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明哲保身不多问是对的,但是前提是你没有身处在事件其中,安如姑娘,如果我说你已经被迫入局了呢?”
安如能平安无事地在青楼里面生活二十多年,并且还能达到今天的地位,和她的小心谨慎是密不可分的。这就是白洛烟不开口逼问她的原因,因为安如有自己的考量。
听到白洛烟说到“入局”两个字,安如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了一丝惊慌,但是她马上就淡定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让我说也可以,但是交换条件是要保证我的安全。”
白洛烟点头:“一言为定。”
“芸魁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妈妈挑选了好几个有一技之长的姐妹来当这个被编造出来的人物,所以每次芸魁表演的时候都是不露脸的,而且只表演一项技能。”
白洛烟心下了然,难怪今天管事的那个女人特地说明了芸魁要表演琴技,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白洛烟想起上次永逸王对于芸魁的回忆,便继续问道:“那这些扮演芸魁的姑娘里面,有没有一个左眼眼角有泪痣的女人?”
安如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姐妹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的没有左眼有泪痣的人。”
“那么百花楼的顶楼,住着的到底是谁?”白洛烟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直觉告诉她,住在顶楼的很有可能是上回那个吹笛子的女人。
安如摇了摇头:“顶楼根本就没有人上去过,我怀疑那就是一间空屋子。”
喧哗声和脚步声渐渐传了过来,东方明珠和白洛烟对视了一眼,心知定是演出的时辰已到,老鸨上来请人了。
白洛烟一把将安如推向东方明珠:“把她带到我的居所去,盯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可是白洛烟你怎么办?”东方明珠挟着安如,有些担心地看着白洛烟。
“我命令鬼魅在屋顶上接应,我们分头行动。”白洛烟示意她放心,随后两人双双跳上了屋顶,分道扬镳。
芸魁是百花楼的招牌,如果这块招牌不见了的话,估计病急乱投医的老鸨,只能找她的幕后主人了,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揪出百花楼的幕后推手,她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把东方百给揪下王位,也是为了轻喜报仇。
鬼魅看着白洛烟,疑惑道:“主人,我们不行动吗?”
白洛烟摇头:“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了。”那人能够成功地唆使轻喜在她的茶水里面下迷药,就说明那名处于幕后的女子对于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是想借着轻喜的手把自己骗到她的地盘上去做客。因此只需要等待那名女子的到来即可。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屋顶上依然没有第三个人的踪影。白洛烟讽刺地勾起嘴角,看来幕后推手大概知道了轻喜失手了吧,因此是不打算来见她了。
她的眼神却陡然一厉:为什么要被一个藏在影子里的老鼠给耍的团团转,她现在根本没有一点的耐心陪同她玩耍,要是她不出来,自己就亲手把那人给揪出来!
百花楼的顶楼虽然没有楼梯,但是阻挡的确是不会武功的人,她白洛烟想到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既然这位阴谋家这么不欢迎我们同她见面,那么就把屋顶给轰开吧。”白洛烟冷声对鬼魅说道,她一直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简单粗暴的方法最适合她了。
她和鬼魅同时将内力倾注在了双掌之间,正要拍在青石砖头上的时候,屋内的绮窗猛然被震开,一道米白色的身影轻飘飘的飞上了屋顶,笑道:“白姑娘的脾气居然这么火爆,这可真是实实在在地吓到了奴家呢。”
白洛烟注意到面前的女子水波流转的左眼下面,有一颗朱砂色的泪痣,这便是永逸王口中的芸魁了。
“上次吹笛子引诱我们前往永逸王的宅子的是不是你?唆使轻喜给我下毒的是不是你?”白洛烟想起这段时间来所吃的所有的亏,顿时怒从心起,连番的质问向她袭来。
“是我。”女子笑吟吟地看向她,坦然自若地承认了她所做的一切。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事情?”白洛烟恨不得将她给撕碎成几半。
“你先追的上我再说话吧。”女子狐狸般狡黠的目光看向她,随即像一只猫咪一样转身,纵身像天际越去。她裙摆轻扬,飘带纷飞,看起来就像壁画上的飞天一样姿态优美,然而现在白洛烟却无心欣赏。
“没有东方湛依靠的你也只是被大风刮下树梢的藤蔓而已。”女子清脆悠扬的声音如泉水叮咚,从几丈之远的地方传来。
再不追就迟了!眼看着着女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远方,白洛烟提气,手腕却猝不及防地被身后的鬼魅给捉住:“主人,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且路数古怪,前路凶险,希望主人不要一时冲动。”
“鬼魅,你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吗?”白洛烟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那个黑点。鬼魅嗯了一声,白洛烟沉声道:“那就继续追,我们只要各自保护自己就好了,倘若我受伤了也不用管我。”
她白洛烟的生机,从来就是自己替自己争取而来的,前世的战场残酷至极,哪里都是一派血流成河的情景,人命甚至还没有河流边的芦苇来的坚韧,所以能保护她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白洛烟意识到那个女人其实速度不是很快,与其说是让他们捉住她,不如说是引着他们往某一个方向走去。
天空中乌云压顶,几道银蛇似的闪电照亮了午时的天空,泼瓢大雨伴随着雷声倾泻而下,仿佛九天之上都在回响着哗哗的雨声与怒吼着的雷声。
细密的雨帘之下,前方的女子便得模糊不清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得白洛烟的脸生疼,但是她还是倔强地跟着那个女子的方向走。
女子突然跳进了一所民宅,白洛烟紧跟其后,看着她跳进了一口枯井,当下也是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身后却没有传来另一声双脚落地的声音,白洛烟转身一看,却发现身后的鬼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条密道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四壁光滑无比,双脚踩在地面上都觉得有些滑,想用轻功攀附在顶上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才那一阵大雨,她跟着的女子也被淋成了落汤鸡,虽然不见其人,但是可以寻着地上的水迹找到她的所在。白洛烟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一阵晕眩,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方才她跳入井中的时候,看到了一阵灰蒙蒙的雾气,便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没想到雨天衣服潮湿,药粉居然粘在了衣服上,自己只是延缓了它发作的时间而已。
白洛烟醒来的时候,头晕得难受,眼睛也沉重得睁不开,但是身下冰凉的触感告诉她,此时她正躺在地面上。
一双冰凉细腻的手紧贴在她的锁骨上面按压,似乎在寻找着某一个特定的位置,随后她的锁骨处一痛,似乎被那只手给扎破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钻进了伤口里面。
因为闭着眼睛算是失去了五感中的一感,其他四感就变得分外敏锐起来,她感受着虫子钻进去沿着她的血脉爬行的奇怪感受,顿时觉得一阵恶心,但是想着现在的处境自己都不明了,便强忍着这种让人作呕的质感,所性这种感受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被这样的东西一惊吓,白洛烟发现自己的脑袋变得清醒了起来。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处于那条密道之中,面前有一个大鼎,里面燃着熊熊大火,鼎的前方是两个玄铁制成的座位,左边那张坐了一个身着海棠红衣服的女人,但是中间大鼎里面的火烧的正旺,扭曲的火舌让她无法看清女子的相貌。
“回禀主人,翠儿已经把棠红蛊给种成了。”说话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娇憨,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白洛烟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面前的小姑娘微微有些驼背,她的动作也与记忆中的一举一动给重合了,这就是那一日在皇宫里面消失的岚岚!白洛烟顿时觉得呼吸一窒:她居然在这里做事情!
白洛烟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傻,明明上一世就是被自己全然信任的人给背叛而丢了性命,没想到这一世还在犯这种错误,自己真的是忘性大。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白洛烟却没有注意到岚岚眼里闪过的一丝怀恋,随即便恢复了平静,眸子里面像一潭死水一样,丝毫掀不起半点波澜。
“岚岚,你知道你下蛊的这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坐在座位上的女人用左手支着自己的头,饶有兴趣地问道。
白洛烟这才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长相,那个女人高鼻深目,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中原人的面部五官,更像是一个西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