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小兰儿就哭着要去县衙看望大哥哥,柳玉竹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县衙。
县衙是在白泉镇的中心,要穿过一条条弄巷,跨过一条条河道,最终在一条被河道围起来的府衙停下了脚步,这里就是白泉镇的县衙了。
白泉镇可以说是建立在水上的城镇,家家户户引水入宅,县衙则是以河环府,就像是城池外的护城河,是可以保护县衙抵御歹人进攻的。
这条护衙河有时也会被用来作为诗会的场地,引以为曲水流觞,文人们列坐其次,烫一杯石上酒,吟一首畅怀歌。酒意与歌声随着羽觞而下,下一位文人体味,然后抒怀自己的情感或者理想。。。
今日柳玉竹来到这里,感受到的却不是诗情画意,而是县衙的威严。
只见衙役们分列两旁,守卫县衙,每人手持一根威武棍,口中呼喝:“威!武!”府衙前围观的百姓们心头莫不一阵震颤,被这代表朝廷的法度所震慑。
“左右,带犯人。”县太爷高居府衙,上悬正大光明牌匾,手握惊堂木,大喝道。衙役们立即动手将陈河拖了上来。
陈河在牢里受了不少苦,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全是被人用棍棒或是拳脚打的伤痕,就连脸上也都是青紫遍布,两只眼睛乌青肿胀的看不清楚。
小兰儿看见陈河这副凄惨模样,忍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并且还有越来越汹涌的架势,小嘴里还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柳玉竹按住小兰儿的双肩,不让她跑过去,把她用力的抱住,小兰儿转过身抱着柳玉竹的双腿嚎啕大哭。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所犯何罪?”陈河嘴角还挂着血痕,口中含着血沫,口齿不清地说着,捕头上前一步,道:“回禀大人,犯人自知罪孽深重,于昨夜痛苦以头撞墙,自扇耳光悔恨过错,因此今日说不出话,由小的来代替他叙说犯案经过。”
说着扫了一眼柳玉竹,眼中的不屑之意表露无疑,“犯人陈河罪行累累,其一抢劫并杀害江州富商胡生财,抢走金银无数,掳走胡商幼女胡兰儿不知所踪,其二谋害官差,导致府衙官差黄某身死,其三殴打官差,府衙数人皆伤在其手,其四拘捕,其五猥亵幼女,其六收买人心,其七敲诈勒索,其八传播谣言。。。”
柳玉竹越听越愤怒,前面的罪行还可以说有理有据,后面的根本就是胡乱瞎扯的,连收买人心,传播谣言这等莫须有的罪名都来了,可见对方是有多么地肆无忌惮。
连数陈河十大罪状,捕头得意洋洋地再次看了柳玉竹一眼,随即义愤填膺地对县太爷道:“大人,此等恶徒所犯罪行无一条不是大罪,抄家灭族也是应当,但念在犯人悔过之心极为强烈,恳请大人大发仁慈,高抬贵手,只砍了这贼子一人的脑袋。”
县太爷沉吟了一会,看着下方目光如狼似虎盯着他的捕头,叹了口气,轰然拍响惊堂木,喝骂道:“你这贼子,食我大唐栗,穿我大唐衣,脚踩大唐疆土,养我大唐人,竟不思回报大唐恩惠,反而犯下种种恶行,罪该万死。然我大唐以仁教化百姓,不诛你九族已是宽仁。来人,犯人陈河,罪恶滔天,本官判其夷三族。”
陈河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健壮的衙役们压在身上动弹不得,不断地扭动着身体,直到县太爷宣布判决,夷三族时,才颓然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周捕头,立即带人去抓了犯人的三族。”县令脸色冷酷地盯着下方的捕头道。“大人,犯人陈河三族早已死了,恕属下不能遵从大人的命令。”周捕头脸色阴沉地与县令对视,竟敢违背他的话,看来这个县令又要换了。
气愤沉默了一会,县令严肃地脸上露出笑容,呵呵笑道:“周捕头说的话本官自是相信的,既然如此,那就将犯人陈河押回牢房,三日后问斩。”
周捕头也如冰雪消融,满面春风道:“大人明察秋毫,小的佩服。”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叫好,甚至还有人带了臭鸡蛋烂菜叶,往陈河身上丢去,一时间陈河在白泉镇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柳玉竹时刻注意着县衙内的一切,县令和周捕头眼神交流尽收眼底,她皱着眉头,这次的事情麻烦了。
很明显白泉镇的县令并没有真正掌握权力,真正控制这座县衙的只是周捕头罢了。想要如荷花乡那次一样亮出身份,利用找到的证据翻案已是妄想,周捕头有所持,乱七八糟的罪名都敢按上去,也根本不怕柳玉竹找出漏洞。
但是秋离却不明白其中道理,焦急地问柳玉竹:“小姐,你为什么不站出来为陈河辩驳啊?”
柳玉竹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没有成功的希望。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周捕头想要置陈河于死地,哪怕是我挑出了他列出的十大罪状的漏洞,他还可以找出更多的罪名来。再说,他找的那些罪名本身就是模棱两可的,传播谣言这种栽赃的罪名无法辩驳。”
“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姐姐,求求你救救大哥哥。”小兰儿听了柳玉竹的话,哭着道。
“要说办法,也有一个,那就是,劫狱。”柳玉竹断然道,白泉镇的县衙被人篡权,只有依靠绝对的武力才能翻转局面。
两日后的夜晚,秋季的白泉镇一到深夜便会渐渐起雾,早起的人们常常能看到漫天大雾,迷蒙的雾气笼罩着整个白泉镇,仿佛彻底把白泉镇变成了水中城镇一样。
“什么时辰了?”浓浓的雾气小范围的动荡了一下,有声音响起在黑夜之中。”大人,已经丑时二刻了。”“传我的命令,丑时三刻动手,所有人做好准备,别到时候除了差错,我饶不了他。”
对话发生在一间水上客栈之中,为首之人一身黑衣,完美的与夜色相融,他双眼紧紧盯着三百米外的县衙,那里有着他们的目标。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很快到了丑时三刻,“动手!”在这个黑衣人后面还隐藏着十数个同样的黑衣人,若不是仔细看,完全看不出这里隐藏着这么多人。
所有黑衣人如同雷霆一般出击,从四面围向沉寂在黑暗中地县衙。他们很轻松的跨过护衙河,翻过县衙的围墙,潜入县衙,府中的衙役们如同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情况有点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大家都小心点。”为首的黑衣人警觉地说了一句。
直到他们摸索到了衙役们居住的地方,才发现了一些动静,原来长期的安宁已经侵蚀了衙役们最基本的警觉性,直到被人摸到了床边才发现敌人的入侵。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个衙役在睡梦中就被抹了脖子,偶尔有挣扎的衙役也不过闹出了很小的动静,也迅速地被灭杀了。剩下的黑衣人再次分为了两处,一处直奔县令卧室,另一处则是冲向县衙的大牢之中。
黑衣人在大牢中反而遇到了更强烈的抵抗,看守大牢的衙役日夜守着囚犯,警觉性更高些,因为一旦出了意外,囚犯逃出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们,小命要紧,自然小心着。
然而这次是从外攻入的,这些衙役也因此没有逃生之路,被堵在大牢中杀了个一干二净。黑衣人从死去的衙役身上找到钥匙,找到一间牢房,辨认后打开牢门,拖走了一个人。“任务目标已经找到,迅速撤离。”有黑衣人命令道。
很快,黑衣人在县衙大厅汇聚,“这里的县令怎么处理的?”“喏。”又有人指指大堂上方,只见一颗头颅被挂在‘正大光明’牌匾上,还滴着鲜血。
“任务完成,迅速撤离。”为首的黑衣人带人立刻撤走了,留下县衙中雾气动荡不休。
第二天一早,来报官的百姓敲鸣冤鼓,按理说县令也应该登堂开衙了,但是却久久不见府门打开。周捕头昨晚睡在外面,照常未时上衙,却见府门仍旧未开,整个府衙血腥味刺鼻,疑惑之下,登上高墙,这一看把他吓得摔了下来,随即是一声变了声的“啊,杀人了!”
百姓们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聚拢过来,有人翻过围墙打开了府衙大门,其中的景象尽数呈现在众人眼中,只见府衙大堂上一颗好大的头颅高挂,血迹已经干涸,另外东侧衙役居住之地到处都是血迹,人血的腥臭味冲天而起。
“大人,大牢中值夜的衙役也被杀了。”有幸存的衙役禀报周捕头。周捕头牙齿打颤地道:“究竟是何人所为,杀人劫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