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扭扭地前进了一段路后,柳玉竹终于没忍住开口:“我知道你因着男女授受不亲之说,不好施展。但你要想想,你的父亲,前线的士兵们可都还等着我们……礼仪家教什么的,反正这会儿没人看见,这件事了,咱们权当没有发生过。”
施韵舟见柳玉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了,脸上一红,也不再扭捏,答应道:“事有轻重缓急,死色女,小爷我得罪了!”
说完这话,施韵舟也不再扭捏,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两人的面上都在发热,肢体上也总是会不经意地碰触到。
慢慢地彼此之间都熟悉了起来,赶路也赶得越发的顺快。
两人一骑速度虽比起之前要慢了不少,却也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白日里施韵舟若是累了,便会征得柳玉竹的同意,将脑袋轻轻埋在柳玉竹的脖颈里,揽着她的腰小憩一会儿,换柳玉竹架马。
同样,若是柳玉竹累了,也会靠在施韵舟的怀里小憩,由施韵舟赶路。到了夜里两人在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步伐,让马儿得到充足的休息,避免像之前一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都十分默契地忽略了“男女大防”这一回事。很多时候,不止是施韵舟,就连柳玉竹都会恍惚地感觉,似乎他们就是一对十分默契的小情侣。这一段路程,赶得不仅仅是路,就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也飞速地在提升着。
就这么匀速前进了约莫十来天的功夫,视线里除了荒凉的道路,终于出现了城墙的影子。两人都有些欣喜,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催促着马匹前进着。
日落前,两人终于赶着西斜的暮光,进了阳关城。
此时的阳关城状况并不太好,人人都是一副面容严肃的模样。稍一打听才知道,这段时间,敌军已经于施家军交火了好几次。
虽说都是不大不小试探性的战役,但却也让阳关城的守将们看到了敌国的狼子野心,一场大战看来是避免不了了。
施韵舟稍微打听了一下城里的状况,就将柳玉竹交托给了边上的一位将士,转头去了主将大帐。而柳玉竹则在说明了自己的本事与来意后,毫不意外地被安排进了军医营里。
这个年代并不是没有女性军医,只是比较少。柳玉竹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别,顺利地进入医营后,便被分配与军中一位年长的军医婆婆住在了一起。
敌军似乎还没有摸透阳关城的具体兵力,又见城头上插着的是唐华国镇国公府的旗帜,一时间只敢发动一些小规模的战役,不停地试探骚扰阳关城的驻军们。
有战事便必定会有伤兵,柳玉竹一进军医营便领了工具,忙碌得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而施韵舟那边也直接加入了巡逻军的阵营,每日随着军营里的士兵们一起操练巡逻。施老将军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锻炼着他,似乎准备着在战事起的时候,将他派出去。
巡逻的士兵们时常能碰到前来骚扰的敌军,时间一长,柳玉竹也终于在军医营里见到了挂彩的施韵舟。
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了,施韵舟猛然又见到了熟悉的面孔,还有些怀念。不等柳玉竹开口呢,便自顾自地招呼起柳玉竹来。
柳玉竹本是不想帮施韵舟包扎的,但奈何场上的军医似乎手上都有事情在忙。无奈之下她只好抱着药箱,走到了施韵舟的跟前。
施韵舟见柳玉竹过来了,十分熟稔地冲柳玉竹开口道:“我还在想你去了哪里,没想到还真在军医营碰到你了。怎么样,小爷我身强力壮的,杀敌这么久一直没有挂彩,没碰见小爷,是不是想我了?”
柳玉竹十分习惯地冲施韵舟翻了个白眼,动作熟练地给施韵舟清理伤口,嘴上却符合道:“是是是,施小公子不亏是将门虎子,这都进军营里大半个月了,才在军医营碰见,真是难得呢!我还以为直到战事终了可能都碰不上您呢!”
这段日子枯燥乏味的训练,早就让性格跳脱的施韵舟有些受不了了。此刻能感受到与柳玉竹斗嘴的快乐,施韵舟当然开心得不行。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就自顾自地与柳玉竹一边斗嘴,一边聊了起来。
柳玉竹给施韵舟处理完伤口,转过身又继续忙碌起来。她手上的事情还没忙完,边上还有一堆等着疗伤的士兵。
她不过是看在施韵舟受伤地份上,才没有赶走他,只是敷衍地偶尔应他两句。
施韵舟赖在军医营里待了一个下午,自那以后只要夜里没事,他就会去城里打上一壶好酒,等柳玉竹忙完了便拉着她,用轻功翻到城墙上喝酒。
喝了酒的施韵舟总是会诗兴大发,拉着柳玉竹在城墙上感慨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柳玉竹白日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又害怕万一酒醉会不小心透露出什么秘密来,所以每次喝酒都只是浅浅地抿,十分自制。
施韵舟只觉得柳玉竹这样十分无趣,但奈何施老将军管得严。
他又顶着施这个姓氏,平日里人人对他恭敬,但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样样只能出挑出众,力求尽善尽美,倒是活得比在京城还累。也只有在柳玉竹这里,他才能做回自己,不必被像平日一样锋芒在背。
这也是不管柳玉竹怎么嫌弃他,他都依旧要找柳玉竹喝酒的原因了。
军营本就是一个无聊的地方,一点点八卦就足够让人讨论好久。
就如同当初在临城一样,阳关城的众人也很快地就将施韵舟与柳玉竹当成了一对。谁都知道施老将军的独子,我们优秀的施小公子,与军医营的柳军医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有情人。
这话传的多了,便也传到了主帅施老将军的耳朵里。也不是没有人问过,只是人施老将军听了这话摸了摸胡须,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愣是一点口风不露。
于是众人便又琢磨不透起来,再看施韵舟对柳玉竹那一副热情的样子,又看柳玉竹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渐渐地,传言又从两人一对,演变成了:“施小公子疯狂追求军医营的柳军医,柳军医富贵不能屈,硬是不肯接受施小公子……”的版本。
施韵舟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而柳玉竹则是个懒得八卦的性格,是以哪怕传闻传得再如何厉害,两人都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柳玉竹照旧在军医营里忙忙碌碌,施韵舟也是一有空就过来缠着柳玉竹说话。
一日,又如寻常那般,柳玉竹在医营里忙自己的,施韵舟跟在她后面自顾自说得开心。
医营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施韵舟本就有些无聊了,便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后兴冲冲地凑到柳玉竹身边,献宝道:“你们白骨阁的学员们过来支援了呢!”
柳玉竹一听这话,连忙加快速度忙完了手上的活,随着施韵舟一起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啊!小玉儿!”
还没等看清楚来人呢,就听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阵香风掠过,转眼柳玉竹就落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柔软怀抱里。
“你先放开我……”柳玉竹无奈地出声,好在这些年她的个子拔高了不少,不然这会儿少不得又要感受一次“胸闷酷刑”的折磨。
白双双见柳玉竹似乎真有些喘不过气了,这才后退了一部放开了柳玉竹,面上还是一副昭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巴巴道:“嘤嘤嘤,这才多久没见,小玉儿你是不是就移情别恋不爱我了?”
柳玉竹脸上扬起无奈地笑,一双凤眼里却写满了欣喜,顺着白双双的话解释道:“怎么会呢,我们家双双这么可爱温柔,我怎么舍得不爱你呢?”
听了柳玉竹这话,白双双才终于释然,面上的表情也是阴转晴,亲亲切切地挽起柳玉竹的臂弯,说道:“听闻阳关城有战事,阁里的长老吩咐我们下山帮忙,权当历练。你瞧,我们来了好多人呢!”
柳玉竹这才注意到,营帐外确实多了好多张熟悉的面孔。
俞文延见柳玉竹与白双双叙旧完了,这才上前问候了声:“师妹。”
“师兄好。”柳玉竹也是十分守礼地冲俞文延行了个礼,问候了句。虽说没有与白双双那么亲近,比起其他白骨阁的学员而言,却也是亲近不少了。
算起来两人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在白骨阁时俞文延可没少帮助过柳玉竹。想当初,柳玉竹甚至还以为,自己对这个师兄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呢。
施韵舟站在一旁看着柳玉竹与白骨阁的众人一一打招呼,有的亲热有的疏离,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不适滋味起来。尤其是在他的视线与俞文延对上的那刻,施韵舟只觉得嘴里酸酸涩涩,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