了一下,几乎同时,听见对方心里不屑轻轻哼了一声。

兔子忍不住哭出了声,杜思恒心烦意乱,彭宇森更是,摸了数次没发现香烟才作罢。车里三人忧心忡忡,倒也没一个人说话。车到下一个路口,迎面就有交警过来查酒驾,杜思恒反手把手机抛给兔子,示意她拨孙协志号码,却在半空被彭宇森截下,杜思恒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他打给孙协志,第一句就是:“萌萌在吗?”

孙协志愣了一愣,声音如惊雷,一路从云层里掷下来:“萌萌?萌萌她怎么了?”

彭宇森闭上眼,身体失重似地往下坠,一直往下坠,落到了深渊里,耳边是孙协志惊怒的咆哮:“彭宇森,萌萌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孙协志并不知道,这之后的将来,彭宇森一样可能再也无法饶恕自己。

一行三人出发之前就已经报了警,孙协志定了最快的机票从临市飞来。警局一年处理离家出走的案件不说上千,几百都有了,有些不甚当回事,叫了一人过来记录,问名字性别,问到身份证号码时,彭宇森连间断都没有,一气报了自己和孙萌萌的证件号码,就算杜思恒再镇定自持,也忍不住侧头望了一眼彭宇森。

这人记全了,将本子一和,出去了,另一个回来,来的那人又拿相同的问题问了他们一遍,听得兔子,提醒对方:“你们问过了。”

对方眼皮一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嘴上只说:“核实,核实懂不懂?”杜思恒还未发作,彭宇森抬脚踹开了中间的茶几,桌上的杯碗烟灰缸碎了一地,他皮鞋踩着一地狼藉箭步上去,单手揪住那人衣襟,一把推到墙上。那时候的彭宇森是吓人的,因为他根本不该是个人的表情,通红的眼睛,手背生着青筋,下颚绷得死紧,从牙缝里碾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切齿的恨意:“别逼我拆了这里。”

外边有更多的人涌进房间,大部分都冲过来拦他,一左一右地从后头扳住他胳膊,彭宇森力气奇大,喘着粗气立在那里,双眼猩红,整个人跟铁一样不可撼动分毫,耳边嗡嗡乱响,根本听不见别的动静……直到杜思恒上前掐住了他虎口,狠一用力,他手才一松,惊痛似地回过头,眼底碎冰似的雾光一点点散去,双眼渐渐恢复清明。从杜思恒张合的口里他听到了声音,他说:“协志刚下飞机,接到有个人用萌萌手机打给他的电话,萌萌在那个人手里,他不准我们惊动警察。”

萌萌确实是在那个人的手里,不过是在这通电话之后,她丢了手机,连钱包也一起不见踪影,回不了家,也不想回家。她身上带了一些零钱,找了间酒店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坐在床头发了很久的呆,从眼下想到从前,临时起意打的去第一次碰见彭宇森的地方。运气就是这么坏,她推开车门刚下出租,就见路边一个獐头鼠目的小青年歪头看着自己,她紧紧手中的包,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去,没走出两步,跟上来的那人一记手刀劈在她颈上。孙萌萌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孙协志下飞机之后,从机场出来迎面扇了彭宇森一个巴掌。

手劲其大,干脆利落,彭宇森本来可以躲,但他纹丝不动,像知道孙协志会给自己一巴掌,也或者寄希望于这一巴掌来浇灭心底不息的焦躁野火。

孙协志转而冲杜思恒点了点头,语气恭谨:“杜叔。”

杜思恒不说话,先瞥了一眼彭宇森,他左边脸颊迅速肿起,人却跟桩子似的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笔直的目光沉郁如水,连点波澜都没有。他心中一阵叹服,反而有些佩服已过世的孙老先生的眼光,彭宇森确实是个男人,别的是非暂且不说,在杜思恒见过的这些人当中,彭宇森算得上真正的男人,硬朗粗犷,敢作敢当,事情发生了他抗,麻烦来了他挡,不给自己找一点理由,不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彭宇森终于开口的时候是在杜思恒的车上,声音是静的,但如果仔细听,不难听出话里面微微的颤栗:“那人怎么说?”

孙协志终于看过来:“那人所提的要求我全部都答应,他也保证会安全放了萌萌,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过之前他要见你一面。”

彭宇森并不吃惊,点头就问:“好,什么时候?”

兔子从头到尾都默默听着,原先是糊涂的,到了现在只是更加糊涂,糊涂她的老板彭宇森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孙萌萌,第一次见是在电梯里,他们形如陌路,第二次他将饮料给萌萌,惹得她眼通红,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他不顾生死,直接要求去见那个绑架了孙萌萌的陌生人,在此之前他只确认了一件事:“萌萌真的在他手中?”

孙协志将头一点,他便再没多问。

地点是在城东郊外一片废弃的仓库中,开到接近目的地百米处,对方用孙萌萌的手机打过来,让杜思恒等三人开车回去,将手机给彭宇森,命令他听从自己指示。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交换一个讯息。彭宇森接过手机,知道附近隐蔽处一定有人正在窥视,便等车彻底开不见了才继续问:“下面怎么做?”

“往前,顺着这条路往前,不准回头,回头我就一枪崩了这丫头。”

他舔了舔嘴巴,太阳不甚烈,但他觉得口干舌燥:“我要听听她的声音。”

对方大约在商量,动静远了一些,手机被拿到某一处。他心中一紧,加快脚步,皮鞋踩倒野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越走越快,树叶草絮落得满脸满身都是,他也不管。手心滑腻,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那边仍旧只是些没有意义的杂音,他提高声音,再要求:“让她说话!”

他听到有人轻轻抽气,隐约还有别的声音,是个女人,带着笑意在催她,“说话啊,你倒是说啊。”孙萌萌死死咬住下唇,不住摇头,眼睫发颤,一连串的眼泪掷下来。那人轻笑,手下用了死力,也不知道掐在那儿,就听见萌萌含着哭腔闷哼了一声,像条受缚的鱼,已经被摆在了砧板了。

彭宇森脑中轰然一炸,电光石火中,某种恐惧的想象彻底攫住了他,他的声音在那一刻哑得几乎不像他的,“妈的,”喉咙里挣扎出的一声哽咽,整个人跟着低了下来,低到地上,他狼狈而恐惧地哀求对方,“你别碰她,你别动她,萌萌,你在哪儿,跟我讲,她碰了你哪儿?”

孙萌萌呜咽了一声,没有想过他会来,他肯一个人来,他竟然能来救她,他们这样三年的婚姻,他肯为了自己不要命来见她一面,眼泪汩汩往下淌,她呜咽着,像只小兽,终于当着舍命来救她的彭宇森哭出了声音。

彭宇森不用听也知道萌萌必定在哭,这样娇气的一个女孩子,只是一想到她流泪的样子就觉五脏六腑有把火在烧,烧得他魂魄俱裂,他嗓音哑地不像话,只是重复:“萌萌,想哭就哭……我在这儿……”

立在孙萌萌背后的那人伸手过来,每根手指都被涂得嫣红,指尖的每朵红都在不规律地微微掣动,发着抖,一把夺过那只手机按了挂断,反手熟练地打了缚在柱子上那条鱼一个巴掌,脸上的笑已经沉下去,不见踪影,返上来的是原本藏在这笑底下的涩,苦,还有满腔的恨。萌萌就势一偏,却也是结结实实照着她脸上打去,现出清晰整齐的五根手指印。宋玲玲的声音尖利,仿佛天上的雷公两锤一击,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打得人三魂五魄,俱是死无葬身之地,“好啊,”她的五官纷纷在抖,却在好这一个字后说不出其他话,只是重复,带着恨意地重复,“好啊。”

她高高抬起手,落下又是一个清脆巴掌,打在那个女人脸上,替妈妈的那巴掌,替她自己的,从小长到如今,只有这一次才算快了自己的意,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打骂,什么难听的骂什么,哪边碍眼掐哪边,眼中带了火,抬脚就往她的小腹踹,仿佛哪里藏了了不得的机密。孙萌萌受不了疼,眼泪不绝地往下掉,口中塞了布条,一句哀求的话都讲不出,完全料想不到平日里最敷衍她的那个女人变成今天这副样子,诡谲乖戾,像是美人剥了皮,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成了一只食人的妖精。

看着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这样受辱,旁边看着的人居然也觉得心中不忍,最后是熏鱼过来拉她,“好了好了,消消气,打伤了她,待会儿彭宇森不认账,不给咱钱了。”

她放声大笑,手点着熏鱼的胸,斜眼瞟他,看得人心里痒痒:“心疼了?这样漂亮的女人,送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熏鱼却笑了:“有你这种大美女,别人都进不了我眼。”

“放屁。”女人笑骂他,语调娇媚,两颊红扑扑的,像是饮了酒,说出的话里都带着钩子,“我问你,我和这个贱人站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我选你,我只选你,就算天仙在我面前我也只看得见你。”

女人一个巴掌过去,去势甚猛,但也只是轻飘飘地擦过熏鱼脸侧,她含嗔带笑地往边上啐了一口:“话会说不会,看你这德性,将来注定也是当混混的命。”

熏鱼色心正起,两手打开,囫囵紧住了她腰身,鼻子一个劲儿往她脖子上嗅,“是我的错,我的错,我该死,死一万次都活该,美人儿,心肝,宝贝,天仙,让我叫你什么都成,只求你再成全我一次吧。”嘴上胡言乱语,手跟着往她衣服领口摸了进去。女人强忍住恶心,一掌拍掉他的手,趁他不备哧溜又转了个圈,从他空出来的半只手臂下钻了出去,远远地看着他,看得他又是恨又是恼又是牙痒痒。这女人反倒是一副你欠了我的模样,拿纤纤玉指点着下巴,开恩似地说,“也行,我成全你。”

“什么?”

她轻巧地走了几步,俯身过去轻拍孙萌萌高高肿起来的脸颊,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安慰刚被她打过的受害者,“哎呀,怎么把我们的千金小姐打疼了,真是娇贵哦,不哭不哭,姐姐抱,姐姐来抱一抱……”这个女人简直跟个魔鬼没两样,孙萌萌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惊恐地瞪着她,不住后退,但退无可退,眼泪仍在往下淌,晶莹的泪珠划过坟起的指痕,带出一层层针刺一般细微的痛。宋玲玲用指甲掐着她下颌,欣赏着她脸上惊痛交加的表情,哧一声笑了,“这都怕成这样,那接下来的事你可怎么办啊?”

她站起来,面朝仓库唯一的门,手找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直接按了关机。又作侧耳倾听状,食指点在红唇上,示意人别出声:“听,他在敲门,他啊,找不到门在哪,急得一身一脸都是汗,想打给我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了,现在想必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可我啊,才不开,这种滋味,想见见不到,要等等不下去,他不尝一尝总以为我是乐意的……这种滋味,死了一万次都不想再尝第二口。”

她以自己二十多年来对这个男人的熟悉,描述了门外男子绝望的心情。这个仓库四壁密封,只头顶留了一指甲盖粗的缝隙,午后热烈的阳光顺着这道缝隙照射进来,给这个黑黢黢的仓库提供了唯一一道光亮。宋玲玲就立在一线光影里,将她美丽的脸庞身体整齐劈成两幅,光线中有尘埃无力飞舞,如油画中死去的景物,配合她叙述时诡异的语调,让旁观的人包括熏鱼在内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她拔高了声音,所以连那声音都开始抖:“他,他来了,他砸门了……”

熏鱼步步后退,看着这个似乎接近疯狂的女人,心底不无后悔骂了声娘,早该答应孙萌萌的哥哥,一手交钱,一手放人,眼看着这女人简直就跟疯了没两样。

宋玲玲忽然回头,脸上惨白,眼神幽幽,倒把熏鱼前边的几个小弟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手哆嗦着,指着她脸,“鬼啊,鬼。”熏鱼踢了他一脚,嘴里骂,“没出息的东西。”抬头一看她,连熏鱼自己也被吓了好大一跳,脚后跟绊着了另一只脚的前掌,一个踉跄,别倒在地上,双手勉强撑住身体,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惊呼,“你的眼,你的眼睛流血了。”

宋玲玲茫然地抬手擦脸,低头就见手背一痕血色,是从她眼中淌下来的血。她心中大恸,只觉经年所受之苦,母亲遭受的屈辱,父亲抛妻弃子的残忍,自己隐忍复仇的孤独,还有彭宇森黯然表情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她能流出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同类推荐
  • 困我心魔

    困我心魔

    【玄幻青春,浪漫寻爱】妃歆上仙被天后在式神渊挫骨扬灰,妃歆本该神魂魄俱灭,却重生在21世纪的现代。白真,21世纪一位拥有很多秘密的女青年,有一天她抢到一个古朴的戒指,就开启了她的探险之路。得到神秘地图,找到雪花小镇,救出若曦?练就曼珠沙华魔功,拥有力量?担负起吸血鬼公主的使命,还给血族一个白天?集齐血器,得到破浮之力,对抗天后?这一切都不在话下。许念青一路相伴,这是一场浪漫的青春,这是一次奇妙的探险,这是最华丽的重归。Ps:女主妃歆(白真),前世天界上仙,遭天后陷害,坠入式神渊。男主千柔光(许念青),前世魔界圣君,妃歆死后,封锁魔界,随妃歆转世。女主前期心大,中期变强,后期黑化。本文轻松搞笑,脑洞奇大,一直更新,欢迎阅读!
  • 仰望天空的鸟

    仰望天空的鸟

    在无数次的轮回后,当再次寻回前世记忆……那场至死不渝的爱恋是否还会保持最初,还是另有隐情?小清新的校园名字,内容却是……重生?玄幻?人跟妖会相爱,鬼跟神会结婚!……作者的脑袋里装的果然是西瓜!!没错,作者脑子里就是西瓜这就是一个表层装着脑浆里面全是西瓜的非小清新耽美文-。-~
  • 偷占你的甜

    偷占你的甜

    沈七七的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殊不知白月光的心里也有他。当她知道秦飞也喜欢她的时候,悔恨不已。沈七七:“早知道高中的时候就把他收入囊中的了。”秦飞:“没关系,现在收也来的及。要不我自己钻到你口袋里?”......努力使用套路得到你X努力变得优秀接近你秦飞在别人空中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被人夸赞温柔有礼貌。沈七七表示强烈的反对他欺负自己的时候,可是既不温柔也不礼貌。男主本质无赖一个,努力使用技能追老婆女主本质直女一个,却轻松赢得男主欢心
  • 薄荷色爱情

    薄荷色爱情

    韩静熙,王学敏,张静三人是闺蜜。可是当韩静煕和端木幽遇见的时候,她们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喜欢的人在这里。三人从甜蜜到了隔阂。让我们猜一猜谁和谁到底会在一起呢?薄荷绿的爱情,薄荷蓝的青春,薄荷色的我们,来继续着完美的爱情。
  • 凉心

    凉心

    《凉心》讲述的是苏安爱上了自己的学长南烁,然而在此时自己的妹妹苏然竟也爱上南烁,并在此后与之纠缠不清,正当此时南烁的兄弟南辰与苏然巧遇并对之好感犹生与之表白,但惨然遭拒,心灰意冷于是就之离去,而后姐姐苏安与南烁挑明他与苏然之事,南烁方明,悔不当初,后对苏然置若罔闻,就此沉沦。此后苏然、苏安相继消失!
热门推荐
  • 误惹霸道总裁,老公妾本花魁

    误惹霸道总裁,老公妾本花魁

    烟儿本是青楼头牌花魁,却被负心书生联合自己的亲生妹妹残忍毒害,她含恨而亡,老天却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一朝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啊,不是吧”,身着囚服的烟儿看着牢固的铁窗泪珠狂飙,这是人品有多差啊,千载难逢的投胎机会却投成了个囚犯。刑满释放,在新奇的大千世界里,迷了个晕头转向。站在一口口瓷白的井边,听到女人的呼救“嗯,不要,不要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简直岂有此理。”抡起扫帚将那个登徒子打了个满头包。登徒子捂头发威“哪里来的疯女人敢坏了本少的好事?简直不想活了。”良家妇女惊得花枝烂颤靠在登徒子的怀里娇嗔:“唐少,别理那个疯女人,我们继续。”烟儿看的惊呆了下巴:“这是什么情况?”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不医

    不医

    她,选择不医的,是在梅花树下的初见,是悲痛的心劫,而那一瞬与天下洪荒的对比。他,选择不医的,是夹缝间那丝隐藏至深的温暖,是千万臣民的谄媚眼神背后那抹真正关心的笑颜。他,选择不医的,是自己任由风吹雨打鲜血淋漓的赤子之心,是一次次成长的惨痛败北,是那一个“神医”背后无尽的孤独和漫漫日夜。每一个人的心伤,都是神医无法医治的绝症,是需要在时光的无限碾磨之下,才能变成成长的丑陋肉芽组织。所以,要相信时间的魔力,更要相信,不管在哪个十字路口,做出了怎样的抉择,都会有一条路隐藏在荆棘的刺下,只要拨开层层迷雾,终究会看到命运所给予你的那扇斑斑锈痕的门。尽管有时常常出人意料,让人难以置信,然而,这就是造物主的伟大莫测。终极一生,依旧还是无法真正窥得天机。无特殊情况一日一更....希望诸位多多支持啦~~~
  • 浪荡邪少

    浪荡邪少

    所谓人不风流,天诛地灭,天才少年杀手回归都市入读高中掀起阵阵血雨腥风,同时率领众多兄弟战九州,耀天下,黑白两道,唯我独尊!
  • 拉面哥穿越成王

    拉面哥穿越成王

    陆明丰一眼睁开,这到底是哪里,我怎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是因为经历太痛苦了还是因为失了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冷静啊,狐妃大人!

    冷静啊,狐妃大人!

    轰隆一声巨响,某人穿越了。苏陌冷很崩溃,因为自从穿越过来之后,遇到的人,都不是人!嘤,这是个妖魔横行的时代,还没有人类的存在!就连她也变成妖了!来就来吧,为毛从路上还窜出一只龙,初见就喊打喊杀?喂大兄弟,你打输就打输,为毛又要死缠烂打来以身相许?某妖崩溃了,老天爷你在逗我!掀桌,果断掀桌,狐狸不发威,你当老娘…是兔子啊!哼,告诉你们,老娘可是千尾妖狐!还是新世纪的妖王大人。什么?不服?那就……随你们便吧,不在意!毕竟像她这样优雅的妖王大人,不适合出手揍人。好吧,她也是有底线的,过了底线?我管你是哪根葱!先打死再说!她有个梦想,就是带领全妖族过上小康生活。很抱歉,反对无效。挡道的…等着挨揍吧!
  • 终焉神话

    终焉神话

    谦卑,怜悯,公正,诚实,英勇,牺牲,荣誉,灵魂。圣光之神已经背离了圣光,凡人的史诗即将开始,圣光之力,乃至一切的超凡终将归于凡人。我的兄弟,我们来撕碎诸神的神座吧!读者群:901278923
  • 海盗王妃

    海盗王妃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海盗,在海上威风凛凛,叱刹四方,奈何诡异出现的“幽灵船”,将她带入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穿越前是海盗身份,穿越后糊里糊涂的被酷王爷看中,选为王妃。她坚持现代的一夫一妻制,对于酷王爷的三妻四妾甚是鄙视,选择逃婚。她曾经想过如果不做海盗,她的梦想是开个小小的酒吧,经营自己的小生意。现在她努力的运用自己的才能,开了一家自己的酒坊,取名“美人酒坊”。生意是空前的红火,才短短的一年不到,就以其独特的味道和美容瘦身功效被皇族和平民所喜欢,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垄断了全国的酒类生意。这不麻烦来了。杀手盯上她了,而且是一波接着一波的顶尖杀手几次三番要置于她死地。可惜她命大,而且身旁帅哥一箩筐。不管是有武功的还是没武功的,都拼了命的去救她,令她感激涕零。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她可是做了十几年的海盗,知道海盗是干什么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