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延伸手自怀中摸出了一块成色上佳,看着就是极品的玉石轻轻放入了许姑娘的手中:“抱歉,此物便当是谢礼了!”
随后他不在犹豫,自窗户处跃出,黑色的身影几个纵跃间便隐在了夜色中。
客栈中。
秋离正守着柳玉竹,她只知道俞文延借故要在城中给柳玉竹找药,是以看到一身黑衣从窗户处翻进来的俞文延,差点没出手与之打起来。
“你家小姐今日情况如何?”俞文延也确实是为了找药外出了一整天,一进屋就立刻关心柳玉竹的情况。
秋离头一次见俞文延这幅打扮,正有些好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柳玉竹的情况。
“你先好好守着她,我已经找到了药,或许明日就能救醒她。”俞文延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柳玉竹,冲秋离叮嘱道。
秋离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还没等她想起来问俞文延怎么这幅打扮,俞文延已经揣着灵药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已经看过了,城主府收藏的这株灵药虽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什么能肉白骨的仙药,却也是一株上了年份的算的上“灵药”的好东西。于柳玉竹如今的病情大有益脾。
俞文延连着两日时间不眠不休,不是在自己的卧房里翻找医术典籍,就是泡在客栈的厨房里煎药,又或者指挥着张二狗到城中的各个医馆抓药。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宣告完成。
黑漆漆的汤药在秋离的帮助下,一点点灌入了柳玉竹的口中,众人都屏息等着床榻上的人有所动静,半响秋离才忐忑开口:“俞先生,小姐能醒吗?”
“药效发挥也需要时间,这两日你们也累坏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俞文延见秋离依旧信任她,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开口道,“有我这个大夫亲自守在这里,总归不会出现问题的,有事的话我再叫你们。”
秋离与张二狗听了这话,这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实际上俞文延自己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也只能安慰自己尽人事听天命。索性,一碗汤药下去,日暮西山的时候,床上昏睡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水……”柳玉竹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沉得难受,喉间也是灼热得厉害,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发出声来。
俞文延早就算到了柳玉竹大概会醒的时间,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见状不待柳玉竹说第二声,一杯温热的水就端到了她的唇畔。
温水入喉,脑袋昏沉的感觉才消散了不少,喉道也觉得舒适了许多。柳玉竹幽幽地睁开了眼,还没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就听一阵熟悉的声音问道:“醒了,如何?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
“原来是师兄啊,”柳玉竹闭了闭眼,装作还没适应光线的模样,实则敛去了眼中的失落,她还以为是在睁眼,会瞧见那个二傻子呢。
俞文延此刻正沉浸在柳玉竹苏醒的喜悦中,自然没有发现她的不妥:“你一连昏睡了五日有余,这会儿刚醒只怕是饿坏了吧?师兄给你准备了粥,你刚醒,吃不得油腻,先委屈一下……”
“我不过睡了几日,竟累得师兄成了老父亲一般。”柳玉竹听着俞文延难得喋喋不休,不仅不觉得吵闹,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老父亲?是我这两日太忙碌所以显老了吗?还是……好啊,为兄为了你累死累活,你竟敢嫌弃为兄啰嗦?!”俞文延瞪着柳玉竹有些哭笑不得。
“师妹哪敢嫌弃师兄呢,只是觉得师兄如今这番挺好,看着倒不似平时清冷如仙的模样,有了烟火气,挺好。”柳玉竹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淡笑,看着无端让人觉得脆弱心疼。
“说来说去,还不是在嫌弃你师兄啰嗦?肯定是被那日那个姑娘给影响了……”说到这里俞文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言,连忙闭嘴。
“姑娘?”柳玉竹挑眉,一脸调侃地看向俞文延。
“师妹昏睡了这么些日子,只怕还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师兄忽然想起来厨房里还煎着药,你先休息啊!”俞文延几乎落荒而逃,却不知柳玉竹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
让俞文延这么一闹,柳玉竹苏醒来不见施韵舟的失落感瞬间消了一半。却不知方才说着要去厨房的俞文延此时正靠在她的房门前,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俞先生,怎么在外面?”秋离早就按俞文延的吩咐在厨房熬了粥,刚送过来就见到守在门口的俞文延,“小姐醒了吗?”
“嗯,”俞文延点了点头,“你来了正好,喂你家小姐吃点清单的稀粥就好,我回房换件衣衫。”
秋离点了点头,望了一眼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俞文延,有些不明所以。
“这些日子难为你们了,带着我这么个累赘,一定累坏了吧?”柳玉竹吃着秋离喂的稀饭,看着她眼下的青乌,怜惜道。
“怎么会?小姐你能好好的,我们怎么样都不幸苦的。”秋离安抚一笑,却道,“俞先生说了,只怕你的身体不适有些日子了,却不曾听你说过……小姐,身体不是儿戏,以后你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柳玉竹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服侍柳玉竹用完饭后,秋离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心中却是有些忐忑。按说她的信寄出去已经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施韵舟收到信了没有。此地距离京城虽远,但若是单人一骑,快马加鞭只怕也用不了多久,到了现在施韵舟也该到了呀?!
秋离万万没想到,施韵舟确实是到了,更是在她预料中要提前了许多就到了,只是……
三日前,距离临安城不远的某处简陋客栈中。
“你说居住在此的那位姑娘一行离开此地已有多久了?!”施韵舟瞪着客栈掌柜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不敢欺瞒小公子,画上的这位姑娘已经离开咱们这里足有三日了。”掌柜的被施韵舟揪着衣领,浑身打着摆子,哆哆嗦嗦地回答道。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生得极好的少年郎,在听说柳玉竹那一行人已走多日后,竟如此凶神恶煞,活似要生吞了他一般。
原来施韵舟早在收到信的那日就已经出城,却是完美错过了秋离在临安城落脚后再度发出的信。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信上的署名地,却没想到柳玉竹一行人已经走了多日?
“对了,以此地的环境,只怕对玉竹的病情不利,秋离他们换地方也在情理之中。”施韵舟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自我安慰了一番后,立刻打开了自己唯二带出来的两件物品中的其中一件,地图。
施韵舟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连小二刚给他上的水都来不及喝,匆匆跨上了马,急急忙忙地朝着地图上标识的最近一处的驿站赶去。
这会儿他也已经想明白了,只怕是自己走得太急,错过了秋离转移后再给他寄的书信,现在施韵舟已经失去了与秋离的联络方式,想要找人只能全凭运气了。
施韵舟想得简单,秋离想要给自己发信,一定要去最近的驿站,是以毫不犹豫地策马去了地图上最近的驿站。却不知那处驿站虽近,繁华程度却远不及临安城,是以本来可以不必错过的两方人,再度完美地错过了。
临安城客栈中。
“你说,你已经把我病重昏迷的消息告诉了你家少爷?”柳玉竹捧着一杯茶水,蹙着眉看着眼前跟自己认错的秋离。
秋离自知自己自作主张有错,低着脑袋不敢看柳玉竹:“那日小姐昏迷得突然,俞先生都看不出你脉象中的不妥……秋离以为,以为小姐可能……”
“以为我不行了,所以才急忙给你家少爷去了信,好叫他赶过来看我最后一眼?”柳玉竹原本还有些生气,此刻见了秋离这幅吞吞吐吐的可怜摸样,竟有些哭笑不得。
“呸呸呸,小姐千万不要说这种晦气话,你福气大着呢!”秋离连忙制止柳玉竹的话。“所以你说,你的信寄出去到今天最少有五日了?”柳玉竹没再与秋离贫嘴,正色道。
“是啊,”秋离也是眉头紧锁,“按道理来说,少爷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或许他……被京中俗事绊住了也未可知呢?”柳玉竹本是详说,或许施韵舟根本不想来找自己,话头一转才另找了个理由。病中之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便是自己在昏迷前还日日与施韵舟互相传信,到了这会儿柳玉竹也还是忍不住脑中纷乱的思绪。
“也许吧,”秋离很想说以施韵舟的脾气,就是有再大的事情绊住了他的步伐,也不可能比得上柳玉竹重要。可看柳玉竹一脸难掩的失落模样,秋离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只能咽下了还没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