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一脸震惊,好半晌才难以置信的问道,“明兄,此事当真?”
因为激动,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
仙人是假的,那是不是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宝贝女儿会被人抓取去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过得提心吊胆,皇帝抓走的民女年纪越来越小,先是从周围最普通的人下手,昨日已经开始对他们这些官员的女儿下手了。
古人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若是因为这么荒唐的事情去死,他不甘心,更不甘心连累了无辜的女儿。
为母则刚,做了父亲的人又何尝不是。
何大人只有一个妻子,对于独女自然也是疼爱的紧。
商人点头,他自然知道何大人心中顾忌,承诺道,“我会在皇城逗留一段时日,等仙人的事情解决之后再离去,到时候如果事情失败,我会带走小侄女。”
何大人满脸感激,激动起身,举杯,“如此多谢明兄了。”
“何兄,即使如此,为和你不举家离去归隐?”商人不解,跑商这么多年,他知道,这帝都城的官儿是最难做的。
天子脚下,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都是掉脑袋的事情,挡剑皇帝昏庸无道,更是视人命如草芥,人人自危。
还不如他们这些做商人的来的痛快。
士农工商,人人鄙视他们一身铜臭味儿,可日子是自己过的,谁舒坦谁知道,如今这世代里的官位,他们不稀罕。
而且那些所谓自命清高的人,不还是眼巴巴盯着他们口袋里的银子?
何况当今这世代,京官才是最让人避之不及的。
曾经所有人削尖了脑袋拼命想要来京都任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们宁可一生贫苦。
“晚了,都晚了。”何大人坐回去,无奈的叹息,自饮自酌。
“何出此言?”商人也倒了一杯酒,不免好奇,自打他上次离开京都,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何大人一饮而尽,轻叹一声,“前几日,有两位大人想要丢下家眷都想要逃离京城,可还是被皇上的人追上去就地斩杀了,消息传回来,皇上在大超会上特意提到此事,如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监视之下,我若是带家人逃走,也只有死的份儿。”
他们这一生,都会被困在皇城之中,不死不休。
“而且我现在身份尴尬,离开皇城,天下之大,也根本无处可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能成功逃走,可又能躲几时?”
何大人苦涩的笑,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离开,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去投奔西南王,即使不是西南王,其他的藩王,听闻也是要比皇帝好的。
至少他们不会对年少的孩子下手。
皇权至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明老板理解了,不再多言,无声的拍了拍何大人的肩膀。
现在局势全国局势看似一片平静,其实早已经暗潮涌动,洪七那样的人都已经向西南城投诚,他走这一趟,一是为了自保,二也是为了这个曾经照拂他颇多的好友。
“何大人,不管此事成与否,小侄女的事情你莫要担心,你我相知多年,我也不妨和你交个底,我如今已经投诚到西南王门下,如今天下大事暗潮涌动,若乱,西南王胜算最大,到时候事成,我便有从龙之功……”明大人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不稀罕如今的官位,可是若是从龙之功,将来身份必是显赫,他们明家才是真的光宗耀祖。
“明兄,你……”何大人瞪大了眼睛,放下手里的酒杯,后面的话因为太过惊讶已经说不出来了。
“何兄,莫要激动。”明老板抬手摁住好友激动的胳膊,安抚的目光看着他,“若不是你今日提起小侄女之事面露忧愁,我也不打算和你说的,毕竟此事风险也颇大,可是我见你如今壮志不酬,也颇觉遗憾。”
何大人的确是激动的,他这好友,竟然和西南王已经搭上线了?
而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为曾经没有提前投诚西南王而心觉遗憾。
若是这样,有西南王帮忙,他女儿,定是无恙了。
“何兄,我知道你心性坚定,可是西南王为人秉性你应该也早有耳闻。”明老板见人冷静下来,这才又继续道。
“我们这一生,不就是盼着能遇上一个能一展抱负的机会吗?如今朝堂此般,你所有抱负全都被湮没,何兄,难道你就甘心如此了吗?”明老板劝道。
他是商人,最是懂得变通之路,也最容易权衡利弊,而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
可是何大人却有所不同,书香门第,世代为官,效命的只有皇帝,他很担心,让这样的转变心思有些麻烦困难。
抬头,果然就见何大人面色忧愁,果然是懂得他话里的意思。
“何兄,此事不着急,你可以慢慢去想,若是不同意,便当我今日没有说过这些话。”明老板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酒,语气平静的说道。
何大人自己闷头喝了两杯之后才道,“多谢明兄,此事我定不会和任何人提及。”
“我自是信任何兄的,不然也不会贸然提及。”明老板淡定道。
何大人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情。
两个人吃好喝好,闲谈了几句,又仿佛是酒肉朋友一样去了阁楼听曲儿。
……
西南城。
休养了几日,赵玖儿的脚已经彻底好了,和以前一样心动自如,练剑的时候也不用干巴巴站在一处,隐忍着脚底板的疼痛了。
“娘亲,你说你前几日脚不舒服,为何还要站在院子里练剑?明明就没有任何进展。”凤凰儿拿着小木剑和赵玖儿过招。
母子二人你来我往的像一出慢动作打戏。
赵玖儿瞪了臭小子一眼,身高刚比剑长,就开始嫌弃老娘了。
她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凡事贵在坚持,很多事情都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只要你觉得是对的,那便去做,只要撞了南墙知道回头就好。”
“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凤凰儿后退了一步,小脸满是严肃,随后剑缠着赵玖儿的又跟了上去。
赵玖儿肯定的点头,“对。”
随后道,“一条路只有走到底才知道对错,才知道什么叫死心,不去试一试,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二人各自收手,凤凰儿持剑抱拳,“儿子受教了。”
爹爹和娘亲比他多吃那么多的米,多走那么多的路,说的话一定都是有道理的。
“不许学阿七那些虚礼。”赵玖儿用木剑挑开凤凰儿抱在一起的拳头,“文绉绉的有什么好?”
凤凰儿当即就收了剑,朝后一扔,十月一跃而起,稳稳的接住了小主人的木剑,屁颠屁颠的往书房走去。
凤凰儿跑向赵玖儿,拽住她的胳膊,“娘亲,腹语的事情这几日我们西南城也已经传遍了,捉鬼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做?”
“书社明日就能出书了,名字就叫防骗指南,到时候你去买一本回来自己琢磨。”赵玖儿牵着她的小手往屋子里走去,玉河已经备好了水。
“娘亲,当日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凤凰儿着急道,“当日你回来的时候说好了是要表演给我看的。”
他虽然人是小了点,但是记忆里绝对是没问题的。
“娘亲,你不能在这种事情上骗小孩子呀。”凤凰儿嘟着嘴,任由赵玖儿打湿了帕子给他擦脸,不能的哼唧抗议。
“可是我现在觉得让你自己去学习去做实验,更好一些,不行吗?”赵玖儿反问道。
凤凰儿想说不行,可是看着亲娘那一脸温柔,到嘴边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有几个实验适合在晚上做,明日白日你先自己去看,等晚上的时候,你爹爹回家,让他指导你做。”赵玖儿道。
男孩子应该更喜欢和父亲一起做实验的吧?而且许晟白天都不在家,赵玖儿也想给父子两个一些多相处交流的机会。
孩子的成长稍纵即逝,她不想让父子二人的生活里有任何遗憾。
果然,凤凰儿的眼睛亮了亮,“好。”
赵玖儿骂他小没良心的。
第二日,凤凰儿上午一上课就和夫子说好了,今日上午全都授课,将下午的内容也都学了,他下午要请假去看别的书。
教书先生也对即将出版的防骗指南很感兴趣,宣传的消息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和凤凰儿说好了,帮他留一本。
这不,凤凰儿请完假,就将那本防骗指南奉上了,“夫子,这便是今日即将售卖的书,您高见,没有预定上的人,今日怕是有的排,玉河姑姑说,一大早书局外就排了长龙。”
老夫子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十分得意,有一种不想去教书,先捧着这本书仔细品读的冲动。
“夫子下午若是无事,不若我们一起研读?”凤凰儿又礼貌道,“我娘亲编纂,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方便请教询问。”
“小公子此言甚是有理。”夫子朝着小徒弟竖起大拇指。
教书很多年,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这小徒弟,为人聪明懂变通,却又不世故,小小年纪,能做到如此善言,实在是太难得。
不然他也不会留在府中单独教授两个孩子了。
“夫子,今日晚上天黑之后,娘亲让我做实验,夫子可要留下一起?”凤凰儿再次邀请,送出惊喜。
夫子当真是大喜,有编书的作者在场指点已经是难得,还有亲自动手的机会,当真是大幸。
“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多谢小公子。”夫子拱手道。
教书他行,可是这些新鲜的事情,他却不及将军夫人,每次和和将军夫人谈话,思想都会有新的碰撞,他很喜欢,毕竟人这一生都在学习。
晚上,许晟一回家,凤凰儿十月一样的朝着亲爹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