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烟回到兰若阁,气呼呼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东方湛今日黄昏才到府,不可能直接让他干活,此刻大概在住处或者还在学规矩。
守门的还是之前的那个下人,见白洛烟面色不好,也如以往般没有出声,恍若未闻。
白洛烟趴在石桌上直到夜色渐渐深了,却见一身下人服饰的东方湛突然来了。
“管家说我规矩学的好,今夜便让我来值班。”
东方湛和那下人说,那人也毫无戒心地应了下来,打了个哈欠,便走了。
白洛烟错愕地看向他,东方湛则冲她微微一笑。
“烟儿,我来了。”
白洛烟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心中有了些底气。
“阿湛。”她走上前去轻声道。
“方才是在看月色吗?”东方湛问。
白洛烟疑惑地“啊”了一声,旋即想起来方才自己居然在和一个傻子生气,不由的笑了起来。
“恩?”东方湛不明白她的笑,白洛烟点头。
“是啊,在赏月。”
“那……一起?”
“谁要和你这个下人一起啊。”白洛烟调笑道。
东方湛伸手一把抱住她来,“嗯?不喜欢下人?”
“不喜欢下人,”只喜欢你。
东方湛仿佛听到了白洛烟的未语之声,心中动容,凑过来想要吻她。
“诶诶!”白洛烟伸手横在两人唇之间,摇了摇头。
毕竟这是国师府,还未安全,避免意外,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洛烟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和东方湛保持一定的距离。
“管家提前放我走了,我就直接来找你了。”
其实根本没有换班一说,但那人肯定也不会去询问管家的安排。
所以这出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实属上计。
“阿湛……”白洛烟刚想夸他几句,却见不远处的夜巡队正往这边来。
东方湛和她对视一眼,白洛烟点了点头,连忙闪身躲进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夜巡队也只是例循检查,见东方湛是新人面孔,便查了他的腰牌,确认无误后方才离开。
白洛烟见他们走远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和东方湛一同松了口气。
“成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白洛烟点了点头,“那你呢?”
“既然来了,便好好值班干活。”东方湛冲白洛烟微微一笑。
“那怎么成?”值班可是要在这里站一整夜的。
东方湛见白洛烟皱着眉头思索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
“没事,我等你睡着之后便走。”
“真的?”白洛烟疑惑。
东方湛肯定的点头,“真的,快去吧。”
白洛烟想了想,最终还是勉强点头应允,一步一回头的进了屋子。
躺在床榻上,屋里对着院落的窗户大开着,刚好可以看到东方湛在那里守着的身影。
白洛烟轻声道了句安,便闭眸,渐渐沉入熟睡。
东方湛等屋内的人气息均匀后,才上前将她的窗户轻轻的关上,也道了声安。
月朗星稀,万里无云,明日必将是个晴空。
次日清晨,白洛烟打房门,看到守院落的不是东方湛,这才转身回了屋。
直到她用完早饭,没有见到东方湛,也没有见到女人。
按一般的时间来说,女人总会一大早在她没有醒来之时便已经到此。吵吵闹闹的,直到她起床。
而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白洛烟疑惑着,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心中的喜还未升起,却听到更多的脚步声。
习武之人的耳尖灵敏,不出五息,便听到一声尖锐却如洪钟的声响。
“圣旨——到!”
白洛烟推门而出,见院里院外都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而她站在其中,鹤立鸡群。
传旨的小太监并未管她,只顾得自己抖了抖衣衫,唱喏道。
“皇上口谕,请国师府公子柏入宫一叙。”
音落,并无人答。小太监挑了挑眉。
“嗯?黄公子呢?”
过了半晌,管家才颤颤巍巍的起身,行礼道。
“公公见谅,我们公子外出,并未回府。”
“嗯?”小太监盯着管家,声调又上了一个高度。
“不可能!皇上要见黄公子,黄公子就必须去!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管家被小太监最后压下来的罪名吓得身体微颤。
“可是我们公子确实没有回来……”说着说着,管家突然止住了话,突然想起来似的,转身指着一直没有下跪的白洛烟,连忙道。
“这位白姑娘是我们公子的贵客,身上有我们公子的腰牌!”
小太监了然的“唔”了一声,目光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这白洛烟。
“有腰牌啊……那就好说了,这位白姑娘,跟杂家走一趟罢。”
“我为什么要进宫?”白洛烟被这突然的一出吓到,还是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只因白姑娘有黄公子的腰牌,便可替代黄公子入宫。”
话落,小太监便不给白洛烟任何机会,一甩拂尘,几个壮汉便不由分说的将白洛烟送上了马车,一路疾驰。
大朝的皇宫也是富丽堂皇,格局宏大,气派异常。
白洛烟被疾驰的马车一路颠的只想吐,到了宫门便迫不及待的跑下车,到一旁干吐着。
小太监在身后笑眯眯地递来一小茶壶的清水,“白姑娘受累了,入宫门后请换轿撵”
白洛烟没好气地接过水来漱口,眼睛圆鼓鼓的瞪着那小太监。而对方则依旧是一脸笑容,毫无变化。
白洛烟最终坐着轿撵晃晃悠悠地到了正殿门前,下了轿。
小太监前一步到了门前,先是通报了一声,得到准许的回应后,这才又看向白洛烟,依旧是笑眯眯地表情
“白姑娘,”小太监一扫拂尘,伸手为她推开了正殿的寝宫门。
“请吧。”
白洛烟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入了寝宫。
小太监微微一笑,为她关上了宫门。
寝宫里的温度异常的要比外面的冷一些,白洛烟心想,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襟。
她缓缓穿过做工精细的琉璃盏,放着各种至宝琳琅满目的百宝阁,传过层层纱幔,最终到了一闪绣着锦绣山河图的巨大屏风前,俯身一礼。
“草民白洛烟,参见皇上。”
半晌,无人应答。
白洛烟疑惑的抬头,却见屏风后走出一人,居然是黄柏!
“黄柏?”白洛烟一惊,连忙转念一想,不对啊,黄柏不是国师之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不是在找黄柏吗?
而黄柏见白洛烟的第一句话便是,“皇上昏迷了。”
这下白洛烟疑惑不止,但稍微动了动脑子便只这可能只是个计,目的便是将她诓来。
那么当初黄柏给她的腰牌,方才那小太监的姿态便可解了。
只是黄柏如此煞费苦心的要她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这么不辞辛苦是把我弄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洛烟直接了当的问。
黄柏沉思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退开身体示意白洛烟上前来。
白洛烟心想既然来都来了,自然也无惧其他。黄柏若要害她,早在当日救治东方湛的时候便有机会。
于是白洛烟毫无犹豫的便入了屏风。
屏风后,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静静的躺着床榻上,气色红润,仿佛下一刻便会从沉睡中醒来。
看到那黄衣上绣的游龙暗纹,白洛烟便知这是大朝国尊贵无比的皇帝。
而此刻黄柏才道。“你知道你的身世吗?”
这一问白洛烟更加疑惑。
“我的身世?”
“你真正的身世。”
白洛烟看了看黄柏,又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大朝皇帝,不敢置信的说。
“你该不会要说我和这皇帝有关罢?”
黄柏未语,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白洛烟惊讶的向后退了两步,直到贴近屏风之后,白洛烟依靠着屏风才找回一点理智和清醒。
黄柏静静的看着她惊讶完,才从袖中拿出几张写满了字的薄纸,放在白洛烟的手中。
“这是你当年出生的日子,以及两位接生稳婆的证明词,还有你母亲的信息。”
白洛烟接过这些东西,却不敢置信,低头一直扫视着这几张纸,一遍又看一遍。
黄柏转身从一旁的桌上,随手拿了一个空杯盏,倒了半杯清水回来。
白洛烟还在看着几张纸,黄柏便拉过她的一只手,指尖翻飞不知从哪抽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她的纤纤玉指,一滴鲜红的血准确无误地滴进了清水中。
白洛烟只觉得一瞬间微弱的刺痛,让她从那几张纸上的信息回过神来。
只见黄柏取过白洛烟的指尖血后,又俯身拉出那皇帝的手出来,以同样的方式取了指尖血,滴进了那个杯盏里。
这怎么可能呢……
白洛烟看着黄柏的举动,他在给白洛烟和皇帝滴血认亲。
白洛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而黄柏将滴了两人指尖血的杯盏举在白洛烟眼下。
不消片刻,只见两滴血慢慢相融,最后化成了一滴血。
“白洛烟,你就是大朝国的皇室之人。”
黄柏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