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谢渊安很快便来了,不用若善和成景用刀子架脖子,脚步匆匆的,跑得比他俩还快。
成景和若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人老得头都秃了,怎么跑起路来还虎虎生威、脚下生风?
谢渊安:我秃你大爷!我老你大爷!老子才三十几!
谢渊安听说陆昭九咳了血,火急火燎就来了,她的伤他看过,照理说不可能会发展到这么严重才对,顶多是吃一段时间的苦头,痛上一阵,对这个没礼貌又爱剥削他的小东西来说也算是报应了。
可她咳了血……
他的诊断不会有误,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肯定就是又受了什么新伤。
谢渊安踏进房间大门,江挽舟马上迎了上来,“谢大夫你来了,公主殿下方才病情突然加重,咳嗽一阵后……”
“我知道了,别废话。”
谢渊安来的路上已经问过若善成景,把陆昭九这两日的行程和刚才的情况问得一清二楚,让江挽舟闭嘴以后,他径直放下药箱,坐到了陆昭九床前。
这一坐,就坐出了问题。
习医之人兴许别的不行,可嗅觉和味觉都出奇的灵敏,他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挺新鲜。
细闻,再低头一看,好巧不巧看见了陆昭九嘴边没擦干净的番茄酱。
看周围的几个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这鬼丫头,又在搞什么鬼?还拉他下水。
还好谢渊安自认自己是个上道的老头,不对,上道的神医。凭借两人的关系,这个时候把她拆穿实在是不人道。
他顺手一抬,帮她擦去了嘴边的番茄酱。
“谢大夫,你这是做什么?”谢渊安这一擦不要紧,落在外人眼里,简直……暧昧!
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边,含情脉脉的审视着她半天没点动静,一有动静就是动手动脚,连嘴唇都摸了,这是在搞什么?
谢渊安不自觉干咳了两声,打着哈哈说道,“一般行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可公主现在精神疲乏,连已经都快睁不开。不能问,就只能凭借我这些年行医的经验自己动手了。”
听他一解释,也算合情合理,江挽舟没再多问。
谢渊安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他愿意替陆昭九看病已经是她莫大的幸运和福分,他应该庆幸。
几人就在身旁担心的望着,谢渊安替她诊脉的时候,暗处另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悄悄在床上画了一把叉。
谢渊安看她装死的样子,再瞧这把叉,大概知道了她的意图。他拉着她诊脉的手一动,用袖摆掩着,在她手背上写字。
“千两黄金。”
陆昭九反手写了个“江”,意思是:江挽舟有钱,找他要去。
她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成交。”
谢渊安要丢开她了手,被她反手抓住:“五五分成”。
这小东西口气还不小,他皱着眉头,想着要吐出去一半的钱心里不悦。他这眉头突然一皱,旁边的人看着心都凉了。
莫不是陆昭九的情况当真糟糕?连自诩能起死回生的鬼医谢渊安都治不了?
谢渊安同意后,陆昭九才松开了他的手,他牵了牵袖摆,起身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谢大夫。”江挽舟呼吸加重,看着谢渊安的神色,心口都揪了起来。这个时候要是谢渊安都没辙,就没人救得了她了。
“公主的伤……有些棘手。”
江挽舟不解,“她这两日一直好好调养着,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况且她的伤都伤在皮肉,为什么引起了咳血?”
他不怕别的,就怕是有人给她下了毒。毕竟这江府之中……已经有了内鬼。
“她身上的伤只是外伤,但是受伤的时候肺腑也受了损,先前我只是怀疑过,见她没有别的症状没有多想。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实在不容乐观。”谢渊安摇了摇头,“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江挽舟捕捉到谢渊安话中的意味,追问,“谢大夫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还有得救?”
他神色紧绷着,眼底邃暗的光缓缓散出。
“人命关天,还请谢大夫尽力医治。”
“这我当然知道,还用你来提醒,我行医多年能不晓得人命关天的道理?”谢渊安撇撇嘴,“她这病其实好治,但是棘手就棘手在,有一味难得的药材。若是有,起死回生,若是没有,肯定死路一条。”
“什么药?我这就命人去找。”但凡是这个世界上有的,他都能替她拿到。
听到谢渊安这一句话,一侧的孟言正动了心思。他们一直想除去陆昭九,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次陆昭九病重,虽说是因为太后而起,极有可能让江挽舟震怒,可只要这个女人没了,他们总有一天能够劝说他回心转意。
当下,只要抢先在江挽舟之前拿到这味难得的药。
孟言正正打着如意算盘,谢渊安继续说道,“这药,恰好我昨日就得到了。不过这药再珍贵不过,我买就买成黄金千两,还是打算留在术药阁做镇店之宝的……要拿出来,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说着,听见一阵脆响,抬头左右望,“什么声音?”
“是本官心碎了。”孟言正没说,心里却难过。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被这么一个秃老头给毁了。
“既然黄金千两,我就花黄金千两在谢大夫手上买下,先替她治病。以后要是能再找到这味药,必当买来送给大夫。”江挽舟铁了心要治好陆昭九,既然有药,肯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谢渊安脸上的神色僵住了。
他黄金千两买的,他就黄金千两买过去?哄小猫咪呢?
就算是倒买倒卖,也得中间商赚差价吧?
况且他还特意强调了,得来不易!他要做镇店之宝!堂堂术药阁的镇店之宝黄金千两就被人买走,他谢渊安以后还要不要在长安城混了?
还不如把他的脸皮撕下来丢在地上踩呢。
谢渊安提着药箱就要走,“公主这病棘手得很,我想我的能耐是治不了,还请将军另请高明。”
江挽舟脸色一变,急得动怒,“谢大夫这是要去哪里?你方才还说能治,现在又出尔反尔说治不了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