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要把魏公公送入大牢?”成景请示。
“这可不成。”江挽舟微眯着眼,“这人昏迷过去,进大牢如何审问、签字画押?用水把他泼醒,在送去官府,你亲自守着用刑,等看着他的肉都刮了下来,再回府。”
成景险些干呕出来,眼下这才不到晌午,这不是要让他恶心得今天一日都吃不下饭了?他回头,委屈的看了一眼马上的若善。若善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无可奈何还是拒绝。
半晌,从马上翻身垮下,“将军,成景今日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由属下替他去吧。”
“随你。”江挽舟看了一眼不争气的成景,他自己杀人眼睛不眨一下,偏偏见不得别人杀人。
若善拖着魏公公离开,临走前在成景身边低低絮絮交代了几句今日要做的事。
“你们回去禀告太后,公主殿下身上外伤未愈,还需回府上药,等黄昏之后本官会亲自送她入宫。”吩咐了一声,江挽舟进了宋府,让宋青松带着到灵堂上香。
外面的残血和烧成灰烬的马车很快被清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江挽舟从宋府离开的时候,陆昭九小步跟着追了上去,“谢谢你特意赶来救我。”
“我带兵巡街,碰巧路过。”江挽舟顶着一张冰块脸。
陆昭九皱皱眉,见他上马就停下了脚步,这人也真是,明明就是特意来就她,还偏偏要摆着一张死人脸,死活不承认。
要不是他身后的军队威压着,魏公公能有这么乖乖听话?恐怕早就让御林军带着她强行离开了。
江挽舟的官再大,权势再强,等魏公公强行回宫以后,也不好为难他。毕竟他还有太后的庇佑。
“你还愣着做什么?”
头顶传来声音,陆昭九望了一眼,茫然的歪着头看他,“你是说我?”
“上来。”江挽舟伸出了手。陆昭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上马,往前去了。马轻轻颠簸着,第一次在他怀中骑马的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想什么?”
“想你。”
“又开始嘴贫了。”江挽舟知道她言不由心,这些话估计也就顺口一来不过脑的,耳根子还是止不住发红。他一只手扳正她东张西望的脸,“好好坐直,你不是早想感受这长安城的街景楼阁。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初春,可百花未凋,景致和一月多前也相差无几。”
陆昭九神游的思绪被他三言两语在一瞬间拉了回来,他竟然还记得她第一次在烟水路碰见他游尸之时调戏他说过的话。她自己也是随口一说,不料他竟然记下了。
某人心中独白: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当街调戏,能不影响深刻?能不记忆犹新吗?
陆昭九随江挽舟带兵巡街,几乎走遍了长安城所有广阔的大道,将路上的街景细细看了个遍。
她在长安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发现绿色的藤蔓爬着亭台楼阁的墙蔓延了半座城池,满城的东西南北四市虽长得大同小异,却各有分工,卖的东西大有不同;还有东城门旁的十里牡丹亭,姹紫嫣红的花探着花骨朵出墙,争相开放。
游街整整一两个时辰,回到江府时,她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忘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算是圆了心底的一个念想。
回了江府江挽舟就进了书房,陆昭九跟在他身边坐着,看着他处理公务。
没吃午膳,又出去颠簸了半日,陆昭九肚子早就饿了。到了晚饭的点,江挽舟也迟迟没有要开饭的意思。
好不容易见他起身,她跟了上去,听见他让成景安排马车入宫时,脸塌了下去。
“我们不吃饭?”
“不吃。”
“我饿了。”
“明日会让你吃个够。”
“为什么今天不吃?”
“你不想吃。”
“我想。”陆昭九抓了抓脸,有些狂躁。
“到了晚上,你会感激我的决定。”江挽舟压根没给她选择的余地,把她人一拎,丢上了马车。
陆昭九回宫住在荣仪殿中,半夜被一阵“嘎吱”的响动惊醒,点上灯火阵阵作呕的时候,幡然醒悟过来江挽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地上摆满了尸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她双手加双脚都数不过来,横七竖八的躺着,血流成河。
轻的一刀致命,就一两条口子,伤得重的满身都是血,肠子脑花都被勾了出来。
这些人竟然都是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解决的?她自认自己向来睡得不沉,这些死人和杀人的人究竟是多高的功夫,能在不把她吵醒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大的动作。
又“嘎吱”一声,她顺着声音往窗边望去,才发现把她惊醒的是风吹动窗户的声音。
她一直以为太后会在她回宫后召见她、百般刁难,没想到这个老妖婆这回竟然下了这么狠的心,直接派人来杀她。
这杀人的肯定是太后的人手,可救她的……究竟又是谁?是江挽舟,还是白君见等人?
此刻,荣仪殿顶上,几堆人对峙着,混乱得能凑上数桌麻将了。
“将军,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打吧。”屋顶上坐着一个紫衣女子,身材好得绝佳,白得发光的皮肤上,一双细长的眼足以勾魂摄魄。只是身上爬着的一条长蛇让人不寒而栗,半点不敢靠近。细长的黑蛇挺直了上身,一下一下的吐着信子,和主人一样傲娇得不耐烦。
盯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人,江挽舟脑子快转不过来了,面前穿黑衣盔甲的是十二护卫二十四夜兵,还有不少数目的小喽啰,可左边一堆又是谁,右边纠缠着他不放的人又是谁?
一群人连敌我都分不清,还怎么打?
感受到江挽舟的绝望,身后随手握着一只巨型毛笔,抓着一张纸写得飞快的男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将军,你面前的人是太后派来的,左边的人是铸剑阁主白君见,上回刺杀你的邑轻尘,还有陆氏的其他党羽。”
“右边呢?”江挽舟看了一眼纠缠着他不放、烦得想杀人的男子。
他一个人,来凑什么热闹?好歹别人都是拉帮结派的来。
男子多看了两眼,“如果没猜错,是崇阳楼主身边的无常之一:汨罗。”
崇阳楼最高级别的杀手是汨罗、狂九,因为正好是一男一女,又常年穿着一身黑白衣裳、取人性命于无形,被人称为无常。
这取人性命江挽舟没看出来,烦人倒是真烦人,他正想问这人到底想干嘛,汨罗安安静静的,一只手抱着他的手,一只手抓着不知道从哪个路边捡来的小刀,开了尊口,“楼主让我来取剑。”
妈的,上这里要剑来了!
江挽舟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