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就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小镇了,虽然说放任一个杀人犯在此地还是有些不妥,可是他们身负重任,还要抓紧时间上京去面圣,实在不好再因为其他事情而耽搁了。
结果没想到,他们不找麻烦,麻烦反倒自己找上门来。
没等他们走出客栈们,他们就被涌进来的官兵给包围了,几个衙役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把他们拷上压入地牢过审。
不过这几头烂蒜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都不用亲自出手,慕容月扔了几根银针就把他们一个个扎的是屁滚尿流,立马都没了进门时的嚣张气焰,开始不停的磕头叫爷爷叫姥姥了。
柳玉竹虽然看着心里暗爽,但还是出言阻止了慕容月,就算他们是无辜的,可这些人怎么说也算朝廷的人,这样公然捉弄他们,恐怕也是不太好,到时候要是惹祸上身实在得不偿失。
在慕容月心里,柳玉竹这样的担心存粹就是多余,惹祸上身,他就从来没怕过谁,更何况还是眼前这几个小小的衙役呢。
之后他们还是跟着几个衙役到了小镇上的官府,他们就想知道,到底是何人诬告他们。
结果进门一看,施韵舟的表情就凝固住了,坐在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身材矮小,腰间还别着一把杀猪刀的屠户。
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就是你指认的我们?”施韵舟走上前去,看着对方微微眯起眼。
那屠户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跟堂上做的县令指认道:“昨晚就是他们,大晚上的点灯,又拿银针暗算我,又拿刀砍我的,要不是我机灵跑得快,昨晚就被他们给开膛破肚了!”
对于他这倒打一耙血口喷人的态度,柳玉竹他们简直要被气笑了。昨晚明明是这个人擅自闯入他们的客房,还用刀跟施韵舟打了起来,若不是他们一起抗击,就被他得手了!
柳玉竹把昨晚发生的情况又原原本本的给县令讲了一遍,这回县令也有些苦恼了,两方各执一词,而且都说的毫无破绽,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许久未发声的慕容月忽然开口道:“说我们是凶手就很好笑了,我们昨天太阳快要落山才刚来镇上,若是不信可去城门那边查看我们的通关文牒,是有记录的。”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县令,赶忙差人去看,结果正如慕容月所说,这四个人是昨天夜里刚入城的,而案件早在半月前就发生了,于情于理都不会是他们犯下的。
这些屠户的谎言不攻自破,被县令抓了起来,压入大牢准备继续候审。屠户立即害怕起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喊冤枉,这次也没人再理会他。
等四个人走出衙门时,慕容月却忽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柳玉竹有些疑惑道:“师父,你怎么了?”
慕容月嘶一声,摸了摸下巴道:“感觉有些不对劲呢,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句话把柳玉竹他们说的均是一愣,连慕容月都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真是有不得了的坏事要发生了,一个个都是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结果慕容月本人倒是毫不在意似的,说完之后便闲庭漫步似的走下台阶,让施韵舟他们去把马车赶过来,继续上路。
柳玉竹在后面看着慕容月洒脱的背影有些微微发愣,慕容月忽然转头,就对上了后者一眨不眨的表情,好像眼睛都看直了。
不禁好笑道:“徒儿啊,就算为师风华绝代气度不凡,可你以是有夫之妇这样看着为师实在不妙啊,不过你若是想甩了施韵舟那傻小子选择为师,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柳玉竹没想到都这时候他居然还能开出玩笑来,不禁感叹起慕容月的好心态来。
“师父你真是无论何时都这么淡定从容啊,徒弟当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听到柳玉竹的话,慕容月微微一笑,一甩袖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飘逸的雪浪。
“不然你想如何?殚精竭虑提心吊胆?徒儿你要记住,有时能力跟运气都不是关键,心态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一场游戏,只要你心态好,就算结果是输的其实你也赢了。”
“嗯?”柳玉竹抱着小白芷听的半懂不懂,什么叫结果是输的其实也赢了?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之前学医的时候师父就有说过她开窍的时候比谁都聪明,不开窍的时候比谁都愚钝,那时她还浑然不觉,如今随着年纪日益增长,她倒是越发感觉师父当时说的话有多么正确了。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施韵舟那边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四个人又重新坐上马车开始赶路。
不过相比于之前轻松的氛围,次刻四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极为严峻,尤其是南宫冉,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不过他不开口说,柳玉竹他们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总感觉若是问了,就像主动在别人嘴里撬话似的,有些不妥当。
这时候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他们在白天就找了一家歇脚的客栈,从白天就开始不教,省的睡到三更半夜再出什么幺蛾子来。
柳玉竹跟慕容月在客房里带着,施韵舟跟南宫冉出去买些吃食来,这一路走来都是啃这硬邦邦的干粮,嘴巴都要啃破皮了。
虽然柳玉竹这些日子早就风餐露宿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忍受不了的,可是慕容月却对吃的东西十分挑剔,别看他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对着肉食情有独钟。
这不才两三天没沾到荤腥,就已经有些忍受不了了,一到客栈就吵着让施韵舟去买只烤乳鸽回来,还嘱咐买的时候一定要看好是不是真正的乳鸽,不是的话他可是不吃的。
施韵舟真想给他一巴掌,活一样没干,屁事儿还真是不少。
柳玉竹跟慕容月一左一右的靠在床头,怀里的小白芷睁开眼,吐出了一个很大的奶泡泡,这一幕可把慕容月给萌坏了,一身的懒骨头也不懒了,一骨碌爬起来去看小白芷。
“真是可爱啊。小女孩都是这么可爱的吗?”
柳玉竹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越看越喜欢,“不知道啊,不过我家小白芷真是越长越可爱了,刚出世的时候还皱皱巴巴的,跟只红皮小猴子似的,后来到了一个月的时候,就白白胖胖起来,而且越来越聪明了。”
慕容月伸手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小白芷的鼻子,襁褓里的小家伙立刻抓住慕容月的手指,裂开通红的小嘴,嘿嘿的笑起来。
“其实我之前也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慕容月看着看着,就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句话,把柳玉竹说的顿时就楞住了。
她抬头看着慕容月略带伤感的表情,立刻就脑补出了一部大戏,若是不出意外,师父的孩子很大可能已经……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慕容月就说道:“可惜后来被孩子他爹给抱走了。”
嗯?
柳玉竹原本同情的表情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抬头看着慕容月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孩子的,爹?那您是……孩子的娘吗?”
柳玉竹也感觉好像有点胡言乱语了,虽然慕容月长得确实像女人,可是却一直以男人自居,而且他也有喉结的,所以应该是男人无疑的吧。
慕容月回头诧异的看着柳玉竹,把后者看得心里更加没底了。
“当然不是!你这小脑袋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孩子是我师兄的女儿,他跟我们师妹有过一段后就被师父逐出师门了,可后来师妹还是不听劝告坚持要把师兄的孩子生出来,没办法为了保全师妹的名节,我就只好主动站出来当这个便宜爹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说到这柳玉竹有些敬佩起慕容月了,“那师父你也太伟大了。”
慕容月也感觉当时的自己确实是胆肥儿了点,但那时是自己,也是他这一生最真实的时光。
“何止是伟大啊,当时我被师父从山顶打到了山脚下,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你知不知道,后来我跟师妹完婚的时候已经快没了半条命,洞房花烛夜师妹给我上了一晚上的药。”
回忆着当年的荒唐过忘,慕容月感觉自己也一下年轻了很多,他对外一直都称自己二十四岁,但他却感觉自己这颗心早就很苍老了。
最后他摇着头忍不住叹息一声:“后来师妹生了个女儿,之后就一病不起去了,我便开始一边练功一边带孩子,既当爹又当娘,结果最后被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找回来,直接把我女儿抱走了!”
柳玉竹忍不住问:“那师父你很你师兄吗?”
“恨?”提到这个字慕容月也有些惘然,他恨过师兄吗?或许曾经有吧,但至少现在不恨了,因为这颗心早就变成了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