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比不上沈依依在厉严辞心中的地位,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在亲生骨肉跟沈依依之间,他还是选择了维护沈依依。
人命在他们这些人心中,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如果今天孩子没了呢?”我艰难开口,“你还是会站在她那边,对吗?”
过了片刻,厉严辞低声说,“楚幽,即便依依真的在现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一切都是她指示的?”
“你心里没数吗?”我反问,迎着厉严辞骤然凛冽的气场,坚持道,“这家私人医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除非有人给她们扫清障碍。是与不是,你我心知肚明。”
又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厉严辞才凉凉说道,“我知道你介意依依,但我也说了,我拿她当妹妹,这不是你处处针对她的理由,还有。”男人俯身捏住我的下巴,压迫感十足,“你也很清楚,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这个孩子!”
男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狠厉。
是啊,我怎么能在厉严辞面前,拿孩子跟沈依依相提并论呢?一个是他被迫接受的,一个是他护在心尖尖上的。
“我知道了。”我别开脑袋,沙哑接道,现实犹如一巴掌,终于将我狠狠打醒!
待厉严辞走后,我一遍遍问自己,就这样放过那些人吗?
答案是,不能!
我拿起手机,联系了那个陌生号码……
没过几天,沈家千金设计厉家未来儿媳的视频传出,引起一阵哗然。
视频中,一个脸部打了马赛克的女人痛哭沈家千金是如何诱骗她设计另一个女人,言语中表示被设计的女人跟厉家目前的掌权人厉严辞关系密切,而她悔不当初之类的云云。
这个哭诉沈依依罪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艳。
我用手头所有的积蓄,统共十七万,跟江艳达成了协议,她曝光沈依依的所作所为,这十七万归她。至于我的身份,稍作隐瞒。
而江艳早就察觉到沈依依是在拿她当枪使,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她不想管任何人的死活了,就想拿着钱跑路。
果不其然,这则视频过后,江艳不见了踪影,但关于厉家跟沈家的传闻却甚嚣尘上,热议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
这天我正在吃粥,房门被“嘭”的一脚踹开,厉严辞携着满身暴怒走进来,吓得护士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事情暴露了。
最大可能是江艳被抓住了,又或者厉严辞是通过其他途径查到的,平心而论,这件事情我做的并不干净,毕竟能用的资源有限。
“这些都是你做的?”厉严辞森冷质问,他的声音像是寒冬的冰,抽干了我身上仅剩的暖意。
“你不给孩子做主,作为一个母亲,我讨回点儿公道有错吗?”我直视厉严辞的眼睛,其实我怕的要死,“再者,江艳曝光的东西远远不够沈依依所做的……”
还不等我说完,厉严辞一把打翻我手中的粥碗,砸在地上发出吓人的声响,我拼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叫喊出声。
我轻轻颤栗着,等待一个最坏的结果。
“你知不知道……”厉严辞逼近我,“依依自杀了?”
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满意了吗?”厉严辞的话像刀片剐在我身上,“楚幽,我以为你只是贪慕虚荣,没想到你恶毒至此!”
刚开始的惊讶过去,我心中滑过一丝畅快,“比起你的依依,自叹不如。”
“楚幽!”厉严辞一拳砸在我面前的用餐板上,震得我灵魂都跟着颤了颤。
“要不是你怀了孩子,我一定……”厉严辞没说完,但我已经猜到了,他一定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短暂的对持过后,厉严辞恢复如常,他冷着一张脸,“我明天将你送离楠城。”
“然后呢?”我哑声问道。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那里,等着孩子出生!”厉严辞说完摔门而出。
我脱力地躺在床上,还好,只是将我送离有沈依依的城市,免得我再伤害她,而不是要了我跟孩子的命。
第二天一早,厉严辞的人接我出院,车子一路朝着郊区行驶,在此期间厉严辞没有现身,我想他一定厌恶透了我。
我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一片宁静。
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因为车子最后停在一家私人诊所前。
我疑惑地看了眼那家诊所,门口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让我莫名一阵不舒服,“为什么停在这里?”
身旁的男人没有理会我,而是将我粗鲁地从车上扯下。
男人将我推搡给那些医生,立刻有人在我脖子上注射了麻醉剂,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
“你们想做什么……”我用尽全力大喊,可真正的声音却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流产手术,准备。”推我进去的医生平静说道。
等等?什么?流产手术?!
我像一只困兽,被拔光了所有牙齿跟利爪,连最起码的反抗都做不到,我拼了命保持清醒,用我认为最恶毒的眼神瞪着那些医生,可他们不为所动,手里交替传过手术刀,我陷入深深的绝望,眼泪一滴滴顺着眼角滑落。
对不起孩子……妈妈没保护好你……
我早该想到的,厉严辞怎么会轻易放过我?枉我还以为他会顾念父子亲情!我都想为自己的天真仰天大笑!
从心底蔓延出深深的恨意,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些人!
有医生分开了我的腿,我的灵魂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可我只能像粘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当绝望抵达顶峰时,有人从外面撞开了手术室的门,我艰难扭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从来没见过脸色如此阴沉难看的厉严辞,他一脚踹开了医生,将我牢牢揽入怀中,我清晰地听到他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所有的情绪瞬间化作无尽的委屈,我像抱住了一块能救命的浮木,终于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