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李察已经来到劳伦特府的大门前,求见菲奥娜。
劳伦特家族是功勋家族之一,在德玛西亚立国这一百多年来,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在邦交中,都为城邦立下过汗马功劳,是以才能长盛不衰。其家传剑术,在整个瓦洛兰都有赫赫威名。但是自从三年前,劳伦特族长为争夺胜利不择手段,在剑刃上下毒被对手拆穿,劳伦特家族就成为大陆武者口中的笑话,从高贵变为不耻,狠狠地摔在泥淖里。对于有精神洁癖的德玛西亚人来说尤其如此,很多贵族公开宣布与劳伦特家族断绝来往,以撇清关系。眼见大厦将倾,菲奥娜挺身而出,以女儿之身挑战符文大陆各个剑术名家,打下了响亮的名号,为家族挽回了些许颜面。可即便如此,以前门庭若市的劳伦特府现在仍然是门可罗雀。
但这一切对于实用主义者的李察来说都无所谓,劳伦特家族剑术绝伦人人皆知,至于名声如何,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他心里很清楚,也正因为其名誉有瑕疵,自己才有机会前来学习,否则的话曾有无数剑术家前来讨教而不可得,哪可能轮得上自己。
劳伦特府的建筑风格正如其剑术,尖塔高耸,尖形拱门,外围有花窗玻璃,修长的束柱如同一柄利剑直刺苍穹,在城邦中极具辨识度,这也是老牌家族的特点。
在高大的拱门前,李日天按下门铃。不多久,一位老年女仆打开侧边小门,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问:“你是谁?”
李察恭敬地说:“我叫李察·加洛斯,应约前来拜会菲奥娜小姐。”
“你先等一下。”老仆说着关上门离开,过了十来分钟再次出现,“我家小姐正在休息,目前不便打扰。”
李察连忙道:“没关系,那我就等等吧。”
老仆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关上门离开。
李察则束手而待,站在门外一动不动。既然来拜师,那就要有拜师的样子,自己一介草民,可没有资格在这里摆谱。这个季节下午的太阳还是很毒的,火辣辣地直射在人身上,照得人头晕目眩。他脑门上布满了汗珠,却一动不动。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如果说睡午觉,那也早该醒来,可是大门仍纹丝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太阳渐渐偏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李察站得双腿麻木,依然没有人来招呼。他耐着性子,心里暗自揣测菲奥娜是否反悔了,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站得时间久了,来来往往的路人开始在后面指指点点,有说这人是来负荆请罪的,有说是菲奥娜小姐的追求者。经过众人演绎,这些纷乱的流言慢慢通顺了逻辑,于是事情大概就清楚了:这小子原本菲奥娜养的小奶狗,吃人家的花人家的,却用人家的钱背地里又养了个姘头,被菲奥娜当场撞破,现在是来请求原谅的。
李察脸色血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羞的,这些人真无聊啊,短短时间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得八九不离十,俗话说三人成虎,说多了会不会就成真的呢,菲奥娜会不会迫于压力招自己当上门女婿呢,那以后有了小孩是姓李呢还是姓劳呢,真让人纠结啊。
正在某人想入非非时,侧门再次打开,老仆招招手说:“小姐已醒,你进来吧。”
终于等到人了,李察一动,竟然有些头晕,双腿更是迈不开步子。回头看天边,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拖着两条麻木的腿,跟老仆穿过院子和厅堂,一路走到位于西北角尖顶高塔下的剑术室。
菲奥娜依然是一身女校长的黑色制服,手中持着长长的戒尺,斜倚着桌子打量李察:“想不到你还挺有决心。”
李察低头恭敬道:“我出身微末,更明白机会的重要性。倘若能从菲奥娜老师手中学到一招半式,也许可以改变我的命运,当然要郑重对待。”
“你还挺有眼色。”菲奥娜微微一笑,心中极其受用,嘴里说出的话却很淡,“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剑术纷繁复杂,没有人一招鲜,吃遍天。”
“但劳伦特家族的剑术可以!”李察坚定地说。
菲奥娜露出“汝子可教”的神色,道:“劳伦特家族的剑术本不外传,可是既然你想学,我又答应了陛下,也不是不能教你。但能不能学会,还要靠你自身的悟性、素质与毅力。”
“我明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一定努力学习,不会丢了菲奥娜老师的脸。”
菲奥娜点点头,正式进入主题:“我先问问你,对于符文大陆的‘英雄’,你知道多少?”
李察一听“英雄”二字,不由精神一振,低头虚心求教:“我对‘英雄’的了解不多,请老师解惑。”
“英雄,是近些年在符文大陆推行的一种个人称号,必须要具备最顶级的战力,在武艺、魔法、射术、科技、炼金等某一方面取得极为卓越的成就,再得到大陆各个主要城邦的认可,才有机会被授予‘英雄’称号。这片大陆上,武者很多,法师也很多,但被称为武术家或大法师的却是凤毛麟角,而‘英雄’的能力与影响力,还在其之上。英雄的力量,足以改变一场战役的起身,甚至决定一个城邦的兴衰。”
“老师,在符文大陆有多少英雄?”
“由于英雄之名初创,目前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能够被称为‘英雄’的,也许只有身份极为古老的‘符文法师’瑞兹等寥寥数人了。”
“我听说过,千年以来,大法师瑞兹踏遍了整个世界。寻找尚存的远古魔法符文,并将发现的符文保存在自己的奥术卷轴之中。”李察脸上露出向往之色,问道,“那怎样才能成为英雄呢?”
“你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考虑怎样成为英雄,是不是太早了?”菲奥娜笑道,“不过跟你讲讲也无妨,要想成为顶级战力的英雄,必须在武艺、魔法、射术、科技或炼金等方面,拥有至少五项绝艺,而这才是刚刚起步,又必须要干下惊天动地的事业,取得不朽的功勋,才有机会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