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夕握着那柄熟悉的剑,手腕微微颤抖,眼中的情绪更是深沉复杂,埋藏着难以言喻的忧伤。
墨子祎看娘亲这副犹豫的样子,再看看墨寂遥的表现,也慢慢猜出了些什么。
娘亲一直是很坚决的一个人,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可不多啊,更何况她眼前的这个人摧毁了她的国家,毁灭了她的亲人。
萧染夕手一抖,突然一下把剑扔了出去,剑刃在墨寂遥左手边擦过,划出了一道半寸多深的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萧染夕难受的很,她失去了那么多亲人,发泄两句怎么了?墨寂遥干嘛要用死来逼她?要她怎么下得去手!这辈子,他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纵使知道他千错万错又怎样?她偏偏爱上了这个恶魔!
墨寂遥抬手,血流如注,顺着手指的缝隙滴落在地上,本来很鲜红的血离开他的身体之后发生了异化,顷刻间就变成了暗黑色,连地面上的小石子都被腐蚀了。
血液只有在他身体中才能维持那股平衡,在外界,平衡很快被打破,他的血,是最烈性的毒药。
丝毫不顾那飞涌出来的血流,墨寂遥反而看着萧染夕,唇角微挑:“怎么,你的准头好像不怎么好啊,割腕的话还要再偏上一点。”
墨寂遥讥讽的话无不嘲弄,随手捡起了地上的银辉,慢慢说:“我给了你报仇的机会,既然你放弃了,那么我也没有理由再对你法外开恩了。”
十一想过来替墨寂遥包扎一下伤口却被墨寂遥拒绝了,这点伤算什么?他心里对伤比这更疼千万倍。
他看着她陌生的眼神,终于确定,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并肩前行了。
墨寂遥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字的说:“私事了了,我们来谈正事吧。现在,本王代表星耀国的国君接受玉莲国的投降,从今以后,玉莲国不复存在。本王信守承诺,跪地投降的都不用死。本王也向皇兄保证过,要将玉莲国的女皇双手奉上。女皇陛下,恐怕得烦劳您跟本王去星耀国皇宫大牢里喝茶了!来人,带走!”
墨寂遥盯着她,慢慢说出这段审判的话语,凉薄的样子好像真的跟萧染夕毫无关系。齐夜蹙眉,看着萧染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俩人闹矛盾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万一做过火了就不好办了。
“王爷,请问,您打算怎么对她们?”齐夜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看着萧染夕,也看了看那两个“疑似”墨寂遥的孩子,真的是左右为难。
墨寂遥冷冷的瞪了萧染夕一眼,恨恨的说:“这件事也来问本王?夜,你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太轻松了吗?”
狠狠的一甩袖,墨寂遥转身,上马,离去,同时淡薄的声音透过声带回荡在冰凉的空气中:“俘虏是什么待遇她们就什么待遇!”
齐夜无奈,唤来了士兵把她们捆成一团。
看着墨寂遥骑着马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齐夜真的觉得这次玄哥没救了。
以往他还会回忆小七带给他的幸福和喜悦,如今连回忆都被生生打碎。
小七还活着,却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踩在薄薄的冰面上,下一刻就是万劫不复。
南方的天气总是潮湿多雨的,上午还一片晴空,现在就已经是细雨绵绵。
留在自己身边五万兵马,墨寂遥把其他的军队指挥权都给了程浩,让他继续南下收复玉莲国其他的土地。帝都都沦亡了,其他的地方应当也很轻松可以搞定了。
其实在他一开始的计划里是要亲手收复玉莲国所有的土地的,见到萧染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那个心情,决定班师回朝。
心累了,真的累了。
墨寂遥骑着马,任由那冷冷的雨珠倾泻在他身上,皮肤受到刺激,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王爷,天色已晚,而且下雨也不好赶路,还是安营扎寨,休息一下明天再走吧。”齐夜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忍心,随口劝道。
墨寂遥看了看天空,因为下雨的关系现在已经泛黑了。
“那好吧,吩咐下去,扎营休息。”
“是。”
墨寂遥下马,齐夜立刻叫人来把马牵走,看着他手上已经化脓的伤口,齐夜心焦似的说:“王爷,您的伤还是让月见来处理一下吧?”自从楚哥治好了墨寂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受过伤,齐夜都不知道一道并不深的伤口对墨寂遥来说伤害那么大。
墨寂遥抬手看了看,伤口处不断的流出脓血来,伤口周围的组织已经成了一片死肉。
是因为血中带毒的关系吧?
墨寂遥这么想着,随口说:“不用了,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她带给他的伤口,他想多感受一下。或许身上痛了,心里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雨淅淅沥沥的下,从玉莲国中抓来的俘虏在雨中艰难的行走着,镣铐拖拽的声音不绝于耳。
收到王爷的命令,军队停了下来,准备好搭帐篷,搭锅灶吃晚饭。
俘虏当然也被强迫去给他们搭帐篷,萧染夕身上都是雨水,忙了好大一阵子已经不知道是汗水多还是雨水多了,衣服贴在她身上,冷的可怕。
因为她是女皇,在俘虏的级别里也算是重要的犯人,所以被单独看护在一个帐篷里。
萧染夕坐在地上,抱着萧玉珩,替她揉揉已经微微肿胀的脚踝,脸上都是无奈的神色。墨子祎坐在另一边自己活动着双脚,沉默不言。
他们在皇宫里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就算是墨子祎曾经被欺负过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从最高贵打到最低贱的生活,萧玉珩活泼的性子都收敛了很多。
饶是没有受过这种苦楚,她的孩子们却没有抱怨过一句,默默的跟着她,一路随着军队步行而来。
她的孩子,本该疼着宠着的孩子,何苦这般?
珩珩,子祎,你们辛苦了。对不起,无法保护你们,反而让你们承受这些本不是孩子该承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