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或者是感应到了,你并不是一个不相信灵异的人,相反,你经历过,在你小的时候,你的双眼还没有被尘世蒙蔽,你看到过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曹尔文望着西门通,却仿佛穿过了他,在和另一个人对话。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我知道了!”魏杰忍不住插话,“我整理过西门的文字,他写到他小时候看到过龙,对吧?西门,那不是你杜撰的吧?而且在整理文字的时候,那一段因为太迷信,我们把它删除了,可是我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也没有其他的人读到过你这段文字。”
“是啊,很少人知道我这段往事,不过确实是真实的往事。”西门点点头,“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那个时候,我的确看到了一些不应存在于现实的东西。”
“西门,我在你的身上可以感应到这种灵气的存在,你不信邪,其实是因为你害怕,害怕那是真的,对不对?”
西门没有说话,脸色却有些变了。
曹尔文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
西门终于抬头看着曹尔文,过了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是埋藏在我心中的秘密,没想到您居然可以洞察。”
“能说说吗?”曹尔文平静地看着西门。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瞪大眼睛听着。
“好吧,我说说,不知道怎么,我觉得我该说,可能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不错,在我十岁的时候,我患了一场重病,也可以说是很奇怪的病,浑身不能动了,在医院,开始的时候我还能活动上肢,能说话,可是没几天,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印象中我母亲总是哭,总是坐在床前帮我活动四肢,给我的身体按摩。
“有一天下午,我觉得整个脑子都是麻木的,我想到了很多,那时候我小,但是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恐怖。因为,在我的邻床,是一个患败血症的小孩,比我小几岁,他是农村的,他的父亲是个教师,对我很好,经常给我补课什么的。
“可是他的孩子情况很糟糕,在我印象中,几乎每天早上他都会流鼻血,而且止不住,每天早上都有一群大夫护士围着他的床,给他抢救,办法很简单,就是把一根很长的纱布,硬塞在他的鼻子里,他的两个鼻子每天也是肿的。
“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被吵醒,妈妈不让我看,用身体挡住我的脸。
“终于有一天,病床空了,那个教师坐在空床上一直哭。
“猛然间,我坐了起来,感觉自己清醒了,身体的病好像完全好了。
“奇怪的是,我看到有个小孩在冲我笑,我看着他,想了很久才认出他就是那个败血病的小孩。因为鼻子恢复了正常的大小,所以没有一下认出来,他笑了笑,竟然穿过墙走了。我不知不觉地跟着他,一只手已经深入了墙中,我有点害怕,回头看看,发现自己的身体还躺在病床上,身边是母亲,她正在帮我的身体做按摩。
“我想这是梦吧,于是我穿过墙,来到病房外面的花园,花园里坐着一个大夫,她姓马,平时对我很好,总是给我糖吃,于是我叫她:‘马阿姨。’
“她没有理我,还在看书。
“我又叫:‘马阿姨。’
西门讲得绘声绘色,所有的人都听得入神了。
“马阿姨”三个字回荡在灰暗烛光下的客厅里,窗外,雨淋漓地下着。
“她不理我,我觉得奇怪,这时候我才往四下看,天哪!到处都有人,飘在半空中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漫漫地飘动。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赶紧回去。
“可是,我不能穿墙了。
“不死心,我拼命地往墙上撞。
“突然,我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妈妈吓了一跳,她看到我能活动既惊奇又高兴,连忙叫来大夫给我检查。
“很意外,我的病好了。”
“我看到那个马阿姨,对她说:‘我刚才在花园里看见你在看书,我叫你了,你没有理我。’
“‘是吗?我在啊,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呢?’”
西门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大家的目光中都有些恐惧起来,仿佛在众人看不见的某处,正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太神了!”杨金麟看着西门,勉强说道,“你们两个都太神了!我服了,曹大师有时间一定给我也看看。”
“那后来呢?”王少聪问西门。
“后来,病好了,我出院了,我对妈妈说过这件事,她不相信,还告诫我不要乱说,可是这件事,在脑海中永远不能磨灭,成为我的一个障碍,你们也知道,我后来一直做类似的研究工作,我之所以对神秘学如此地痴迷,就是想找到当年这段经历的答案。”
“你就要找到了。”曹尔文冷冷地说,“就是这几天。”
“您是说我在劫难逃了?”西门紧张地看着曹尔文。
曹尔文没有说话。
“那不对啊,”魏杰站了起来,看着曹大师,“西门这些年,做了很多的好事,比如他破获的这些案件,要没有他,很多人就冤枉死了,怎么做好事,还有劫难?”
“这正是轮回的关键,”曹尔文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定数的,天理轮回,前生后世。我举个例子,在最早的有关《西游记》的文献中讲过一个故事,有个妖怪叫深沙,他横行在流沙河,唐僧走到这里,无法过河,深沙化作金桥,渡圣僧过河,还拜在唐僧的门下,保护他取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因为唐僧前几世,到西天去,经过这里,都被深沙吃掉了。按《大唐三藏取经诗话》的说法,沙僧的原型深沙脖子上那串骷髅是三藏法师的前身,据说唐僧曾两度被深沙神吃掉。在元人《西游记》杂剧中,深沙已变成沙和尚,他脖项上挂着九个骷髅头,据说唐僧九世为僧,被沙和尚吃他九遭。前生因为跟唐僧有这样的渊源,来生就要给他做徒弟,挑担子,无怨无悔,忠心耿耿。”
“很有意思,我第一次听说。”马智听得津津有味。
“简单地说,你在这一生杀死他人,来生就要给他人做牛做马,这是定数,天理轮回,不垢不灭。”曹尔文的口气像是一个在讲经的法师,带着一种不可避免的森然之意。
“可是你说的只是传说而已。”王少聪紧张地喝了一大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