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江流蜗居在长安城中某家酒店,并不出门走动。
饶是他来的较早,否则店内的客房在皇帝传旨当天便被订得一间不剩了。
尽管没有出去走动,酒楼却是一个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单单从经过行人的言谈,江流都得到了诸多信息。
比如合欢宗来了个什么仙子,剑神宗来了哪位天骄。
这些都是大唐境内的宗门势力,有些甚至实力已经超越大唐皇室,受制于名分,听调不听宣罢了。
而住在江流隔壁客房的,便是赫赫有名排行大唐宗门前十的阴傀宗,其宗门功法炼魂赶尸阴毒无比。
不过在这酒楼人多之处,阴傀宗的人也并未驱鬼引发什么混乱,反而与江流一般,低调地窝在房里。
如果不是他们修行时让江流感到他这间客房都骤降温度,甚至都不会相信隔壁有人居住。
这天终于是到了!大唐皇帝下旨重来传经台的日子!
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江流退开客房木门走出房间,恰巧隔壁阴傀宗也打开了门。
阴傀宗要了两间客房,都在江流右侧,走出来是两男一女三个人。
两男一老一少,老的四五十许,年轻人可能就十五六岁罢了,女的眼圈发黑,看不出具体年岁。
只见这几人面色惨白,形容枯槁,周身日子阴冷,就像三坨大冰块似的。
江流头戴黑纱斗笠,静静地退到一边,示意让这三位先过。
老者有些惊讶地看了江流一样,带着两人从江流身前经过。
……
江流赶到传经台,还费了好一阵周张。人山人海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盛况。
在传经台周围的上空,还有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悬浮其上。有法舟,有仙鸟,有纸鹤等等。
对此江流还是挺感兴趣的,当初取经时,他一凡夫俗子,身边的徒弟们都是神仙修为,哪还需要什么法器助飞?
后来成了佛,潜心修炼,修为日涨,自己也不需要法器的帮助便可以傲立于天地。
除了泾渭分明的大大小小数十个宗门势力占领的小区域无人喊冲撞外,那些散修的聚集地真是呼喝声不断。
在这些散修的外边,还围了一圈梦想一步登天的凡人们,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温润如玉的公子,有青楼卖唱的小姬,还有那城门守卫的小卒等等。
江流混在这群凡人堆里,心下一声轻叹:“即便经传天下,依旧不能人人平等。”
“师叔,您看那个人!”不远处,那阴傀宗的年轻人突然伸出手,指着人群中的江流,对身旁老者说道。
“唔,此人也来了?看样子真是普通人?”老者望了一眼,道。
明面上说得平淡,内心却对江流有了不浅的印象。
阴傀宗修士浑身散发阴煞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再加上终日与鬼物尸体为伴,阴傀宗在大唐王朝乃至整个四大神州都没什么好名声。
按理来说今晨遇到时江流一个凡人,应该吓得屁滚尿流才对,哪知只是谦让了一下道路。
经过时老者还悄悄查探了江流体内,竟查不出有法力存在,便有一些好奇。
但是这重启传经台使得长安城内鱼龙混杂,老者不愿多生枝节,便没有再去一探究竟。
“他今天居然不怕我们!有意思。”少年并不如面色那样冷冰冰的,反而是体现出一点活泼。
“少宗主,注意点形象。”另一侧的女人低声劝道。
“不打紧,我们终日与死物为伴,若无少宗主这点生气,我们岂不是与活死人无异?”老者摆摆手,淡淡地道。
“师兄……你就宠着他吧!”女人面色僵硬,说出的话也不带丝毫情绪。
那少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一声锣响起,紧接着唢呐腰鼓声震九天,传经台前的大道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队送亲队伍!
八个壮汉身穿大红马甲,抬着一顶鲜红点绿的娇小花轿。轿前有数十人吹奏乐器,领舞开道。
轿后还举着数十个招牌,隐隐约约都是什么百年好合之类的吉利话。
外围的凡人们离得最近,也最是迷惑!这么大的日子,谁家送亲送到这传经台来了?
一壮实汉子上前搭话道:“今日传经台重启之日,人多拥挤,婚庆还请绕路而行,省的耽误了吉时啊。”
只见那熏天锣鼓乍一停歇,一个头戴毡帽,一身大红大紫的管事样人气冲冲地走近前来。
“你敢挡我们去路?”管事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是,在下好心提醒,前方修道人士众多,我等江湖豪客不介意为喜事让路,里面那些法力无边的仙人们可就不这么好说话了。我劝你等,还是绕路吧。”那汉子显然是个好脾气的豪爽人,再次劝说。
“你!”那管事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出好歹来,作势就要打。却听到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命令:“且慢动手,让他进来。”
管事闻言浑身一颤,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汉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
那汉子也是不知所以然,道:“你家小姐新婚,岂能见陌生男子!”
“郎君,你来!”不等管事说话,轿内再次传来声音,这次声音勾魂夺魄,在场绝大部分听到的都变得眼神迷离起来?
江流自然不会经受这等低档次的魅惑,他眨了眨眼,看到那拦住迎亲队伍的汉子眼中已经失去焦点。
他一步一步走向花轿,面露幸福的笑容,一脸憧憬,喃喃自语道:“娘子,娘子。”
等他走到花轿面前,便不受控制地掀开门帘坐了进去。
一时间花轿中传来汉子满足的笑声:“娘子你真美,我好满足,哈哈哈……”
约莫不到一刻钟,笑声戛然而止,入迷的众人也都回过神来。
花轿掀开,走出一位体态丰盈,妖媚动人的绝色少女。她身穿大红媳妇,脸上妆容讲究,一边整理衣物,一遍向外边走来。眨巴一下勾魂的大眼睛,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来。
人是美人,笑得也美若天仙,但当人们看到被掀起的花轿里时,都感觉浑身冰凉。
只见花轿里衣冠不整地瘫坐着一具身体,从衣物上还可分辨出是刚才进去那个壮实的汉子。
现如今,这汉子浑身仅剩皮包骨头,胸膛也没了起伏,不知是死是活。
“红衣仙子好手段。”台上有人鼓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