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只一眼就猜出了施韵舟心中所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可没那闲工夫在你身上费心思!喏……”
施韵舟视线顺着柳玉竹努嘴的方向看去,之间两女竟在不远处的凉棚里搭了个建议的义诊摊子,边上还有不少等着看病的人在排队。
原来柳玉竹二人出城后才发现,附近有不少人是上镇上看病的,这才干脆在凉棚里搭了义诊的探子。
罗姑娘这会儿也看出了施韵舟只怕是想躲着自己,这才想要趁两人不在的时候偷溜的。想明白了施韵舟的用意,罗姑娘一双美目里已经蓄上了泪水,昭然欲泣的样子看得柳玉竹也有些不忍。
施韵舟此刻也有些愧疚,奈何他嘴笨,只能勉强解释道:“罗姑娘我不是嫌弃你,实在是家父……”
施韵舟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简直是越描越黑,那边罗姑娘的眼泪已经跟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柳玉竹拉了拉罗姑娘,劝慰了两句,见她实在伤心,不免回过头狠狠瞪了施韵舟一眼。
施韵舟自觉理亏,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柳玉竹安慰了片刻后,见罗姑娘还是一副伤心的样子,只得无奈说道:“罗姑娘,我知你也不是真心爱慕他,想来你应该也是忌惮着叶家,这才想与我们一道离开的吧?”
这话一出,不仅罗姑娘停止了哭泣,就连施韵舟也是眼前一亮。
柳玉竹见不得施韵舟这副样子,又甩给他两个白眼,继续说道:“若是我们帮你解决了叶家这个地头蛇,是不是你就……”
“噗通!”
没等柳玉竹把话说完,罗姑娘便狠狠跪在了两人跟前,哭诉道:
“这事是小女不对,没想到柳姑娘冰雪聪明,竟能猜出小女的想法。不错,那叶家横行霸道不是一日半日了。小女不堪其扰,这才出此下策。一也是为了报答恩公,二也是想脱离叶家的掌控……若是两位真能替我等叶城百姓拔了叶家这个毒瘤,叶城上下百姓定当铭记不忘两位恩情……”
柳玉竹心中虽早有这个猜测,但此刻听罗姑娘亲自确认了,还是不免有些唏嘘。究竟要被逼迫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让一个弱女子孤注一掷,将一生的命运押宝在两个陌生人的身上……
还有这两日的见闻,可见这个叶家是个多么无耻的毒瘤。
柳玉竹心知这件事只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转头看着施韵舟,淡淡地说了一句:“想要治标,还得先治本。你教训那叶家人一顿,可来日咱们走了以后呢?”
施韵舟早就在罗姑娘哭诉的时候就气氛得不行,此刻听了柳玉竹这一番话更是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去调查清楚叶家的所作所为,替你们拔了这颗毒瘤的!”
柳玉竹与罗姑娘听到施韵舟这么说,两人皆松了一口气。施韵舟明白了罗姑娘对自己并没有“非分之想”后,态度也自然了许多,忙前忙后地加入了义诊部队中。顺道着跟来往的百姓们了解着叶家的情况。
一行人赶着天黑前回到了城里。
弄得客栈小二一头雾水,下午跟逃命似离开的人,此刻满面春风地又回来住店了。
施韵舟这会儿跟打了鸡血一样,吃完饭跟两女打了个招呼。就穿着夜行衣,自认为帅气利落地翻身跳出了窗外,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罗姑娘盯着已经不见人影的窗外,有些担心道:“恩公不会有事吧?毕竟叶家……”
“你放心,他死不了。”柳玉竹自顾自收拾着自己的医箱,还是开口安慰了两句,“他师承名家,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那一身蛮力还是有两份看头的。”
罗姑娘这才点了点头,又到柳玉竹对面坐下。
两女虽说都互相安慰着彼此,觉得施韵舟那边不会出什么意外。但还是点着灯,一直在房间里对坐闲谈着,等着施韵舟回来。
直到更夫打响了子时的钟声后,施韵舟才又翻窗而入,回到了屋子里。
“怎么样?”
两女都是一脸紧张,期待地看着施韵舟。
施韵舟坐定后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水,一口喝了个干净后又见两人忽然面色诡异地盯着他……手中的杯子。
“干,干嘛?”施韵舟不明所以。
“那杯子,是刚刚柳姐姐的……”罗姑娘只好犹犹豫豫地解释道。
“咳咳,”施韵舟瞬间感觉,自己刚刚咽下去的液体仿佛岩浆一般灼热。流淌过的食道都是滚烫滚烫的。
柳玉竹见施韵舟这幅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怎么?本姑娘是有传染病不成?就一杯子而已,喝不死你的!先说说你今晚的收获。”
有柳玉竹这段话转移了施韵舟的注意力,施韵舟马上就正色起来开始说方才的见闻:“这叶家不仅与城里的诸多商贾有勾结,就连县衙与其也有所勾结……”
若不是施韵舟面上还挂着久久不散的红晕,只怕两人都会被他这一副正经的样子给唬了去。
柳玉竹早就告知了罗姑娘,两人的关系。罗姑娘看了看施韵舟,又看了看柳玉竹,眼中逐渐清明。难怪施韵舟死活不肯收下自己这个丫鬟,感情人家对象在这呢……
再看看柳玉竹的容貌,对比一下自己的。罗姑娘心里暗藏的侥幸火苗,慢慢熄灭。
“……大概就是这样了,可惜我也只翻出了一点证据,这些顶多够治罪叶家的。若是想要把,叶城这个没作为的县丞扳下来,只怕还要再找点证据。”施韵舟说完伸手刚想再喝一口水,又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僵在了那。
柳玉竹面上浮起两抹红霞,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施韵舟动作的样子,接话道:“咳,左右我看这叶城的百姓缺医少药的,正好在城外再摆两天义诊的摊子。你便放开手去查吧。”
罗姑娘听二人如此言语,自又是好一通感谢,不提。
如此,三人便分成了两个队伍。柳玉竹每日带着罗姑娘到城外义诊,而施韵舟便早出晚归地搜寻着叶家与县丞勾结的罪证。
在柳玉竹几乎走遍周边村落前,施韵舟也终于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
当夜,施韵舟连夜赶到了叶城的直辖巡抚处。亮出了自己老爹专门给他配的令牌,这才亲自将证据交给巡抚吴大人。
吴大人倒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看了施韵舟递上来的证据后,帅兵与施韵舟一同连夜赶路回了叶城。
一时间叶城百姓们欢欣鼓舞,而有点身份地位又与叶家县丞有所勾结的人家,人人自危。叶城的整顿足足用了两三日的时间,施韵舟全程陪着巡抚一道抓人,甚至亲自出手看押犯人……
直到一切风平浪静后,两人才与罗姑娘道别,继续向前赶路。
叶城里发生的那些小事,都在两人的心里生了根。许久没有独处的施韵舟与柳玉竹开始时,都有些不能适应。时间长了以后倒也慢慢缓和了过来,只是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闭口不提叶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一时间两人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吵吵闹闹,欢喜冤家的相处方式。
施韵舟停下马匹,看了看落下不远的柳玉竹,喊道:“死色女,你最好速度快点,不然咱们日落前再看不到村落,又得露宿荒野!”
“来了,催什么催!”柳玉竹不满地应了声,动了动酸软的双腿,轻轻抽打了马屁股下,继续颠簸着向前。
为什么施韵舟有这么好的体力?柳玉竹简直欲哭无泪,她的双腿内侧因为长时间的赶路都被马鞍磨破了。开始时还能咬牙坚持坚持,但这样长时间的赶路下来……
两人最后还是没能在日落前赶到附近的村落里,只能就近找了个林子落脚。
施韵舟一边拔剑挥开拦路的枝丫,一边念叨着:“都怪你,又得风餐露宿。咱们的干粮吃完了,今天要是打不到猎物,今晚咱两就得饿肚子了……”
柳玉竹心知是自己的过错,加上身上的不适,也懒得与施韵舟计较。淡淡地应了他一声,便继续拖着酸软无力的双腿,勉强跟上施韵舟的步伐。
施韵舟神经粗壮,并没有发现柳玉竹的不对。直到两人在溪边扎营时,施韵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柳玉竹似乎有些不妥。
施韵舟说不出关心的话,犹豫了半天也只知道别别扭扭地甩了句:“你现在这里休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柳玉竹看着步履匆匆的施韵舟,觉得有些好笑,心底莫名有些感动。
很快施韵舟便拎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回来了。柳玉竹已经架好了火,正准备接过施韵舟手中的野兔去清理时,施韵舟却万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什么血腥暴力的都会啊?一边坐着去,小爷我自己来!”
说着施韵舟径直拎着兔子走到了溪边,手法利落地将兔子开膛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