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拿给我看看。”
常老有早起锻炼身体的习惯,实际上很多老人都有这个习惯,或许是想要好好珍惜不多的时光,所以往往老人都是第一个起床的。
柳玉竹一回扬州府衙,便找到了正在散步的常老,告诉了他昨晚的紧急发现。
左右看了看,柳玉竹没发现耳目,凑到常老的耳边,把昨晚看到的密信上的内容告诉了他。
常老飞快地在脑海中消化着这一信息,小厮必然是出自扬州城士绅之家,但是扬州城很是繁华,这样的士绅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根本无从查起。
“情况危急,暴露,抹除。。”常老能从其中读到的信息只有是某些人密谋的事情快要暴露了,送信的人建议抹除不稳定因素。
“你暂时不要管这些事了,这些天你受苦了。”常老欣慰地看着柳玉竹道:“我得到消息,竟然有胆大包天之徒派人刺杀你,立即动用我手中的力量去救你,没想到你倒自己回来了,让老夫对你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柳玉竹陪着常老进入书房,将这些日子遇到的事以及发现的情况详细无比地讲了一遍。常老为官多年,宦海沉浮,对于这些鬼蜮伎俩极为敏锐,想必能帮他分析出幕后黑手的信息。
“哼,这个猖獗的刺杀组织老夫在京城就听闻过,当时朝野震动,老夫也全力推动彻查此事,可是过去好些年了,扬州知府竟然什么也查不到,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鬼都不信。”常老一眼看穿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直言断定扬州知府必定脱不了干系。
柳玉竹也是见过扬州知府的,当时他非常亲切,像是一个和蔼地长辈,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毫不留情地要杀她,细思极恐。
“玉竹,辛苦你了,别想这些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常老见柳玉竹精神状态不太好,也知道她见识了险恶的官场争斗会无法适应,极力劝她回去休息。
柳玉竹怔愣地去了西院的客房,秋离早已为她准备了热水,泡在热水中,柳玉竹还在消化着知府两面三刀带给她的震撼。
以往她见识过最坏的也就是温婉婉,但是温婉婉的坏在她看来是明目张胆的坏,尽管有时候阴毒,可是只要用心去观察,就能够发现她的手段。
官场上的却完全不同,知府给她的印象很好,慈祥的老者,温和的话语,长辈地问候,却没想转眼就要派人杀她。
不过这其中也有些疑问,如果说那封密信是知府派人送出去的,时间却完全对不上。柳玉竹遭遇刺杀是十天之前的事,密信却是昨天才发出去。
这就说明之前的刺杀她的人是另有其人,从这封信中能看出来的最大嫌疑就是知府,而且常老的态度也说明了这一切。
屠魔组织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控制呢?
“小姐,小姐?”秋离推了柳玉竹两下,道:“小姐,你已经泡了半个时辰了,谁都凉了,赶紧起来去床上睡吧。”
柳玉竹从浴桶中爬出来,秋离给她擦干身体后,就躺床上去了,不想了,太累了,一接触到床,柳玉竹立马沉重地睡过去了。
秋离身为武者,身体素质更好些,伺候柳玉竹睡着后才自己也洗了个澡,睡在了外间。
。。。
大堂。
常老看着下面的一众看似谦恭有礼,实则趾高气昂的士子们,神情冷漠,一言不发地喝着茶。
“常老,我们奉老师的命令来,想要跟随在您身边,日夜讨教学问,你不会不答应吧?”领头的士子是个面容白皙,眼角狭长的男子,带着莫名的笑容拱手道。
常老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的老师呢,还在京城写他的书吗?”“老师确实还在京城撰写著作,劳常老操心了。”白面士子又向京城方向躬身道。
“韵文,老师可是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跟随常老学习的,你可不能辜负老师期望啊。”又有一个鼻梁高挺,嘴唇宽厚的士子站了出来鼓动。
韵文想起正事似的,对着常老一拜不起,语气诚恳道:“还望常老怜悯韵文求学心切,允许韵文跟在您老身边聆听您的教诲,若是常老嫌弃韵文资质低下,愿学古人以诚动人。”
常老沉默良久,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尝,足足半刻钟,士子感觉腰都酸痛难忍了,才开口:“韵文有这个心是好的,你老师的学问可学会了?”
“老师忙于著作,现阶段暂时没有时间教导韵文,因此老师建议韵文来扬州,追随在您左右。”白面士子朱韵文赶忙道。
扬州知府在大堂外注视着这一切,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常老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外面,淡淡道:“韵文,你去年高中探花郎,陛下也给你安排了去处,你为何没有选择去上任?”
“老师也曾问过韵文,韵文回答说才德浅薄,尚不能承其重,因此想要决定跟随老师继续潜心学习。”朱韵文面色淡然,提起自己当初拒绝任命时眼中才闪过一丝傲然。
常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置可否道:“既如此,你便跟在老夫身边,时常教导你,不能让你走了歧途。”
听闻常老说歧途二字的时候,朱韵文低下头,嘴角含着冷笑,语气却是谦恭:“多谢常老宽仁。”其他士子们也一起躬身拜倒:“常老宽仁。”
知府眼见事情定下,脸上露出笑容,走进大堂,赞道:“常老好运道啊,这些可都是国家栋梁之才,未来必然会大放光彩时,常老的大名也将传遍整个唐华国了。下官在此提前恭贺常老了。”
常老也很是开心的道:“知府大人客气了,老夫也只是带在身边时常教导,他们可都不是我的弟子啊。”
知府哈哈大笑:“常老,您与他们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他们也必会以老师之礼待您呢。”扫了一圈兴奋的士子们,脸色更是红润,“今日诸士子拜的名师,常老也收的佳徒,怎能没有宴席庆祝呢?本官请诸位往食烟楼一聚。”
士子们一听也很是高兴,撺掇道:“对啊,常老,今日高兴,合该庆祝。”常老担忧地看了一眼西院方向,点点头道:“既如此,老夫也不好推辞。”
一行人来到食烟楼,知府领着众人上了三楼包间,酒菜竟然已经上齐了,各自落座。知府开席便向常老敬酒,士子们也一起举杯,气氛热烈,常老无奈喝了这杯酒,然后便让大家随意了。
食烟楼是扬州城第一食楼,堪称是扬州城最高档的饭店,菜品丰盛,蒸肘子,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海参、炒蹄筋儿、锅烧海参。。。
平常一桌都需要数十两银子,非富贵人家吃不起,而近日知府准备的更是豪华,没有千两银子下不来。
士子们在京城可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美味的菜肴,要不是还顾忌着读书人的风度,早就是狼吞虎咽了,就算如此,也是风卷残云,时常互相敬酒,气氛酣热,一桌菜很快就吃完了。
知府拍拍手,唤了小二来,道:“再上几道菜,要你们的招牌菜。”小二领命而去,士子们更是高兴,竟然连夸知府会做人。。。
知府敬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笑道:“哈哈,说笑了,谁不知道京城那几位大儒德高望重,士林中有哪个没有受过他们几位的指点,可以说你们的老师是所有士林们的老师。”
士子们喝酒喝得欢了,口不择言,朱韵文道:“常老,听说您在扬州收了一个义女,怎么没见到小师妹啊?”
常老十分不喜,但碍于某些原因,他不得不答应,这也可以说是与京城的那些老家伙的一些默契。
“嗯,她叫柳玉竹,你们在京城应该听过。”常老淡淡的道。
朱韵文仿佛没有看到常老不高兴的表情,越加张狂道:“常老,当然听过了,当初她和混世小魔王施大将军府的小公子闹出来的婚约可是把京都给闹得不轻啊,可是给我们添了一个好大的笑料呢。”
常老眉头皱的更紧了,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她最近有事情,恐怕没时间见你。”
“朱韵文,周老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哼!”常老狠狠瞪了士子们一眼,起身走出酒楼,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原本挺直的腰背伛偻了几分,老仆赶紧过来搀扶。
朱韵文盯着常老离开的方向,不屑地哼了一声,“装什么大尾巴,要不是圣上可怜你,让你做了巡按御史,恐怕连这点体面都不会有。”
知府一脸笑呵呵地,仿佛聋了,完全没听到朱韵文的话,自顾自地喝着酒,醉眼朦胧地样子。
酒宴一直进行到傍晚士子们才尽兴而归,而士子们已经在酒宴中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