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想起这应该是她的人偶,之前来拿碎玉令的时候就见过他放在这里的一堆东西。
他不是用来遮掩碎玉令的吗?碎玉令都丢了,还把这些死人用过的东西丢这里做什么?
陆昭九想要撑着站起身来,不小心按到了一团热乎乎的。
“你在摸什么?”柔软的小手在身上磨蹭来磨蹭去,江挽舟虚弱的低斥了一声。
陆昭九把手缩了回去,又留恋不舍的搓了搓手,“你还能自己站起来吗?我先去点灯,然后帮你叫大夫。”
“不用。”
“什么不用,你就是这么糟蹋自己身体的?”
江挽舟脸色沉了沉,“不用帮我点灯,我自己来,你帮我叫沈大夫过来。”
“你这是什么毛病。”陆昭九低低抱怨一声。
不过她也是个善良的人,不同生病的人一般计较,把江挽舟撇下以后借着微弱的光走了出去。
江挽舟扶着床边站起身来,点上灯,看着属于女子的物品,心柔软了下来。他一件一件细细的,收进了一旁的木箱中。
触碰到柔软的衣裳,他脑海中就浮现出她的身影还有挥之不去的笑靥。
她这人和她的脾气一样嚣张,总是在他脑子里霸道的占据着,像是一遍遍的提醒他。
不许忘,不许忘……
她那样不讲道理的人,不肯不准他忘了自己。
陆昭九回去的时候,几乎是抓着沈大夫的衣袖把他拉进去的。
沈大夫走得慢,被她整个拖着。
沈大夫走到床前顾不上擦汗,看见江挽舟满脸通红,探了探额头,脸色沉了下去。
陆昭九也摸了一下,把手猛地缩了回去,“温度怎么这么高。”
看着双眼紧闭,意识模糊的男子,她抓着沈大夫,“沈大夫你赶紧瞧瞧,将军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要是死在高烧上,也忒丢人了。
“公主别急,你在一旁等着,老夫马上就替将军把脉。”沈大夫坐了下来,看了江挽舟的脉象后问道,“将军还能回答老夫的话吗?”
江挽舟皱着眉头,应了一声,声音很轻。
“你这些日子,身体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高烧啊,还能怎么反常?陆昭九在心里嘀咕。
走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回来就变成了这样,都是那个老妖婆给害的。以后她要是能有翻身的一天,肯定把她欺负得死死的,让她尝尝那鹤顶红好不好吃。
“时而头晕乏力,胸口闷,夜里休息也不如从前。”他夜夜都会从梦中惊醒数次。
他看到她去找他索命,想看清她的脸,她偏偏不让他看。他每次还未看清她,就已经清醒过来。好多次她都满身的血,一遍遍说她疼。
虽然白天他已经克制自己不去想过往的事情。
可梦总是不由己。
“将军恐是忧思过多,积郁成疾,这样下去怕是会更严重。”沈大夫说道,“高烧一会儿我开点药,几日就能退下去,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在这件事情上面,只能将军自己想办法了。平日多出去走走,勿要挂念不该挂念的人事。”
“忧思过多是什么意思?”陆昭九拉住江挽舟的手,把自己的手背贴在他手心帮他凉了凉,“你都在想什么?不是已经从边境回来了,还操劳什么国家大事?”
陆昭九纳闷着,她蹲下身看江挽舟,才发觉之前床边堆着的东西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夫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还请将军保重身体啊。”沈大夫叹了一口气,开了药方交给婢女以后就先走了。
外面还刮着风,窗户被打得嘎吱嘎吱的响。
陆昭九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回去的时候江挽舟已经躺着没了动静。她靠近,摇摇他的手,小声唤他一声将军。
没有回应。
看着他嘴唇都快干裂了,她起身想去接杯茶水给他润润唇。
起身,被一股力道顺着手腕拉了下去。陆昭九猝不及防一跌,半个身体都押金了江挽舟的怀里。
“不要走……”
她听着他喃喃的声音,虽然模糊,但隐隐能够识别出来。
她躺得不大平,想挪动身体舒坦一点,稍稍动了一下,被更用力的桎梏在了怀中。江挽舟的胸口就在她耳侧,她稍稍侧耳,就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刷的红了脸。
我的天,她真的和江挽舟上床了,还是江挽舟心甘情愿,对她主动出手。
陆昭九伸手,在他手上摸了摸,他皮肤比她想的要好,只是常年握剑的右手生了一层薄茧。
不对,她这是在做什么?
趁人之危?
还真是不好意思,陆昭九又趁机多摸了几把,正打算把手朝着他胸口伸,还没靠近就被逮住了。江挽舟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双手,从身后抱住她,温柔的在她耳侧厮磨。
“我好想再见你一次,好想好想。”
江挽舟轻柔的话和往日冰冷的口吻判若两人。
陆昭九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又难受得很。
江挽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难怪他为了碎玉令和太后勾结起来对付自己半点没有手软过。
怀抱里面暖烘烘的,陆昭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锃光瓦亮的。她抬头看了一眼,一个趔趄差点没滚下床去。
若善成景沈大夫,还有端着药的婢女就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
几人刚进来,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愣住了。
她醒来的时候,江挽舟也正好醒了过来,她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忙不迭爬下去,看见江挽舟脸的时候,脸色已经差得不行了。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要不是刚才她下床跑得快,可能就是被一脚踹下去的了。
“看什么?”江挽舟睨了成景一眼。
“没,没敢看……”成景低下头,又实诚的奉承道,“将军果然年轻力壮,不过你正在病中,就算自己不在意,也要注意别传染给了公主殿下。还是……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他说到后面,江挽舟的眼刀已经刺了几把过去,避不开,只能往若善身后躲了去。
江挽舟睡一夜好了不少,陆昭九是欣喜的。可她没想到江挽舟这么生气,她弱弱的嘟囔着,“又不是我故意爬上你的床,你这么凶做什么?昨个儿夜里还不是你一边喊着你好空虚好寂寞,让我不要走,说你想我,一边又把我抱住不准走。不然你以为我想被你白吃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