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浓,太师府灯火连天,在庭院中央处站了一排,火把挑亮,映出每个人的忐忑。
今夜太师府遭人偷府,具体并不知道偷了什么,所有人知道太师震怒,将所有人聚在一起。
“男女分开站成两排,快!”
众人也感觉到了事情严重,一个个乖乖站好。
“都给我把袖子撩起来,谁敢不从的,全部乱棍打死!”
府兵头子吆喝着,完全不顾男女之别,一排排看过去,手臂上有伤的全被留下来,“剩下的人都给我散了,今日之事,谁要是说出去了,明日……”
后面的话没再说出来,可却叫人心里发慌,瑟瑟地行了礼,逃也似的离开了,生怕跑慢了一步被府兵头子叫住留下来。
“老爷,府上受伤的也就只有这些人了。”府兵头子将人带过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师的脸色。
被留下的人无一不是脸色发白,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老爷,小人在府中数十年了,对您,对太师府忠心耿耿,请您明查呀!”
太师一眼扫过去,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怒意,眯了眼睛,“把这些人全都给我带到柴房里去。”
眼神飘向另一处安静的院子,“带人去那座院子里,好好给我查!”
目光所向之处,是白洛烟的院子。
府兵头子面上犹豫,“老爷,这要怎么开口。”
太师冷哼一声,“废物,老夫就是要大张旗鼓的查,太师府被盗任何地方不能例外,走,老夫倒是想看看,这被圣上赞不绝口的女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白洛烟的院子而去。
“有人来了!”
东方湛也吃了一惊,嘴角染上嘲讽,“这人的反应速度真快。”
白洛烟扶着他坐下,话还没出口,就见东方湛先行开口,“你先躲出去,这太师径直朝你院子里来,想必是有了什么怀疑。”
“那又如何?”白洛烟坐到东方湛的对面,“他能拿我如何?”
只要黄柏一日没有消息,一日未归,这太师就不会动她。
“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少淌一趟浑水,越安全,难道你真以为太师对你不敢出手吗?”
“我……”后面的话被东方湛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白洛烟一脸的不高兴,“那你就要我看着你一个人面对危险吗?”
“不会的。”东方湛将白洛烟推出房门,“趁着太师还没到,先行离开。”
白洛烟转眼看到东方湛一脸的坚决,终是咬咬牙,闪身消失在夜色里。
待到白洛烟消失,东方湛才重新锁了屋子,换下带血的衣物,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处理,顺便换上干净的衣衫。
“嗤……”
轻轻的一声,却让东方湛额上全是冷汗,刚换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贴在背后,凉凉的黏腻感。
手痛得失去了知觉,重新换了一件衣衫,将受伤的手臂遮住,听闻脚步声,咬牙不顾手上的伤口,收拾地上的衣物与血迹,关上门,退了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姑娘,白姑娘……”
院门外传来了一阵喊声,东方湛无事的开了门,面上恭敬,微光扫了一眼面色沉沉的太师,行了个礼,“白姑娘没在院子里,今日傍晚用过膳就出门散步了。”
“哼。”太师冷哼一声,“怕不只是散步这么简单吧?”
东方湛更恭敬了,“老爷猜测了。”
太师没说话,抬步走了一段路程,又在东方湛身旁停下,“你的腰牌呢?”
东方湛神色微微一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府兵头子抓住了受伤的手,面上极力忍耐,却还是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
见此,太师大步走进,扯掉东方湛的袖子,挑眉问道,“你这是怎么受伤的?刚刚检查你为何不在?”
太师虽然是笑着的,可眼里的阴郁让人不敢直视。
东方湛神色一凝,心下大叫不好,将手从太师手里挣脱出,放下衣袖,躬身道,“老爷赎罪,这是刚刚小人救夫人时,不小心被火灼伤的。”
“是吗?”太师声音染上了一层质疑,“你的腰牌呢?”
“请太师明查。”东方湛跪了下去,声音沉稳,丝毫没有慌乱,“腰牌或许是在救夫人的过程中,不小心弄丢了。”
“一派胡言!”
太师震怒,“将他给我带下去,老夫真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府兵头子领命,招招手,身后就有几个小厮站出来,作势要将东方湛拿下。
“我做错了什么事儿,还请老爷明指。”东方湛挣脱掉小厮的钳制,直直看向太师,一派正直,丝毫不受其影响。
“哼,老夫倒是不知道,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是这么一个个性,竟然可以质疑老夫的决定了。”太师怒极反笑,“去,给我移个凳子过来。”
太师府的下人利落的伺候着太师坐下,东方湛被带到太师的面前,猝不及防地被太师狠狠地踹了一脚,“吃里扒外的东西。”
东方湛忍了忍,终是没还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得忍,这太师府太过于诡异,他查到的那件事,恐怕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来人,去给我将白姑娘找回来,她院儿里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着也得给我回来解释清楚。”
听太师提到白洛烟,东方湛不悦的皱眉,他将白洛烟支出去,就是不想让她淌这趟浑水。
“太……”刚出口,就被一道清凉的女生打断,“太师这是怎么了?这么兴师动众来我院子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洛烟巧笑嫣然地出现在门口,假意没看到一旁东方湛不赞同的眼神,走到太师面前,将东方湛扶起来,“你不是去夫人院子里帮忙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句话,肯定了刚刚东方湛的话,又很好的将东方湛带离了太师的面前。
“这就得问问这奴才了。”太师也不动气,见白洛烟回来,反而声调变得阴阳怪气的,“白姑娘不会不知道我府里进了贼吧?”
白洛烟吃惊的眨眨眼,“我也是刚刚才知晓,这不,急匆匆地赶回来,就是想看看,我这院子会不会也被贼人光顾了。”
这话说得极为漂亮,一边推脱了自己的嫌疑,另一方面,又暗自察觉这太师府并不安全,“啪啪”打脸太师。
一听这话,太师的脸色变了,也不再和白洛烟绕圈子,“白姑娘,你这院子里的人,恐怕不简单啊。”
太师话音刚落,府兵头子就站了出来,“白姑娘,还请您将此人交出来,这人刚刚查出,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白洛烟眼神一冷,望向府兵头子,“你算什么东西?这人一直待在我这里,这么说来,那我也是太师府的盗贼了?”
府兵头子直觉一股一股强大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悄悄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一直沉默的太师,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不不不,白姑娘你误会了。”
太师都没发话,他一个奴才,可不敢得罪面前的这位女子,要知道,这女人可是连太师都是一直以礼相待的。
白洛烟冷冷地看了一眼府兵头子,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块乌黑的牌子,“东方,你说说你,这腰牌都掉了。要是被有心人捡到,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东方湛惊奇地看着白洛烟,后者的手轻轻的将牌子递得更近了些,东方湛面带感恩地收下,随即又退后,站在白洛烟的后面。
腰牌的事,等太师走了再问,如今,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从白洛烟进来,到拿出腰牌,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却是一下子改变了现场的气氛。
等白洛烟换完腰牌,太师才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走了。”
白洛烟拱手,笑得云淡风轻,“请太师慢走。”
太师皮笑肉不笑的走了几步,在院门口停下来,“白姑娘,老夫还是奉劝你一句,凡事想清楚再行事,可不要把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白洛烟笑得更谦逊了,“多谢太师善意提醒。”
太师被气得不行,本想好好敲打一下白洛烟的,没成想,白洛烟脸皮如此之厚,当真回首,面带感恩。
“老爷……”府兵头子跟在太师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太师怒气冲冲的甩了袖子,“还真是小看了她。这种事你自己不会解决吗?!”
“那个疯女人也真是的,这个时候,偏偏院子起火,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嘛!”
要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他早就想把那个疯女人逐出府去。太师心里憋闷着一口气,对他怎么会有好脾气。
府兵头子摸摸鼻梁,等到太师走后,身旁的副官才弱弱开口,“老大,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府兵头子正愁没处撒气,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人的屁股,“还能怎么办?将刚刚抓到的人,全部给我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