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心中想道,这么说眼前的这只白衣女鬼才是任务一真正要抓的鬼?
“刘安,就算如你所说,这鬼是我们招惹来的,但究其根源,也是为了帮你执行任务一造成的,说到底还是得怪在你身上。”
柳玉竹知道女鬼能听懂他们的话,要是被刘安把惊动女鬼的名头安在他们头上,使得女鬼找他们麻烦,岂不是极为危险?
果不其然,女鬼微微转了几下头,最终还是将一对惨白的眼珠子盯在刘安的身上。
被女鬼像是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刘安头皮发麻,差点忍不住尿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地呼喊:“我怎么这么难啊!”
柳玉竹对刘安没有半点同情,这个家伙从来没有过好心思,带在身边,也是个定时炸弹,还不如早点扔出去替他们挡一灾呢。
若不是为了把他带去半月山庄,交给关山月,柳玉竹甚至恨不得毒死这个混蛋,一了百了。
虽然如刘安所说,他死后会立即重生在这个世界的某地,但这样的祸害,最好离他们远点为好。
女鬼顾忌柳玉竹的毒粉,不敢再放出飘带,但她的长发却是毫无顾忌,伸展间,再次缠向刘安。
刘安已经尝过两次被裹成粽子的体验,再也不想忍受那种窒息的感觉,见女鬼还要动手,也不知哪来的胆气,从地上窜起来,嚷嚷道:“好你个女鬼,老子本想放你一马,你偏生不知好歹,几番欺凌,真当小爷没有收你的本事么?”
柳玉竹等人闻言眼中露出好奇之色,暗道,刘安这怂货,想不到还有这等底牌。
却听刘安跳起脚来,指着女鬼的鼻子骂道:“窝日你个女鬼仙人板板,要是再敢对小爷动手,信不信今晚小爷就去挖了你家祖坟?”
柳玉竹期待的表情瞬间凝固,嘴角抽搐,头上三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过……
如果不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境下,柳玉竹非得一巴掌打得刘安找不着北,这特么居然是拥有系统的人说出来的话?
刘安还敢在她面前自称是世界之子,要掌控这个世界,若不是亲眼见证刘安死而复生,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刘安就是个神经病。
刘安智障般的话并未对女鬼造成丝毫影响,缠绕过去的长发速度不减,刘安再次痛骂两声,赶忙掉头就跑。
许是意识到逃不过女鬼的追杀,刘安狠狠一咬牙,大声叫喊道:“柳神医,救我!若是我死了,这女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玉竹目光一闪,刘安这话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他们三个是惊动女鬼的直接因素,如今女鬼忽然出现在这,恐怕很可能是追踪他们的气息而来。若是他们任由女鬼杀了刘安,接下来很可能会对他们下手。
施韵舟与南宫冉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皆是暗中摆开架势,准备与女鬼战斗到底。
“夫君,南宫冉,我们不急,谁知道这是不是刘安的挑拨之计。”柳玉竹带着柳天赐稍稍上前两步,盯着挣扎不休的刘安,冷笑道:“刘安,你不是寻常人,我不信你没有一点保命的东西,而且你对女鬼的来历只字不提,你凭什么让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帮你?”
听着柳玉竹的话,施韵舟和南宫冉微微点头,露出恍然的神色,刘安手无缚鸡之力,竟能在被血尸包围的义庄中待了大半个月,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被女鬼包裹地只剩下一个头的刘安霎时间不挣扎了,原本慌张的神色消失不见,冷着一张脸,“柳玉竹,你可真是我的好老乡啊!”
柳玉竹明白刘安指的是同来自现代的事,但她早已对现代没了许多眷恋,在这个世界,她有了夫君,有了孩子,一颗心便留在了这儿。
“刘安,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
柳玉竹瞧着刘安冷酷无情的面孔,虽与之前的刘安一模一样,但表现出来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前者冰冷似魔神,后者却胆小如鼠。
“哼!你倒是精明,本来我是不用暴露的,这都是被你逼的!”此刻的刘安就连语气都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有什么招式就使出来吧,再晚点,你可就真要死在女鬼手中了。”柳玉竹边说着,用眼神向施韵舟和南宫冉示意。
两人稍稍思索,便明白柳玉竹的意思,无声无息中往后退了些。
刘安瞥见这一幕,却也不甚在意,反而露出阴冷的笑意,“这女鬼实力强劲,我如今还未完全恢复,一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们若是袖手旁观,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柳玉竹摸不清刘安所言是确有其事还是他的虚晃之词,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们可以暂时帮你挡住女鬼,但同时,你必须如实告诉我们这个女鬼的真实身份!”
“可以。”刘安瞅一眼女鬼,立刻答应。
施韵舟与南宫冉见双方达成共识,便合力向女鬼攻去,挡住女鬼大部分攻来的长发。
刘安也并非站在旁边看戏,他也承受着女鬼部分攻击,不过还留有余力,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这只女鬼距今已有百多年,你们去的酆都五柳村,想必寻到了卖鱼郎的家中,也知道了卖鱼郎好心救人却惨死的事。”
“你们只是可怜那个卖鱼郎,但却不知那个女孩其实也很可怜。她被卖鱼郎所救,却眼睁睁看着卖鱼郎被杀而不敢报官,是忘恩负义,她有错,该打该骂!”
“可你们想过没有,她纵然有错,却罪不至死啊!真正该死的只有那个恶霸,但是由于阿雅的报复,那个女孩被村民抓起来,经历无数折磨,最后被活生生溺死!”
柳玉竹几人闻言心中微动,暗道,这还是那个坏事做尽的刘安,竟然为枉死的女孩鸣冤?
在刘安讲述这个故事时,原本漠然如傀儡的女鬼,这时候竟然出现情绪波动,挥舞的长发也出现混乱。
三人勉力抵挡,手忙脚乱,却是忽然间,女鬼的长发收了回去,沉默片刻后,竟是嘶哑开口,语气愤怒而怨毒。
“呵呵,你们……只会看戏,从来……不会为我想想!”
在女鬼说话间,女鬼身上的白衣竟是缓缓变化,长发缩短,几个呼吸间,便已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娇俏女孩。
只是此时在女孩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天真活泼,而是充满怨毒,扭曲地令人望而生寒。
柳玉竹敏锐地察觉到女孩周身的寒意消失,似乎全都凝结在女孩的脸上,竟是不断有寒霜在女孩脸上出现,却又在阳光的照射下消散。
“我那时也想报官,可爹爹说了,官府不会理会这等事,那个恶霸是知县的亲外甥,他欺凌百姓,鱼肉乡里,知县心知肚明,可却从未问过一次,就算我报官,又有什么用处呢,还得白白搭上我们一家的性命!”
柳玉竹不同意女孩的话,分辩道:“话虽如此,可卖鱼郎因救你而死,你无动于衷,竟然还是对的?”
“所以我在卖鱼郎死后,让我爹爹去打捞卖鱼郎的尸体,暗中将卖鱼郎是被恶霸所杀的事情传遍乡里,这难道不是为卖鱼郎报仇吗?”
女孩激愤地说着,嘶哑的语气中竟是带着一丝哭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可却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乡里出现一个传言,说是卖鱼郎冤魂化作怨鬼,徘徊海边,附身在红眼鱼身上,凡是打捞者而食者,会遭受诅咒而死。”
“有人不信,吃了红眼鱼,当天晚上便横死,乡里人因此深信不疑。随即又有人传出那件事的真相,于是所有人都将卖鱼郎的死归结到我的身上……”
“他们冲进我的家里,杀死我的父母,打死我的夫婿,抓走了我,要将我丢进海里溺死,以告慰卖鱼郎的冤魂。”
女孩说到这一段时,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看起来极为恐怖,她呵了声,语气中充满怨毒,“可笑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受过我爹爹不少帮助的亲戚、左邻右舍,不敢对付恶霸,却欺负我们一家老小。”
“你们知道,我被他们抓走,受了多少折磨么?不知是谁传言,说是要我生不如死,才能消除卖鱼郎的怨气。于是,他们把我剥光,关在冰冷的柴房,不给我饭吃,还日夜用鞭子抽我,轮流凌辱我,偏生我连自尽都做不到……”
众人默然,柳玉竹三人在酆都调查时,只是大概听过这个故事,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隐情。
就在众人被女鬼引入同情的情绪中时,那被遗忘的刘安却是悄悄地想要退走。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他只是抱着尝试的想法,引出女鬼的本体,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他的任务一还未完成,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刘安悄悄从袖中取出一个神秘的黑色小袋子,将袋口打开一丝缝隙,对着沉浸在伤情中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