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你闭嘴!不许再说了!”
柳玉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八爪鱼,死死的扒在施韵舟的身上,施韵舟被这两个人吵得耳朵都要聋了,刚想喊一句都安静,就听到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很轻,与其说的脚步,倒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着地面一点点朝这边前行。
三个人彼此之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的恐惧。
这个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施韵舟赶紧拉了一把愣在原地的俩人,快点躲起来。
这屋子里的东西也不多,几乎是一览无余,他们只能就近躲在衣柜里面。这衣柜还不是一般的小,虽然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但是空间逼仄,三个都侧着身站着,才勉勉强强能站的下去。
听到外面的脚步慢慢走进屋子,三个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衣柜中间有道缝隙,外面隐约能看到一丝光亮,柳玉竹这才发现,外面的压根就不是鬼,而是一个提着灯的女人。
不过她头发凌乱,打着赤脚,上面全是泥土,连鞋子都没穿。可是这个女人来这里干嘛?难道这里其实是她的家?
可是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如果这里是她的家为什么衣柜里一件衣服都没有,而且房门也敞着,如果有人住的话不应该锁起来吗?
柳玉竹顺着柜子缝隙继续往外看着,只见那个女人坐在了刚才的那把椅子上,提起茶壶似的想要倒杯水喝,可是忽然她的动作一顿,接着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
她惊恐的站起身环顾四周,突然喊道:“到底谁在这里?谁!”
女人的声音十分嘶哑,尤其是在这漆黑幽静的环境中,听着就跟那话本里女鬼似的,把柳玉竹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女人好像是发疯了一样,到处找寻他们的踪迹,眼看着就要找到衣柜这边了,柳玉竹他们也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在女鬼蹲在床下看的时候,他们猛然从衣柜里跳了出来,南宫冉上去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
“大半夜装神弄鬼的,真以为自己是鬼啊?”
女人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痛苦的嘶吼着,像是一只被困的野兽。但她却没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柳玉竹见她这样也怪可怜的,让施韵舟跟南宫冉用绳子把她绑在椅子上,慢慢问她。
结果女人坐在椅子上后就一直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三个,半天一句话都不说,无论柳玉竹怎么旁敲侧击就是不肯开口。
最后柳玉竹也发现了,这家伙是典型的软硬不吃,那就换个办法。
柳玉竹问道:“那个卖鱼郎跟你是什么关系?”
卖鱼郎死了快一百多年了,而这个女人看着也就四十多岁,就算有关系也爷孙关系了吧。
听到卖鱼郎这三个字,女人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嘴巴动了动,柳玉竹以为她终于要开口了,赶紧凑上前去听,结果这女人竟然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把柳玉竹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神经病啊!
施韵舟扶着柳玉竹看向女人,“卖鱼郎到底是你什么人,告诉你,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你再不说,我们也就连带着你,把这屋子一把火烧了!”
还是施韵舟这番威胁的话立竿见影,女人立刻收敛笑容咆哮起来,“你敢!你敢动这屋子一下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施韵舟跟南宫冉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得意的笑了。南宫冉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作势要点燃一旁的椅子,女人霎时挣扎起来。
“不!我求求你们不要烧,我求求你们!”
柳玉竹摆摆手,让南宫冉停止动作,她再次问女人:“你跟卖鱼郎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的恩人。”
“嗯人?”柳玉竹有些不信,要说是她恩人的后代倒是有可能,毕竟卖鱼郎死的时候才四十来岁,现在都过了一百多年了,若这真是这女人的恩人,她也不可能才这个岁数。
“他真的是我的恩人,我没有骗你,我是因为喝了圣泉的水才变得不会老去,今年我已经一百三十岁了。”
“什么?”
柳玉竹等人听到这番话都被惊得合不拢嘴,圣泉的水喝了竟然能让人长生不老?之前他们在山上碰上的那个窑蛊族,看守的河不就是叫圣泉吗?
一下子柳玉竹的心就凉了,之前为什么没去喝一口圣泉的水呢,原来这世上除了刘安这个金手指得主外,其他人也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可是女子之后的话,马上就把柳玉竹的幻想打破了。
“我名叫阿雅,是曾经窑蛊族的首领,可是后来我被奸人所害,武功尽失,又被辗转买到了青楼。那些人白天夜里都看我看得紧,我根本就找不到逃脱的机会,后来有一次我假装生病,才拜托了院子看守的人,跳出了围墙,结果那些人发现我逃跑很快就快马加鞭追了上来,当时我逃到河边,正想着就算溺死也不回去受尽侮辱,没想到这时候一位青年出现及时救了我。”
虽然女人现在的面容已经被岁月侵蚀的有些苍老了,可是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风韵,毕竟窑蛊族美女众多,他们之前就见识过了,阿雅身为窑蛊族的首领肯定容貌也是十分出众的吧。
女人摇了摇头,“他把我救下后又悉心照料,可是我却身无分文,又因为身体受辱没脸回族里继续面对她们,最后只能躲在卖鱼郎家苟延残喘一段时日,这期间他也对我表明过心意,说他并不在乎我之前的身份和精力,可是人言可畏啊,我不想他因为我平白遭受别人的白眼,怕留下来会继续拖累他,后来我就逃走了。”
听到这,三个人都是一阵唏嘘,一对有缘人就因为世俗的看法,就这么分道扬镳了。
女人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我离开后他会遭遇不测,当初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走了。他这人想来心善,看到什么人有困难都会出手去帮,结果最后却落得个枉死,那个被他所救的女人竟然还知情不报,后来若不是我出手,那些人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明当年的真相!”
“原来都是你做的。”
虽然早料到鬼的诅咒肯定不是真的鬼怪在作祟,可是看阿雅一个武功被废的女人竟然凭一己之力把卖鱼郎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便可以看出一个人下定决心时,能力会被放到无限大。
“那你杀了那恶霸跟知情不报的女人就算了,为何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啊?”
阿雅淡淡的看了柳玉竹一眼,摇摇头,“那些都不是我做的,就因为我开了头,所以有些人就正好假借诅咒来报仇,然后再把原因都归咎到诅咒身上。说到底都是人性的贪欲罢了。”
女人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棚顶怔怔出神,“其实我啊,这辈子活得很失败,曾经我以为掌握了最高无上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当我遭遇了这一系列的苦难,我才猛然发觉这世上远有更多比权利更重要的东西,可惜我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柳玉竹看着眼泪顺着女人的眼眶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柳玉竹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既然正面阿雅就是传说中的鬼,那刘安交给他们的任务就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心里却没有一点完成任务后的喜悦和激动呢。
柳玉竹回头看着他们俩,“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冉抓抓头,“大师说让我们抓到鬼,那现在就是任务完成了,该回去了吧?”
施韵舟看着那个女人,“那她怎么办?任务说是抓住她,难道把她也一并带回去吗?”
这个问题一提出,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然就带回去?”柳玉竹小声提议道,毕竟这么大老远的好不容易跑来酆都,长途跋涉的,万一任务是把人带回去,他们总不能回去问一下刘安再跑过来抓一次吧。
而且再来能不能抓到还是另一回事了。
南宫冉跟施韵舟其实都不大想带着这个女人,毕竟这路上有柳玉竹这个闯祸精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再带上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那路上可真是有的热闹了。
“你们怎么想的啊?”柳玉竹问完,却发现这两个人都没有动静了,到底行还是不行都给个意见啊。
最后施韵舟先妥协了,“那就带着吧,毕竟任务上说是抓到鬼,具体是怎么抓,也没个明确的界限,那咱们就带回去交给大师处理吧。”
他们俩都这么说,南宫冉还能这么反驳,只能点点头,“行吧,我没意见,那她的安全你们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