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忠心为他的徐忠才替他丢了性命,若是柳玉竹再为他受了什么伤害,施韵舟这辈子只怕都无法原谅自己。是以柳玉竹走后,他也只是稍作休息便又开始蓄力准备用内力冲开被柳玉竹封住的穴道。
柳玉竹与小兵过来时便见施韵舟憋红着一张俊脸,明显在冲穴的样子,施韵舟身上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不停往外渗血。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柳玉竹看得心头火起,抄起边上士兵的佩刀,用力挥起,刀鞘狠狠地砸在了施韵舟的肩颈处,直接打断了施韵舟的动作,“嘎”一声响,便见施韵舟头一歪,软软地晕了过去。
可怜的施韵舟还没来及,睁开眼看看完好归来的柳玉竹,便叫她一刀鞘砍昏了过去。
“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那会儿就该直接把你打晕了去!”将手中的刀还给了士兵,柳玉竹拍了拍手。
“柳,柳姑娘……”跟着柳玉竹过来的小兵见了柳玉竹这强悍的一番动作后,咽了咽唾沫,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把他扛上,咱们走!”柳玉竹此刻的脸色不甚好,凶神恶煞的样子唬了那小兵一跳,半点抗议的话不敢说,老老实实地将昏迷过去的施韵舟扛在了肩上,顺着柳玉竹的步伐往外走着,心中默默替施韵舟点了根蜡。
唐华国这次前来接应的人足有三百多人,而地方捉拿施韵舟的人马却只有两百不到,更何况这些人又在山中搜寻了一天,早就精疲力尽了,自然不是我方军队的对手,不多时便被唐华国的援兵收拾了个干净。
柳玉竹也让小兵带着施韵舟随着援军一道回了阳光城中。
施韵舟被柳玉竹砍的那一下不清,加上这段时间的逃亡,他也有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了,直到浑身伤势都被人处理好了,柳玉竹都回了自己营帐了,他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小参将醒了呀!”边上一直守着施韵舟的小兵见施韵舟醒来顿时眉开眼笑,十分高兴。
“我这是在哪里?”施韵舟瞪着一双桃花眼,还没从当时的情况中反应过来,见到这熟悉的营帐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小参将是睡迷糊了吗?这是您的大帐啊!”小士兵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施韵舟将小兵的话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心中一沉,拉着小兵的衣襟焦急问道:“柳姑娘呢?可有看到柳姑娘?”
小兵被施韵舟这一番动作弄懵了,却还是僵着身子老老实实回答道:“柳姑娘刚刚帮参将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势,已经回去休息了。”
“回去了?”施韵舟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不敢置信地又问了句,眼见着小兵点了点头,他还是不敢相信地掀开了被子,念念有词道,“我不信,我得亲自去看看!”
“参将,柳姑娘这会儿才刚走,晚点肯定还要过来看您的。您身上的伤势还没好,不能出去啊……”小兵焦急地想要揽住施韵舟,可施韵舟又岂是能让他拦得住的?
当时柳玉竹为了他的安危,硬是将他的穴道点了,留他一个人在洞中。柳玉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从那么多的敌军虎口出来,施韵舟实在放心不下,当下掀了被子就要跑出去亲眼确认一番。
“你这是要去哪里?”还没等施韵舟离开营帐,便听门口传来一威严的声音,一道魁梧的身躯掀开了帘帐走了进来。
“将军!”小兵立在一旁恭敬地问候了来人,又连忙告状似的说道,“小参将一醒过来便要去见柳姑娘,小的拦不住啊!”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施将军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挥了挥手示意小兵出去。
“爹……”
施韵舟还是有些惧怕自己这个父亲的,喏喏地问候了声。
待到小兵出去后,施将军才自顾自地走进了营帐内,在椅子前坐下,盯着施韵舟不满道:“怎的连鞋袜都不穿?”
不等施韵舟解释,施将军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示意施韵舟坐下:“你便这么着急想要见到那柳姑娘?”
“我哪有!”施韵舟脸上一红,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一双桃花眼更是左顾右盼地就是不敢看施将军。
“得了吧,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你老子?你撅一下屁股,老子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施将军一双与施韵舟十分相似的眼睛狠狠瞪了施韵舟一眼,又道,“当初我可记得某人可是立誓不娶人家姑娘的,怎么,这会儿是想要反悔了?”
“我哪有!”施韵舟左右逃避着施将军的视线,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心事。
施将军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看着施韵舟这副别扭的样子,心中又起了逗弄他这个傻儿子的兴趣:“唉,都说女孩子外向,没想到这养个男娃子也是一样的外向。你这昏迷了两三天,醒来第一件事情不是跟我这老父亲报平安,而是巴巴地要去找人家姑娘……”
“我才没有!”施韵舟只觉得屁股好像着了火,一瞬间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否认道,“我都发誓过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都说了我对那死色女没有那意思,更何况当时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我便是关心关心她又怎么了?就您老人家老眼昏花,乱点鸳鸯谱!”
“哦?”施将军饶有兴趣地捏着茶杯,看着施韵舟跳脚的模样,刚要继续逗他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话锋一转又问道,“为夫且最后问你一句,你对柳姑娘可有男女之意,若是有,明日我便休书一封,令你母亲上柳家提亲。”
施韵舟听到“提亲”二字脸上一红,差点就要答应。只是他太过了解眼前这位看似威严的“施大将军”到底有多坑儿子,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对哪个姑娘有意思,只怕不得被取笑死!
当下施韵舟更是连连否认:“我与她真无男女之情,她与我而言不过是一玩得交好,又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罢了。”
施将军暗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勉强:“最好如你小子所说,别对人家姑娘没有意思,还要巴巴往人家姑娘跟前凑。今后害得人家姑娘名声受了连累,连相看都不容易。”
施韵舟才没有听出施将军的话外之音,只是气愤道:“我跟死色女只有兄弟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又怎么会耽误了她?”
营帐外的柳玉竹,手上还端着要给施韵舟服用清换的药物,猛然听到这么一句,前进的脚步顿时僵住。
似是担心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施韵舟又接着说道:“当时在被凉国人追杀的时候,若没有她和徐忠一心护着我,只怕你儿子我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儿子对她的感情是对兄弟的那种,绝对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
施将军听到这里又见施韵舟这么一副急于撇清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怎会生出这么一块榆木疙瘩,到了这会儿他反倒有些嫌弃起施韵舟了:“你既对人家姑娘无意,今后在城中也应当注意与人家姑娘之间的距离,莫要再传出什么与她不好的事情。”
“知道了……”施韵舟思索了下,老老实实应了句,又冲施将军解释道,“只是她毕竟与孩儿有救命之恩在,于情于理我都当与她好好道个谢……”
“不必了,”柳玉竹玉手芊芊掀开了帘帐,冲施将军盈盈行了个礼,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施小公子的道谢玉竹已经听到了,但施将军说得对,你我二人之间虽无男女之意,但为了玉竹今后的生活,还望施小公子能记得与小女保持一定距离。”
施韵舟根本没有想到柳玉竹竟然会进来,更不知道柳玉竹在外头听到了多少,见她这么说一时间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柳玉竹面无表情地扫了施韵舟一眼,冲施将军说道:“还要感谢将军对小女的关怀,替小女提点令公子,小女感激不尽。施小公子也不必反复强调您与我只有‘兄弟之情’,玉竹毕竟一介女儿身,谈‘兄弟’二字难免惹人笑话。还望小公子今后莫要再提。”
施将军冲柳玉竹摆了摆手,眼中有遗憾之色。早在当时他问施韵舟对柳玉竹是否有男女之情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柳玉竹站到了账外,重复问施韵舟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傻儿子一个机会,却没有想到竟是活生生让这傻小子自己给作没了……
施韵舟还想跟柳玉竹解释什么,却见柳玉竹抬头冲着两人一笑:“当年我与小公子都曾立过誓言,将军大可放心。玉竹不是什么痴心妄想攀龙附凤之人,便是施小公子忘了,玉竹也自当谨记在心,日日不敢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