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要出来了,她那么期盼,喜悦,我们去接你,她都心不在焉,一心都在你身上,我是看在眼里的,我都羡慕你啊,天高兄弟,可你却仅仅凭借你妈一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对她这顿毒打,一个嫁给你,又给你生了孩子,为你如此付出的女人,你都能这么忍心,林天高,我真要骂你了,你,还算个男人吗?!”夏如清把心中的愤怒一并说出,放肆自己的同时,他要当面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清白的平反!
林天高被夏如清这通怒斥,心里感觉半信半疑,他妈的脾气他也知道,和苏映霜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加油添醋说她也是在所难免的,看看夏如清这么愤怒,他也思索,倘若他做贼心虚,按道理讲是不敢轻易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想当初,自己和侯丽雅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都不敢一个人面对苏映霜了,如此类推一番,可能还真是我妈错怪了他们呢,不过,他对这个夏如清现在,心中的那份敌意已经是驱除不掉了,尤其是,苏映霜靠着他的钱才能救出自己,这件事,犹似给他男人的自尊抹了一道的黑色,令他羞辱万分!
此刻,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家属!”
林天高马上走过去:“我是!”
“手术顺利啊,病人一个小时后苏醒,现在送病房,交钱了吗?”
“多少啊?”
“押金啊,不是和你说了吗,先交五千块钱押金!”护士有点生气,她不知道病人是苏映霜,一个本院的大夫。
林天高一摸自己的光头,一片窘迫,现在自己连手机都没有,给他妈电话一个吧,他显出为难的表情,冲刘青说:“刘青,借的手机用一下。”
这边,夏如清已经走了,周雷知道他一定是去交押金了,也没有阻拦,苏映霜家里被林天高洗劫一空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这边林天高拿着电话给他妈拨通了:“妈,您来一趟,要不我会去也行,您别跑了,借我五千块钱,医院要押金!”
“什么?”关老太太迷迷糊糊被儿子吵醒,“你的钱呢?都给那女人了吧,你个傻子,那女人,精的跟猴子了,你还给她交钱,没有!”
“妈,我借你,现在真拿不出来了,我们都借了二十万了!现在她要进病房了,手术还顺利!”
“别和我提她的手术,人没死就行了,二十万!你倒敢借!又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吧,你痴呆去吧,你妈没有!我每月看病都不够呢!让她自己想办法,再借去!野男人那么多,有的是借给她的!”说罢,老太太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林天高握着电话,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正在此时,夏如清返了回来,“好了,我刚交了,护士,按规矩用药吧,用好药,尤其是止痛的!”夏如清急冲冲说道。
“好了,那你们别都在门口等着了,一会儿病人就该出来了,病房也不要多留人,最多一个陪床的,其他人,都走吧。”护士说,林天高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忒没面子了,窝着一肚子火,却毫无办法,就说:“那你们都回去吧,都谢谢你们了,惊动了一宿了,都是我。”
“姐夫,我们怎么也得见了苏姐本人,送她到病房,等她醒来再走吧,要不我们也不放心。”刘青说。
“是啊是啊,天高,我们既然都来了,就都陪着你的,也是陪着映霜,这么大的事,都不放心,不能走。”周雷也说。
林天高看看夏如清,心想你也不走吗,夏如清同时看看林天高,那意思,我也不会走的!四目又是对峙,但都无语中,幸亏手术车及时推出来了,否则,这二人都觉得,一定再难控制自己的耐力了,结局只能是,不是你先开口说,你滚吧,就是他先开口说,休想让我滚!
夏如清感激这辆推车,林天高却恨这辆推车,感激也好,恨也好,二人都是直奔那辆推车,推车上,她,闭着眼静静躺着,憔悴万分,夏如清瞧着时,心已揪成一团,若是四众无人,他比潸然泪下,眼下,只得心中呼喊无限:宝贝儿,霜,你疼不疼啊,天啊!让她的疼痛,立即转移至我的身上吧!她是那般柔弱,无助,千万不要再让她受尽折磨了!”他希冀自己这段内心的告白能够感动天,感动地,也能够传递给他心爱的女人,霜,你眨眨眼,要不,你动动嘴唇,我就知道你听到了!夏如清默默祈祷。
“苏姐,你怎么样,你忍着啊,坚持!你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姐夫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他懊悔呢!”刘青在一边念叨着,苏映霜的嘴唇真的微微动了动,夏如清看在眼里,惊喜万分,竟偷偷流泪几滴,慌忙趁别人没看到,就擦掉了。
林天高靠在另一边,想说点什么,就是觉得确实笨嘴笨舌,说不出什么,刘青倒说出他的心里话了,看苏映霜依然昏迷中,自己便依旧沉默跟着车子走着,苏映霜那副小脸,白的没有了一丝的血色,他感觉自己真是太没有人性了,回想当时的情形,他自己茫然一片,疯狂过后,回忆疯狂,居然皆是空白,如何伤过自己的老婆,他根本没有感觉,只是看到如今这个结果,一个好好的人,接了自己回来时,都韵味十足,现在,躺在那里,孤零零的样子,真是很心痛,他直骂自己混蛋!
车轱辘咕噜噜响着,夏如清和林天高,各自心痛,因缘各异,病房一切准备妥当,病床落定的时候,这二人,都是抢着靠近病床,尤其是,去抢占那个床头,便是,这边一个,那边一个,一个悔恨,一个愤恨,悔恨的人,捶胸顿足自己不能理智;愤恨的人,恨自己纯粹有力难使,面对心爱的女人,被惨伤,却根本不能及时解救!更何况,她那伤,皆是因自己而起啊!
一个小时,随着液体滴滴答答,不知不觉中,已经度过,这一个时辰,在夏如清心里,如滴水流过数米长的山涧,每一滴,他都默念无数,霜,快醒过来,我来了!
她终于醒了,一双丹凤眼,微微睁开,这一觉,真是漫长,天地万物,尽游一遍,游过之后,却又如梦方醒,两侧皆是人影,皆是高大魁梧,局促空间,显得幽黑无比,她的心,随着便黑漆漆地,找不到亮光,更辨不清了方向!
没有人同我说话,你们都是谁?琪琪?哦,她一定不再,她在幼儿园,好了好了,放心了,婆婆没有去接她,不用接了,我送她全托了,哎,真是健忘!
清呢?他怎么没来啊,唔,忘了,惨了,他,是我放走了,他再不回来了,他飘走了,忧伤地走的,哭吧,哭一场,奇怪,怎没有多少泪!
我在哪儿,唔,天高,他回来了,差点忘了的,他终于回来了,是我接的他,他瘦了,消沉多了,尽管他曾经那么幼稚,和我说“老婆,亲一个。”可是,现在,他真的再不会说了,他变了,他如从冰窖中爬出般,没了暖味!天,我在哪儿啊,我没有家了,天高,他也不要我了,我记得,他和他妈,合着伙要赶我走,完!怎么有深渊,天高,我无处容身,救我!
她躺着,身体刷地惊秫一刻,“怎么啦,映霜?”几乎是同时出口,林天高和夏如清又同时目视对方,夏如清又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说:“天高,你看看她是不是出汗了,惊吓了吧!”
林天高忙摸摸她的额,真是虚汗渗了出来,他紧张地竟不知所措,她惊吓了,是我吓的她,“姐夫,给,擦擦。”刘青递过来一沓子纸巾,林天高方接过来轻轻地给她擦,动作之时,竟手指不停颤抖,夏如清恨不能自己亲自去擦,看着林天高的大手,不由悄悄扭过了头!
她从惊秫中恢复过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侧的人,逐一清晰开来,不看则已,一看,心中又是一惊!老天,他们两人,怎能都在我的身边?!
不要,不要,清,你快走啊,她想喊叫,但她仅在喉咙下边发出心声,那心声,出来的时候,却用以不断的摇头作为了替代!
“怎么了,你疼是吗?”夏如清终于又忍不住了,问道。
她更加摇头,急的眼泪就要涌了出来了,你怎么还不走,快离我远一点,你不是走了吗?天高,天高,他不是你认为的,你别冲动,千万别,我和你解释,这回,我不能对你冷漠了,我会和你讲清楚的!她不断摇头,望着夏如清,又望着林天高,却始终,都是无语!
林天高看老婆瞅瞅夏如清,又瞅瞅自己,不停摇头,心知她是否认的意思,便也不停点头,说:“别摇了,我知道了,我错了!”
苏映霜顷刻,停止了摇摆,泪水夺眶而出,瞧着她那被折磨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夏如清真心痛不已,跟着,便哭了,林天高惊讶地看着他,充满了仇视,苏映霜就躺着,便看到二人这微妙的表情,她挣扎着说:“天天爸爸,你,你走吧,麻烦你了,别来了,谢谢!”说着,泪水就模糊了双眼,鼻子酸楚不已,再不能成声了!
周雷在一边看在眼里,立即拉着夏如清,离开了病房!
“好了,今天你就先走吧,再呆下去,要出事了,你看看,映霜还在床上躺着,真闹起事来,她受不了的!”
夏如清连连点头,说:“恩,我走,我走,她太虚弱了,周主任,你一定拖医生护士好好照顾她吧,一定要精心,细致,我,还会来的。”
离开,是那么痛,但,离开,又是必须!开车回去的路上,夏如清都是一路流泪,这一生,大约除了小时候瞅着妹妹离散时,流泪千行,屈指可数的,就仅这次了!
恨那个毒打了她,却依然能够理直气壮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如果不是梁律师办事效率高,夏如清现在就立即去找梁律师,改了案子,绝不要再放这个恶人出来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夏如清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我太优柔寡断,蓝儿,你一定也在天上笑我,骂我!当年,这个无耻的男人,都不知如何伤害了你!如今,他又一次伤害一个女人!我的心,为什么总不能彻底冷酷?!如果我趁此机会,让法律去惩戒了这个恶人,就不会让你曾经被伤的历史再度重演了!
夏如清不断责备自己,眼睁睁看着苏映霜那般可怜躺在床上,却无法靠近,照顾,他感觉自己真是没用,就这么开着车子,一个人,孤独地返回了苏映霜的住处!
昨天她的气息,还在这房间内,他一个人抽着烟,坐在床间,反复回味曾经的一切,她的一颦一笑,她对他的深情一吻,激情奉献,都令他此际泪流满面,昨日一切,未曾想,今日,已成回忆!他从来没有这般思念她,每每想到她的眼神,话语,委屈,流泪,以及回眸,都似钻入骨髓,牵动每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