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荀,你也来阻我!”
公孙径幽怨毒的望着凌空在墓地上的离荀嘶吼。
“径幽,残图出世必定会引来血雨腥风,我等身为墨者,一生使命便是守护残图,你却违背数祖辈万年来的使命,你求为何。”
离荀看着公孙径幽,失望的摇了摇头,心中隐隐作痛。
“我知道你的心性不是如此,定是受了蛊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莫要酿成大错。”
“大错,呵呵...今日我所做的,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我辈修士再也不受如同牢笼的域外大阵囚困,为此死些人是必要的。”
公孙径幽说罢,按着苏北辰头颅的手更为用力,与干尸间的融合加剧,两生花的第二片花掰快速变宽,当两生花的根须全部收缩时,两生花便会成熟,到那时失去了两生花镇压,残图必然出世。
离荀暗叹,他没想到追寻了数月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故友,此时的公孙径幽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纯正心性。
“那便战吧。”
离荀一口气吹在手中的黑白香上,黑白香竟以极快的速度燃尽,香灰脱落,离荀周身突然狂风大作,吹在在道袍上,香灰与烟丝在风中化作一团。
“我辈墨者,擅星相运术,自是与灵力之修完全不同,今日我二人便用运术一较高下,你手中凡人因太过衰老已经难以修习灵力,但命格却是万年难得一见,若可改命,他日必能成为墨者,为此,此人我要,两生花你也别想取走。”
离荀身前,黑白香化成的灰色烟团翻涌,突然在烟团中一抹抹金光浮现,转眼间,内部居然出现了一个璀璨夺目的寅字。
“丙寅禄地元,化子母相承之火,先烟后焰,抽其明而三进。”
离荀口诀默念,其身体后的虚空中,竟出现一个与身体齐高的丙字,那丙字刚一出现,字体表面就快速泛起波澜,随后化作一点赤红之芒,那红芒扭曲跳动,如同火焰。
火焰燃烧中大量青烟腾腾,飘在离荀头顶,与离荀和其身后的火焰连成三角状,当三角形成,离荀手指虚空一点,一道透明的波纹从虚空中凭空出现,从身下的大地落去。
其速极快,转眼间与大地相合,同时天空中的星相微变,坐落在北方最亮的一颗星辰快速暗淡,南方的漆黑的虚无处突然微微一闪,竟凭空出现了一颗扭曲的赤星,那赤星散发出丝丝寂灭之意。
“南方朱雀,丹穴化身,丙火克乙,丁克乙水,丙丁相亲,亦亲甲辰。”
“丙乙丁,天三奇照命。”
离荀全身笼罩着朦胧的神圣气息,口声爆喝,踏空遥遥向败运阵下的苏北辰一指。
奇异的无形之力爆发,那奇异之力,以自身为丙,南方的天煞星为乙,大地为丁,向苏北辰刹那疾射而去。
天之三奇,丙克乙,以甲相亲,乙克甲,惧丙丁,丁甲相生,离荀赫然是想借星相运术,用自身和大地之运克天煞孤辰,指苏北辰为甲,为其改命!
那天三奇运术以极快的速度穿透人三奇所化的败运阵,射入苏北辰的额头,苏北辰随着与干尸融合而已近混沌的意识竟又再次开始复苏。
天煞孤星,所指命格主位丁亥,戊戌年庚申月丁亥日壬寅时生,不论以年月日或月日时为立,皆可现天煞孤星,而八柱现申,天煞星入命局,是为天煞命,且丁亥阴水之外,亦有阳木寅入局,是为天煞孤辰!
公孙径幽的败运阵便是以月日时为立,现天煞星,主命阴水,是为极凶之兆,轻则克人之运,重则克天地之运。
事至此,苏北辰的命格已经完全显现,此类人极端,命格凌厉,或为天地至宠或被天地所弃,苏北辰一生为凡,虽有逆意,却不得仙踪,显然属于后者。
但当天煞孤星命格与炉中火命同现一人之身,那便可借喜木为助,嫌水陵迟,五行相养,虽然苏北辰命格已在死方,却依然可以光耿,离荀所用的天三奇运术便是拥有勃勃生机之术!
炉中火命,天地大运之命格!
随着生机运术涌入体内,苏北辰眼中恢复清明之意,他感觉全身如同置身于温炉之中,魂魄被不知名的奇异之力温养着,阵阵酥痒之意从每一寸骨头中出现,被败运阵侵蚀得暗黑的骨头快速腿去,重新化作白色。
同时头顶败运阵中,化做阵纹的腐烂皮肉竟在天三奇之力下,借炉中火命快速收缩,向苏北辰倒卷而来,快速凝聚,苏北辰略微感受,体内数十年的内力已经完全消散,却多了一股比内力更为强大且灵动的奇异之力。
苏北辰不及欢喜,身体却被公孙径幽完全的按入了干尸身体内,随着苏北辰的身体被按进干尸体内,那干尸冒出滔天灰气,苏北辰刚凝聚的皮肉在那灰气的侵蚀下快速化成血水。
同时那干尸的干枯皮肉竟快速的融入苏北辰身体内,不多时,便把身体全部占据,此时再看苏北辰,除了面相是他,全身已然干枯,与那干尸完全没有区别。
“离荀,我自知敌不过你,但我要的我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这拥有万年不得一见之命格的凡人老头我宁愿毁掉也不给你。”
公孙径幽一把拔过已经移植到苏北辰头顶的两生花,目露凶残的说道,随即身前凭空出现一件法器,凌空一点,那法器瞬间化作一个传送门,将公孙径幽吸入其中,转眼消失。
“两生花已取,藏月谷内的残图必定现世,届时修真界再起波澜,藏月谷就算今日侥幸保存,他日也必定灭门,从始至终,我要的便只有两生花,残图全当陪衬,哈哈哈...”
公孙径幽声音从虚无中带着极度张狂的笑声缥缈传来。
“唉~平静了数万年,如今波澜再起,浩劫又将来临。”
离荀一声叹息,眼中沧桑之意化作哀叹,残图一出,修真界数万年来的平静必将破碎,早已暗流涌动的缥缈洲必定血流成河。
离荀身体微微颤抖,从半空落下,白发白须的他与苏北辰有几分相似,岁月的痕迹在这一刻显露的更为明显。
“径幽,两生花为相克相吞之物,连你也变成师傅一样了吗,也许,我离那一天也已经不远了。”
离荀想起了有关于修星相运术之人的晚年的恐怖传闻,片刻后晃了晃头,将此事抛之脑后。
随即将被公孙径幽按入干尸体内,已经同化的苏北辰抱起,他想起了当年他师傅坐化前告知的,有关星相运术之修中一个隐秘的传说。
那个隐秘的传说中,天煞孤辰与炉中火命共聚一人命格上时,云天令必将再次重现苍茫间,而那个人必将踏着无尽苍穹,手持云天令纵横道域,推开囚困了云天道域无数年的天地牢笼,成为云天之子。
关于这个传说,离荀所知不多,却曾听其师傅提及在遥远的苍穹之巅上,云天道域最中心,中洲无上宗门极元宗曾经的太上长老圣元子。
这个传说便是当年被称为云天道域星相运术第一人的圣元子,结合完整的三奇,六甲,六仪,八门,九宫,十二长生的星相运术推演而出。
“那个传说中的云天之子会是你吗?”
离荀自问,他不太相信这个传说,但当苏北辰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心中还是有了些许动摇。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离荀黯然抬头向藏月谷方向看去,藏月谷的宗门防御阵法已经被破开,惊天的厮杀声远远传来,那三十个黑袍人修为强悍,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术法波动间大量藏月谷弟子被杀戮。
同时藏月谷月湖中一张泛黄残破,看似极为平凡的图纸从湖中缓缓升空,那残图边角参差不齐,像是被人撕得支离破碎后的一角极小废图。
“罢了,山雨欲来,便让他来的更猛烈些,牢笼破开也未必不是好事,牢笼外虽然太灵虎视,却是真正的苍穹宙宇。”
说罢,离荀将苏北辰干枯的身体扶正盘坐,一点天灵,印法变化间玄光荡漾。
“天地为炉,阴阳为炭,腾光辉于宙宇,成陶冶于乾坤。”
苏北辰周身出现一顶虚幻的道炉,炉内,苏北辰头顶处一轮极小的太阳幻化,脚底亦出现了一轮圆月。
太阳与月光在炉中散出至阴至阳之气,透着耀眼的光辉,苏北辰体内从干尸上融入进来的灰气被蒸发而出,在炉中化作一个骷髅鬼脸,那鬼脸目露红芒,通体灰色,充满瘴气,在至阴至阳中凄厉的嘶吼,化作死气消散。
“这是哪?”
苏北辰的意识在一片灰色的天地中无意识的游走,天空中一颗赤红的孤辰明亮,地上水波涟漪,似一滩灰色的死水,他感觉被困在这里已经许久,只能一直向前走,寻找出去的方法。
渐渐的,灰色的天地中突然飘起了浓雾,那雾气似有灵般向苏北辰缓缓包裹,任苏北辰如何驱赶皆无作用。
当雾气包裹的越来越多,苏北辰感觉双脚出现了一丝沉重,随即向脚看去,只见那如灰色死水的大地正缓缓的向身上蔓延而来,双脚在蔓延中迅速干枯,形同石化,任如何用力也无法再迈出一步。
那石化还在蔓延,往双手和胸口而来,最后来到脖子和脸上,苏北辰想去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慢慢的嘴巴,鼻子,耳朵也已经石化,那灰水已经渐渐蔓延至眼睛。
“我要死了吗。”
苏北辰自问一声,心中多了一丝不舍,他才刚入修真界,还没有开始修行,还有很多事想做,还没帮挽星河找到回家的路,还有很多遗憾没有弥补,还没有去挑战这个世界所谓的仙人。
“唉~罢了,我生为凡人,如今已经六旬有八,已是将死之年,也算天命圆满,何必对未知不舍,只是,愧对了挽星河,没能完成承诺。”
苏北辰一声叹息,缓缓闭上了眼。
就在此时,天空中那颗赤红的天煞孤辰轰然破碎,轰鸣声响彻天际,传入耳中,苏北辰猛然睁开已经石化一半的眼,用尽全身力气向天空看去,在大力下,已经石化的脖子出现一条深深的裂纹。
“醒来!”
离荀苍老虚弱的声音从这片灰色的天地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