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包裹里的干粮吃完之后,只能去山上挖写野菜,在河水里洗干净后放进嘴里充饥。说是野菜,但在没煮烂的情况下就跟塞进嘴里一把草没什么分别,秋离还好,柳玉竹因为怀孕了会有害喜,每次只是刚嚼两口就恶心的要吐出去,最后反复用挣扎了多次才勉强咽下去。
见此,秋离也偷偷把那些好入口的野菜留下给她,自己专捡些难嚼味苦的吃。只是挖野菜充饥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两人只吃了七天就饿得面黄肌瘦,蹲在河边洗脸都感觉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一脸菜色。
恐怕经此一番,她们往后余生都不想再见到野草这种东西了。
终于,在一天暮色将至时,柳玉竹在看到前方的林子里燃起了袅袅秒炊烟,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烤肉味,她跟秋离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前面可能有人。
得救了!
这是她们一瞬间的想法,等她们欢欢喜喜的跑进林子时,却发现一群胡人正围坐在篝火边上,用染血的刀子,一片片切割着上面的熟肉。
对于贸然闯入其中的柳玉竹和秋离,他们抬起头都是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宝。
“女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兴奋的看着她们。
不等其他人围过来,柳玉竹拉着秋离立刻掉头就跑。不过一个孕妇还能跑多快,很快她们就被一群胡人围了起来,圈子渐渐缩小,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刃对着她们的喉咙。
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怎么,不跑了小美人儿?哈哈哈!”
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站在柳玉竹面前,垂涎三尺的目光实在令人作呕。
若是一般女子碰到这种事情,怕早就吓得魂飞天外大哭大叫起来,可柳玉竹却镇定依旧,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不见一丝惧色。连她身边的秋离也是如此。
“我劝你们一句,还是把路让开。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两种人,一种小人,一种是医者。”
“哦?”
听她这么一说,络腮胡顿时多了几分兴趣,重新打量了面前的小美人儿一眼,好奇道:“你是医者?”
柳玉竹不答反问:“不像?”
“我从未听说医者还有女子。”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
见她说话如此不客气,围在周围的胡人不禁在心里啧啧称奇,他们从南疆一路杀进中原,这一路所以人只要见了他们的红发蓝眼就要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还是第一次遇上一点都不怕他们的中原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不禁让他们多数都燃起了一点兴趣。
络腮胡深陷眼窝的两颗大眼珠转了转,将抵在柳玉竹下巴前的刀子收回来,问:“你怎么证明自己的医者?”
柳玉竹上下打量他一眼:“唇色暗沉,面色无光,头发枯槁,你应该是大病初愈不久吧。看样子气色还没缓过来。”
被她这么一说,周围人都不禁瞪了眼睛。络腮胡刚才还将信将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眼睛一眯,露出星星点点兴奋的余光。
对着周围的人胡人挥挥手,“把她们俩带回营地!”
这时候手下的人有些为难,“老大,带回营地就得押进看守营了。到时候我们想碰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络腮胡一拳打得鼻孔穿血趴在了地上,蹬了半天腿都没能爬起来。
“混账!王上的病许久不见好转,你们还敢想这些,把她们带去营地给王上看病。”
于是一群大男人,就这么众星捧月似的把柳玉竹跟秋离围了起来,听到络腮胡要带她去给什么王上看病,柳玉竹的心里多少松了口气,毕竟之前遇上那伙山匪,她身上带的毒药分基本都用光了,这荒郊野岭的也无处补给。
要是她们真要对她们做什么,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跟秋离。
没想到络腮胡转头看着柳玉竹这副表情,好似知道了她心中所想,走过来捏了捏她的下巴。
“也别太放心了,如果到时候你看不好王上的病,那营地里成千上万的兄弟,都得你们俩来服侍了。”
柳玉竹被绑着双手,冷哼一声摆头甩掉他的手:“那我若是治好了,你跪在地上叫我三声姑奶奶?”
络腮胡对她的自信付之一笑:“你要真治好了王上,别说姑奶奶,就算叫你祖奶奶都可以。”
“那一言为定。”
等他们讲柳玉竹等人带回营地后,立刻安排她去王上的营帐瞧病,李玉竹进了营帐后就看到躺在床上沉睡的王上,走近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对方一脸惨白,嘴唇干裂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好像许久滴水未进似的。而且呼吸十分微弱,几乎看不到胸腔在上下起伏,觉着已经是出去多进气少的将死之人了。
可柳玉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这么表现出来,就算摆在她面前的是个死人,她也得死马当初活马医的看一眼。不然身后这么多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还不想一尸两命。
柳玉竹坐在床边,拿起王上的手腕摸脉,果然如同她预想的那样,十分微弱,大概只有一口气还吊在嗓子眼里,什么时候命陨,就看这口气能撑到几时了。
络腮胡见她摸了半天脉也没下结论,忍不住催促:“王上的病情到底如何?”
“十分危急。”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危言耸听,但实际上,柳玉竹已经是委婉处理后的结果。不然她就该直接说:还是直接准备后事吧。
络腮胡继续问:“那该吃什么药?只要你开,无论多贵的药我都得寻来。”
柳玉竹暗想,吃药就免了,再贵的药也是浪费。
她放下王上皮包骨似的的胳膊,摇了摇头:“暂时先不用吃药,我要先施针把他体内的积聚的毒死逼出来。”
说完,她跟秋离对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的点点头,将身上挎的包裹放在桌子解开,拿出一盒银针,在油灯前逐根灼烧过后,递给了柳玉竹。
柳玉竹拿起其中一根最粗的银针,就要朝王上的天灵穴上刺,络腮胡赶忙扼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做什么!”
“施针逼毒啊。”
络腮胡瞪着一双牛铃似的大眼,指着柳玉竹手里缝麻袋似的的银针,不可置信道:“你要用这么粗的针扎王上,若是王上被扎出什么意外,我要你粉身碎骨!”
柳玉竹冷哼一声,她治病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懂医术还瞎捣乱的人。不懂就别掺和,在一旁乖乖看着不好吗?
她反手将那根针刺入了络腮胡的虎口上三分,顿时络腮胡就赶紧一股酥麻沿着手背上的青筋蔓延开来,他想开口骂柳玉竹,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不听使唤起来,一说话上下牙就会咬到舌尖,几番尝试痛得他变了脸色。
柳玉竹又从盒子里重新拿起一根银针,刺入王上的天灵穴,床上的人的双眼一下同事睁开,只不过露出的瞳仁却是一片混沌的青白,没有倒映出一丝颜色。
柳玉竹心一惊,看来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她又取出两根银针,分别刺入耳后的两个穴位,然后凑到对方耳边故意喊的很大声,王上却依旧毫无反应,连嘴角都没有一次抖动的迹象,足以说明,现在他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无论是眼睛和耳朵,早就没了感受外界刺激的反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接下来再试鼻子跟嘴巴,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到底是什么病呢?会把人的五感全部封闭,却不会置人于死地,让人苟延残喘的沉睡着,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
这王上看着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左右的样子,说的好听点还正当壮年呢,按理说不应该虚弱到这种地步。除非是……
柳玉竹回头望着刺在天灵穴上的银针,动了动嘴唇:“他这样大概有多久了?”
“啊呜呜啊啊……”
柳玉竹朝秋离扬了扬下巴,“把他手上的针拔掉。”
银针一拔,络腮胡的舌头立刻又能动了,他这下可算是领略到了中原医者的厉害,不敢再出言不逊了。赶紧擦了把快要溢到下巴上的涎水,回复道:“大概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
果然……
柳玉竹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在场,够了勾手指,叫络腮胡凑近点。
络腮胡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只见柳玉竹一把将王上天灵穴上的银针拔掉,刚才还银光闪闪的针尖变得一片乌黑,像是沾了一片稀薄的水锈似的。
“这是……”
柳玉竹又将刺在耳后的两根银针一并拔出,这次银针的针尖却没有发黑。
看来对方还是个用毒高手,能将毒控制在身体一个区域而不到处流窜,今日若不是被她歪打正着找了出来,恐怕这王上到死都被以为是病死的呢。
“是中毒。有人想毒死他,或者说,不想让他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