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东方湛错愕地问。
白洛烟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道了一遍。
“我说,我是大朝皇室之人。”
“是黄柏告诉你的?”东方湛问。
白洛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证据确凿,他还当场给我和那皇帝滴血认亲,确认无疑。”
东方湛惊讶地看着白洛烟,后者被他盯得恼羞成怒,“血脉相连的事情,在怎样也做不了假。我是大朝人也不会再多长一块肉啊!”
东方湛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间都舒展开来,本就俊逸的脸庞更加有魅力。
白洛烟红着脸瞪他:“你还笑我!”
“好好我不笑了。”东方湛止住唇嘴角向上的趋势,伸手将白洛烟圈进了怀里,绷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白洛烟捶了他一下,东方湛连忙改口道:“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我对你依然不变。”
闻言白洛烟的耳垂都红透了,抬眸娇嗔他一眼,羞愤道:“说要紧事呢,你正经点。”
“好。”东方湛放开白洛烟,收了思绪,认真地想此事。
黄柏在皇宫里的事情,国师一定不得知。他虽未见过黄柏本人,但听白洛烟描述之言,此人医术精湛,没有理由治不了皇帝的昏迷不醒之症。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皇帝是怎么昏迷不醒的?
东方湛抬脚在院中踱步,细细地梳理着可能性。
偌大的皇宫,数以千计的侍从只为照顾一位万人之上的皇帝,不可能是寻常疾病,或是高热惊厥所致,不然那些皇宫太医岂不是摆设。
若不是皇帝自己身体的原因,那十有八九便是中毒。
但皇宫戒备森严,岂能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去的。更何况侍卫侍从都不是空架子,若不会打草惊蛇,那下毒之人必然是皇上身边近侍。
但一般能近皇帝身侧的侍从都是家底清白或者自由在宫里长大的,一般不会有理由也不会有胆量对皇帝下毒,毕竟谋害皇帝是罪是身边的人太容易被查出来了,轻则便会被诛九族。
若是如此,近侍没有下手的理由,便只有身居高官之人。
比如,当朝国师!
东方湛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抬眸看向白洛烟。
白洛烟眨了眨眼眸,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东方湛又在脑海中快速理了一遍思绪,得到同一个结果,顿了顿,才道:“我认为,大朝的皇帝昏迷不醒,十有八九是中毒所致。”
随即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并且,极有可能与国师有关。”
白洛烟也愣了,“你觉得是国师?”
“就算不是他自己下的手,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东方湛道,“国师与皇族不睦已久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要说皇帝昏迷不醒和国师半点关系都没有,百姓都不信。”
“更何况,黄柏在宫中,却一直未医治皇帝。”白洛烟也想到了东方湛所想。
东方湛点头,“对,只怕也是因为国师。”
“但如今都是猜测,并无证据。”白洛烟道,如今他们身在国师府,处处受制,想做一些事情困难重重,更何况他们本来的身份,只怕稍有不慎,便会惊动各路,以及他们最大的敌手,东方百。
“不,还有一件事。”东方湛道,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以及院外空无一人的街道,才对白洛烟道。
“我这几日空闲之余,去探查到了一件事情。看守那个书房的下人,是被毒哑的。”
“毒哑的?”
白洛烟一惊,却猛然想起那一晚,女人拉着她到书房前大闹的那一晚,她说了两句话。
“打死他。”
“喝毒药。”
微风吹过,暖阳的照耀下,依然感到一阵恶寒。
“烟儿?”
东方湛见白洛烟愣在那,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了?”
白洛烟下意识地回神看他,“啊?我没事……”
看上去并不是没有事的样子,不过东方湛并没有追问,只是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今晚入书房打探一番。”
话落,又对白洛烟道:“若是有事,你掩护我。”
白洛烟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复又问道,“你想怎么做?”
东方湛勾唇一笑,贴近白洛烟的耳垂,轻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说。
白洛烟点头表示明白。
而东方湛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脸色微变,他听到了轻微的响声,连忙转身看向院落门口。
只见一个白衣裙摆被风吹起来,正好被两人看到。
白洛烟也是心中一紧,与东方湛一同跑了过去。
东方湛先一步到门前,只见那女人脚下踩着一株枯枝,也是刚刚发出轻微声响的东西。
女人与他对视,身躯有些颤抖。
白洛烟随后而来,女人见到她急忙扑了上来,躲在白洛烟的身后看向东方湛。
东方湛看向白洛烟,眼神中透着疑问,唇间微动,询问她此人靠不靠谱。
白洛烟会意,但犹豫了一下,侧目看了眼女人瑟缩在她身后的样子,冲东方湛摇了摇头。
又见几个下人欲往这边来的样子,连忙朗声道:“念你新来的,下回可得认得她,莫要拦着她到我这里来。”
东方湛抬眸细不可察地打量了几眼那女人,低头应声道:“是。”
白洛烟点了点头,拉着女人转身回了兰若阁中。
一进房间白洛烟就将女人摁到椅子上,俯身盯着她,轻声问道:“你可曾听到了什么?”
女人像是不明白一般,疑惑地望着她。
那清澈见底的眼眸中,仿佛真的什么也没有,至少白洛烟没有看出来。
伸手扶额,白洛烟思及当时两人说话声音并不大,最后更是附耳而言。女人应该没有听到,最多只是看到两人贴的比较近……
白洛烟想了想,不再提及此事,省得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日落山间的时候,侍女欣然为白洛烟一边布着菜一边说着城南的赏花节如何如何好看。
“是真的!那凤尾竹火红火红的,特别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花!还有牡丹!各种颜色都有……”
白洛烟淡然一笑,静静地听着,拿过女人的粥碗来,轻轻搅动着为她凉粥。
侍女说到最后才后知后觉地消了声,小心翼翼地问。
“白姑娘,我是不是太聒噪了?”
白洛烟笑了笑,摇头,“没有。我本对赏花节无意,但听了你的描述,下次城南花开,我也想去看看。”
侍女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去吧去吧,真的很好看!还有从西域的贡品,只有一株呢……”
白洛烟看着侍女喋喋不休地说着,瞥了一眼女人正在低头吃饭,手中搅粥的勺子便慢了下来,手指轻动了一下,便从袖中落了几颗小小的白色药末,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碗里。
勺子重新搅动,白色一闪而过,融进了粥里不见踪迹。
侍女讲到这顿饭吃完,白洛烟让她把女人送了回去。
那药粉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自她来后,女人每每晚间都要闹一闹和她睡,偶尔她会准许,但大多都要闹一场才肯睡。听守夜的人说她夜间也总会醒来,有时还会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白洛烟的药只是让她稍微安静的入眠,药量极少,药性估计不到后半夜也就散了。
白洛烟只是希望她不会破坏了今夜东方湛的计划。
这日,白洛烟照常入睡,只是熄灯之前和守夜侍女道。
“把我的中衣留下罢,近日我总会在起夜,你不必总守着,早些去休息罢。”
侍女自然乐得清闲,便开心的应下了。
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门外穿来了嘈杂声,不知谁喊了句:“走水了!起火了!快来人呐!”
白洛烟翻身坐起,伸手拿了衣衫披在身上,而窗户突然被支起,一个身影翻了进来。
“阿湛。”白洛烟看向他,低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包裹,东方湛将外衫脱掉,拿出包裹里的夜行衣换上。
白洛烟看他一切准备好,便道了句:“要小心。”
东方湛将脸蒙好,向白洛烟点了点头,从窗户翻身出去。
白洛烟将东方湛的衣衫藏好之后,便假意慌乱地打开房门。
外面一片混乱,滚滚黑烟已经弥漫到兰若阁这里,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清。
“咳咳……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恰好匆忙地跑来过来,脸颊上还落了黑色的印记。
“旁边的院落走水了,现下火势正大,白姑娘快跟我往远处走走罢,别再烧到这里了!”
旁边是女人的住处,白洛烟猛然往向那个方向,连忙伸手抓住侍女:“那她出来了没有?啊?出来了吗?”
侍女也被她质问的懵了,脸上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奴……奴婢也不知道啊!”
白洛烟扯着她就往那个方向跑。
“快!去看看!”
她脸上掩不住的担忧,只是真的到了那个大火冲天的屋子面前时,白洛烟心中对女人道了句抱歉。
只希望她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