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好像醒了。”
施韵舟看这女孩跟自己的妹妹也差不多大，不禁心生怜悯，想着要不要给她该盖被子呢，就被刚看清眼前景物的小女孩吐了口水。
“你这可耻的卖国贼！别碰姑奶奶，滚！”
施韵舟被吐得目瞪口呆，站头看着忍不住偷笑的柳玉竹：“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明明看着挺娴静的啊。
柳玉竹拿出手绢给施韵舟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你一个卖国贼，人家用得着跟你有礼貌么，没提刀宰了你就不错了。”
小丫头依旧目光怨毒的看着他们俩，不过柳玉竹的心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即使被骂更多难听的话也不痛不痒。可施韵丹就不行了，气得手都在发抖。
指着小丫头的脸，怒道：“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因为我确实上战场杀了唐华国的人，但你不能说玉竹，她这双手从未伤过任何人的性命！”
小丫头冷哼一声颇为不屑。
“你们这对贼公贼婆，谁信你们的鬼话！师父交代我一定要活捉柳玉竹带出去，我才没下手，不然我肯定要一刀结果了她！什么天下第一女医，我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卖国求荣，去给凤羽国的狗皇帝治病，你可知他杀了唐华国多少的子民？今日若是你们不杀我，改日我必定要了你们的性命！”
小丫头这一番话说的，丝毫不给自己留后路。
其实柳玉竹多少也能猜到了，估计暗卫营里也是有规矩的，若是完不成暗杀任务，就要以死谢罪。这丫头就算他们放回去也一样是死，除非把她活捉回去。
柳玉竹毫不在意的坐到床边，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所以我更不能放你走了。不然这样吧，正好过阵子要打仗了，到时候伤员很定不少，我跟秋离每天抹药也挺累的，你就留下给我那个徒弟吧，包吃包住，没工钱那种。”
此话一出，不止是小丫头，就连施韵舟的都愣了。他家娘子莫不是疯了，竟然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当徒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即就提出了反对：“不行！万一她要对你下手，我在外打仗都保护不了你，绝对不能把她留在身边。”
柳玉竹挑了挑眉：“那怎么办，又不能放走她，不跟着我磨药，就跟着你上战场打仗？”
施韵舟立马摇头：“那更不行了！她是唐华国的刺客，叫她上战场，那就是妥妥的细作啊。王上那边还没完全信任我，你再叫她跟我去不是添乱么。”
小丫头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说去，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们就问问自己的意见吗？
躺在床上无力的白了两人一眼，对柳玉竹道：“难道在胡人堆里待久了，连汉话都听不懂了。你不懂我的意思吗，只要你放了我，我定会要了你们的性命。你竟然还要我做你的徒弟，毒妇你是真不怕死吗？”
“这你就放心吧，我在你身上下的毒十分有效，只要你稍微动了杀我念头，我立刻就能让你毒发毙命。”
小丫头：“……”
施韵舟听得目瞪口呆，世上何时有过这么神奇的毒药了？
一开始小丫头自然是不信的，但她发现从床上坐起来后，她刚想徒手扭断柳玉竹的脖子，就赶紧心口一阵绞痛，痛到不能自己那种，在她放弃动手的想法后，那种绞痛竟然就神奇的消失了。
这让她不禁对柳玉竹的话信了三分。
难道这毒妇真有这么厉害的毒药？
第二天天一亮，施韵舟就随叶尔客瀚出征了，柳玉竹带着秋离跟小丫头在房里磨药。开始时小丫头十分不听话，在帐内做了一上午，愣是一点药都没磨，直到柳玉竹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多劳多得，不劳无得，在这里不干活的人可是没有饭吃的。”
这句话可不危言耸听，凤羽国确实有这个传统，只要劳作的人才有饭吃，所以每日三餐领的食物都是根据柳玉竹她们做了多少药医治了多少人领取的。
小姑娘摸了摸自己已经干瘪的肚子，皱着眉，终于不情不愿的开始磨药。虽然这活并不累，却十分熬人。一上午连个姿势都不换，就一直端着药杵一圈圈的转，时间久了谁都会觉得无聊。
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柳玉竹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土黄色的干粮，掰了一半给小丫头。
“好好吃吧，吃饱之后下午还得接着干。”
看着手里硬邦邦足以跟石头媲美的干粮，小丫头努了努嘴，掰下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顿时皱着脸吐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看她吐在地上的碎屑，柳玉竹倒了杯茶递过去，想当初她第一吃营地里的饭也是一样的反应。不过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她竟然就很习惯了。
“这就吃不下去了？看来你们暗卫营的伙食比这还好。”
小丫头哼一声，把干粮扔在桌上：“也不算好，但比起你这狗食确实还算不错的。”
柳玉竹捧着自己那一半干粮，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其实还算好的，我叫伙房特意多加了一点糖，不然会比这更难以下咽。”她拿起桌子被小丫头扔下的干粮递了过去，“继续吃吧，难吃也要吃，不然晚上的伙食还算一样的，你不尽快适应就要一直饿着肚子了。”
小丫头倔强的不肯接，“那就饿着，饿死算了。”反正也比留在这被这个毒妇使唤强。
见她耍起了小性子，柳玉竹只是笑了笑，不再强求，将那板块干粮扔回食盒里。
下午她们还是继续磨药，只是还没到晚膳时间，就听小丫头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响，她磨药的手一顿，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接过这一喝，肚子响得更加厉害了。
无法，小丫头忍不住扯了扯柳玉竹的袖子问：“上午的干粮还有吗？”
柳玉竹故作吃惊的歪了下头：“你不是不吃么，我就叫秋离给扔了。”
“哦。”
小丫头失望的低下头，无力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虽然小时候在师父那受训时，也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可后来进入皇宫，就没再挨过饿了，现在乍一挨饿还挺不适应的。
想想那个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干粮，好像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柳玉竹给秋离使了眼色，秋离立刻会意的将食盒端了过来 ，柳玉竹从里面拿出那半块干粮放在炉火上烤了烤，用茶碗装着递到小丫头面前。
“吃吧。看你年纪也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可别耍脾气不吃饭了。”
小丫头端着茶碗，拿起干粮咬了一口，被火烧过的干粮外面多了一层浅褐色的外壳，咬起来酥酥脆脆的，还挺好吃。
柳玉竹又给她添了点茶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七。”
柳玉竹微微一愣：“真名？”
小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暗卫营里的人哪会有真名，连户籍都是伪造的。上面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份，我就是谁。”
听了小七的话柳玉竹不禁有些怅然，这孩子还真是怪可怜的。
“那到现在为止你完成过多少次任务了？”或者说杀过了多少人。
小七一口口咬着干粮，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三十多次吧。”
“……”竟然已经杀过这多人了。
看着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指腹上却长满了磨出的老茧，虽然幼小的身体，却满是大大小小的内伤。
刚才趁小七睡熟后，柳玉竹也悄悄摸了下她的脉，恐怕在这么下去也是不堪重负，不如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好调养，兴许能救她一命。
等小七吃完了手里的干粮，就听帐外吹响了回营的号角，竟然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此去至少要七天左右才能赶回来么，为何只一天不到就回来了。
柳玉竹觉得事情怕是不大对劲，赶忙叫上秋离一起出去看看，就看走在前头的施韵舟搀扶着已经昏迷的叶尔客瀚，正踉踉跄跄的往回走，看得出施韵舟的腿部也受了伤。
“你们这是……”
施韵舟先将背上的叶尔客瀚放下，喝了口水后吐出了一嘴的血沫子。
“别提了，刚走到半路就碰到了埋伏的人，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弄出漫天的大雾，那雾厚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而且对方好像是奔着叶尔客瀚来的，专门攻击他。等雾气散了之后，我们的人马伤亡惨重，叶尔客瀚也昏迷不醒，没办法，只能带人先回来”
柳玉竹叹了口气，这还真是出师不利啊。还没赶到战场就伤成了这样，恐怕唐华国的人是早有预谋，不过这方圆百里有不少凤羽国的哨兵和眼线，他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附近，然后设下埋伏的？
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柳玉竹拿出药箱，刚要给叶尔客瀚处理身上的伤口，就见急匆匆赶来的米雅。一把扯开柳玉竹，自己站到了叶尔客瀚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