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九抿着唇,笑得甚含蓄。
毕竟始作俑者是她,左右还是觉着有些对不住成景,“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成景深思熟虑,半晌才想到。
“昨日与丞相大人谈过陆家一案,方才刑部孟尚书又来找过将军,催促他尽早把游街一事办了……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事了。”他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得罪江挽舟的事。
“成景啊,你家将军新婚被绿,丧了偶,还得亲自带着江陆氏游街,这不相当于是昭告满长安的人,他被绿了吗?你说说看,谁能顶得住?他有点小脾气也是在所难免的,作为一个成熟的属下,你应该学会自己去体谅将军了。”
听着陆昭九这谆谆教诲,成景忽然开了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殿下说得很有道理,是成景太不会体恤将军了。多谢殿下提点。”成景脸上略有愧意。
这些天,他一直都忽略了将军的心情,方才还跟着孟尚书一起催促他来着。他都十九了,行事还是不如若善稳妥。
“你能明白就好,所以以后千万别在你家将军面前提起此事,更别去问他为什么同你生气。”见成景捣蒜似的点点头,陆昭九只叹孺子可教。
就是不晓得江挽舟这样刻薄的人,怎么挑中了这么傻的贴身侍卫。
就这智商,被人骗着把江挽舟给卖了都不定,还指望他保护人?
陆昭九打了个哈欠,“你知不知道客青在哪儿?”
“就在东侧偏殿。”
“我乏了,过去看看她就歇息,你没事先回府吧。”
成景恭敬的行了礼,刚转身,和外面赶来的若善撞了个对面。
若善面无表情,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将军忘了告诉你,特让我来传话,你今天不用回去了,他不想见到你。”
成景脸一下拉到了地上。
他哭着脸转了过去看着陆昭九,“公主殿下,为什么将军这脾气这往我一个人身上发?”他分明对若善和陆昭九都好得很,连客青都比他有地位。
“……”
陆昭九闷着没吭声,不知道怎么圆过去了。
她想起身,成景马上过去扶住了她。
“既然回不去了,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不会亏待你的。”说话的时候,正好从桌边路过,陆昭九悄悄侧过身去,挡住了桌上已经馊了的稀饭和大白馒头,“你陪我去看看客青,晚些随便找个屋住下就成。”
客青刚醒来吃了药,看见陆昭九推门进来,起身就想行礼,被陆昭九强行给按住了。
她身上虽然没什么致命的伤,可满身都是伤,失血过多,得好好调理才行。
她还没坐下,客青抓住她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公主,客青把信送出去了。”
陆昭九就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丫头,她无奈的捂额,“信不信的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客青瞧着陆昭九,鼻尖一红就要哭了出来,“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害得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公主不要管奴婢了,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因为我伤了自己的身体?”
“你也说我是千金之躯,你公主这身体有皇恩庇佑,命硬得很,毒都毒不死,捅两刀多大点事。”陆昭九拔高了声音说话,想显得精气神好点,几句话下来胸口疼得厉害,也没好意思揉。
不过这扶柳都中毒死了,还能让自己重生过来给她续命,可不是命硬嘛。
客青低低的啜泣着,“什么都没有公主的身体重要,以后公主不要在这样胡来了。”
客青这些年跟着扶柳吃了不少苦,身子弱,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刚醒来,小脸惨白惨白的。
“我俩都早点歇下吧,有什么事明日再慢慢的说,你现在的任务是把身体养好。”陆昭九看得实在不忍心,摆摆手去了。毕竟用了别人的身体,人家的小宫女还是得替人照看好。
陆昭九回了屋,把门窗一关,锁好以后,将衣裳一件一件褪了下来。
稍稍一动,浑身千丝万缕扯着疼。
她背过身去,转头看着铜镜,纵横交错的淤青红肿遍布了整个后背,雪白的肌肤上一片狼藉,她皱着眉头,背过手把从客青那里讨来的伤药往上抹。
手往后探去,胸前的伤口扯着疼,她咬住手帕,细细的上药。
得亏扶柳这身子骨还算柔软,要换做她以前,顶多能摸到肩下三寸的位置。
换上衣服把药藏好,她已经满身的汗,往床上一倒,挨着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