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之上,黑袍者的身畔,九九八十一枚银针,发出阵阵嗡鸣,然后,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直入大渊!
黑袍者向后退了退,先前这番,银针仿佛被召唤一般,穿破他的黑袍而去,若不是躲闪的及时,只怕他要因此负伤!
便是如此,抬起两侧的袖子一看,赫然有着数十透明小洞,刚刚换上的整洁黑袍,便被银针刺破,多出了几处破损。
而后,他便听到,自大渊下,一阵清晰有力的声音响起:“针落,焚伤!”
虽然没能亲眼所见,但是黑袍者的眼中,却是已经有了一些画面:
大渊下,顾元卿全身黑气缭绕,同时,又布满了大量的乌针,银针上,玄冥炁缭绕,竟是渐渐的有着幽蓝色的火焰燃烧!
玄冥炁二醒,果然非同凡响,乌针落下,并非寻常的针灸那般,通过刺激人体穴位而激发打通人体内的先天之炁,而是通过玄冥之火的焚烧,燃尽重伤之气!
重伤之气,乃是身受重创之人所伴随着的一种无法言语的神秘力量,就如迟暮老者体内含有的迟暮之气一般。
其中,无论是重伤之人,还是迟暮之人。
这两种人,都是能够被外界感受到体内的重伤之气,亦或是迟暮之气,可是这两种气却又仿佛玄奥无比,令人无法言明。
而此时,执针者顾元卿便是在通过“焚伤”的手段,在焚烧重伤之气!
随着幽蓝色火焰的不断凝实蔓延,大量的重伤之气被燃烧,焚尽。顾元卿的重伤之躯仿佛再无法保持这种重伤之势,原本重创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针落,焚伤,而非疗伤!执针者之名,果然恐怖如斯!
然而,这还是玄冥炁二醒的级别,真不知,若是真的有人将玄冥炁突破到了三醒惊世人的境界,是否真的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亦或者是说,焚死气,还之以阳!
只是,这样一来,虽然顾元卿的玄冥炁达到了二醒的状态,为了给自己焚伤,也是消耗了大半,原本看似无穷无尽的玄冥之炁,也在渐渐稀薄,令他刚从重创恢复过来的身体难免有些虚弱!
然而,伤势尚未完全好转的他,却是顾不得那么多——
“祈梦!”
“你在哪!祈梦!”
“……”
一声声呼唤,响彻渊底。
大渊底部,一只苍白发青的手,微微动了动,而后,再次陷入死寂……
如同一只野兽,狼狈而窜,又如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刚刚还气质有佳的执针者,眨眼间变慌乱无主,盲目的在漆黑之中摸索着……
受玄冥炁的影响,在黑暗中,他的视力本就有些不佳,眼下,他能摸黑寻找。这样一来,在大渊底部,想要寻找一具已经彻底冰冷的尸身,宛如盲人摸象!
大渊的底部氧气十分稀薄,所以根本无法点亮火光,想要通过生火照明,根本无法实现!
可,聪明如顾元卿,自然有他的办法。
他将乌针转化成银针,利用银针上的些许光泽,继续的寻找着。虽然,他这方法实在是有些不值一提,却也聊胜于无。
大渊上,黑袍者喃喃自语:“还是不肯死心吗,难怪,她当初也是那的般爱你……”
“只是,伊人已逝,你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
他便盘坐在大渊之上,静静等了三日。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三日后,呼唤声依旧回荡在大渊之底,甚至不时传入她的耳中,那声音也是从最开始的期望渐渐变成了失望,日渐沙哑。
“只可惜,有些错误,并不是后悔就能挽回。”
铁面之下,逝言的声音显得异常冰冷,“就像,因为你的怯懦所造成的后果,凭什么要她来为你承担?!”
……
这大渊寂了千百年,从未受过这般惊扰。却是被这如雷般的呼唤声一震,山体开始耸动起来,土石坠落,尘土漫天。
隐隐中,竟然有着要坍塌的迹象!
“祈梦——”顾元卿呼唤着,布满血丝眼睛有些暗淡,这三日来,他从未合眼。因为他生怕再因为一丝的不慎,彻底地将这一切给生生错过。
只是,他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弱沙哑了,沙哑到他所有的呼唤,都被大渊呼啸的风声淹没。
他的脖颈上,喉结处一片猩红,开始向外渗血,可他的嘴巴却仍旧在动,一张一合间,口型不断地重复着那个人的名字。
这三日,他走的腿都软了,迈不开步子。寻的双眼都快瞪得裂开了,可是,她呢,她又在哪呢!
最终的结果,难道是连她的尸身都寻不得吗!
再次鼓起一口气,正向前走着呢,突然脚下一个不稳,顾元卿摔倒在地,便是再一动不动了……
自他的身畔。无数的银针散落一地,渐渐冰冷。
就在银针彻底失去温度的同时,又一阵银色的光辉自银针上闪过,九九八十一枚银针同时悬浮起来,架着倒地不起的身影,缓缓向上飞去。
大渊上方,逝言右拳陡然紧握,随后大袖一甩,刚被银针拖着身体从大渊中带出来的顾元卿,整个人宛如死狗一般,被他随手的丢在一旁的地上。
“这样的废物,便是三日前,他便冒冒失失的闯入大渊,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只怕,到时候非但救不出祈梦,反而会多出你个累赘的家伙!”
逝言不禁自嘲一声,可他的态度,却像是在为顾元卿打着圆场,又好像,他对祈梦在天之灵的安慰......
任顾元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为堂堂执针者,在自己昏迷的时间里,竟然被人如此嫌弃……
宛如女子般的纤细手掌轻轻探出袖袍,结了个印,横插在地面上的无数银针陡然一凌,银光闪烁间,震散了附在银针上的尘土与污秽。
然后,齐齐插在了顾元卿的身体上。手法之熟练,甚至就连顾元卿都是有所不及!
“还是醒不来么……”
自顾地在面具下念叨着。
然后,又是一阵结印,便是见到,阵阵黑色的玄炁自他的面具上喷涌而出,正是先前执针者为他疗伤的时候所用的玄冥炁,“玄冥炁,针落、焚伤,浅则皮!”
如果顾元卿此时能够睁眼,那么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此时逝言自疗自己所用的,竟是与自己一摸一样的针法!
随着黑色的玄冥炁被注入到他的体内,顾元卿身体终于是有了些好转,渐渐的睁开了眼。
“咳咳……祈梦,是你吗......”
话音刚落,顾元卿自顾地咳了起来,用手背草草遮掩,结果,手背上,尽是咳出的血液。
“怎么是你,祈梦在哪?”刚睁开眼,顾元卿便心急如焚的问道。
“我说过,祈梦已经死了,我名逝言,是她生前的战友!”黑衣人解释道。
“逝言?可为何,我从没听过你的名字!你说祈梦死了,可她的尸骨何在?”种种的疑问在顾元卿的心中宛如层层的疑云。
“你当然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不过说起来,祈梦的死,和你有着很大的关系!”
“什么?!”顾元卿瞪大了眼睛,他在等一个解释。
“曾有一段时间,祈梦为了完成你一直不敢去实践的梦想,默默努力着,她加入驱魔小队,其目的便是为了诛杀魔种,而我,也正是驱魔小队的队员之一!”逝言解释道。
“后来,我们追寻魔种的下路,找到了一只实力强达的蜚兽,我们怀疑,魔种就藏在蜚兽的体内,于是,一行人展开了对蜚兽的猎杀,最终,我们不敌蜚兽,却又无法逃跑,最终只能想出了一个无奈之举——将蜚兽引入大渊,与之同归于尽!
本来,将蜚兽引入大渊,我们只需要牺牲一人,可谁知,我们都小看了蜚兽临死反扑的威力!
最终,整个小队的人,和那畜生一起跌落大渊,只有我一人得以生还!
而我这条命,也是在最后关头,祈梦选择了牺牲自己!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使用我的玄冥炁!,没有玄冥炁,你根本无法掌控银针!”顾元卿话题一转,“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祈梦会舍命救你!”
“不是她舍命救我!”逝言并不在意顾元卿即将爆发的怒火,而是面带怅然地回忆道,“只是当时那种情况,要么,我们全得死,要么,大家齐心协力,让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说到底,我只不过是那个最幸运的人罢了!”
“不可能!祈梦有天羡炁护体,最幸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顾元卿立刻反驳道,因为他知道,天羡炁最大的特点,便是幸运属性!
“信不信随你!”逝言显然失去了继续解释下去的兴趣。
随即,逝言又以冷淡的声音继续开口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死,或追随与我!”
话音刚落,所有的银针瞬间摆脱了顾元卿的控制,而是化作箭雨一般,指向他!
“怎么会!我的银针!”顾元卿惊呼出声。
“这银针本就不是你的东西!”逝言声音冰冷,“不过,你若一心追随与我,我可以将其还给你,并告诉你一些有关祈梦的信息!”
“你是说,她还没死?”
“她死了,但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何会死,以及她的尸骨,现如今身居何处吗!”
“好,只要约法三章,我同意,追谁与你!”顾元卿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具失了灵魂的空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