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礼去又复返回到证道峰后,农历的春节也是将至,而正衣却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刘河看向站在门外的观礼,轻声问道:“师父,咱们就要回去了嘛?”
在观礼笑着点过头后,刘河也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一下子就因回程的颠簸而变得踌躇了起来。刘河的样子被更远处的李青峰看在眼里,却只是嗬嗬一笑作罢,少年人习惯于跟脚在长辈身前身后本就是常事。
强说愁的年纪里常有真正的心忧,也无非就是萦绕心扉上的人或物。
得知观礼要带刘河回去,长白真人也是坚持着要出来相送,李青峰跟观礼的万般劝说也都同他执拗不过,而刘河只得在观礼的肩上不断的挥手,直到再也看不清山上人的身影……
……
吞云国都拒狩城皇宫内,朱衡正在通宵达旦的揽阅这几日堆积如山的折子,毕竟他前几日都忙于批发各地用于庆典请款一类的奏折,直到今晚才稍有空处理。
也亏得是有六部跟内阁平日里帮衬着筛选挑拣奏折,不然每天所呈上来的折子就是累死朱衡也看不完的。正当他在伸了个懒腰,刚准备稍作休息的时候,眼睛却瞄到了一份兵部所递交上来的折子,其上所写的是“北境有所动荡,赖于鞑靼筹兵压境。”,朱衡立时正身端坐,忙将这份折子从桌上拾起翻阅。
“鞑靼弯刀军近日里来多次于我北境寻衅滋事且事出无端,现在双方皆有损伤。虽暂无人员阵亡,可轻启边衅也足以说明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臣叩首圣上以派兵而讨伐不臣,还望陛下施以雷霆之怒扬我国威,以震宵小!臣镇北将军元成绩遥拜,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衡在看完这份折子后,也是面色铁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凌冽。
他手持这份自吞云北境传来的折子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心思却是想到了别处,心道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兵部并没有单独呈报,而且朝会中也并没有提及,还没等他往更深处想去,却是贴身太监刘芳推门进来传话道,“陛下,穰侯求见。”
朱衡疑惑于舅父为何会在深夜前来,便吩咐贴身太监将其速请进来。
吞云国现下在除去几位与先帝同辈份的老王爷后,老国舅爷穰侯便是在皇室以外的身份最尊者。穰侯的姐姐就是当今的太后,昔日的皇后,林姓在吞云也不可谓不贵。
朱衡刚走到门前,门也就被推开了,林成业在侧身示意过朱衡的贴身太监后也就朝里走去,却见朱衡在迎他,立马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作礼道:“臣林成业深夜前来面君实属冒犯,还望陛下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衡忙上前扶起躬身行礼的林成业,并佯怒道:“舅舅如此作态可是同朕生分了?朕早就跟舅舅说过,您若是来皇宫内有事寻朕,通报什么的一律免掉就好。”
林成业又惶恐道:“陛下,实在是礼不可废,只有尊卑有序才可谓圣道,臣深夜前来其实实为请罪。”
朱衡闻言后却玩味道:“舅舅莫不是破了侯爷纳妾不许过十的风流罪?”
林成业不敢玩笑,只是又低头道:“臣虽主持兵部尚书一衔,却未能替陛下查漏补缺,此为臣之罪。”
朱衡沉吟道:“哦?舅父此言怎讲,何意?”
林成业低下去的身子又矮了一分,却在一拱手后朗声悲怆道:“边线传来北境动荡的消息,臣却以为不该拿来烦扰陛下之欢心,此非为臣之道,臣心佞也!”
朱衡却是自顾自的回到书桌后坐下,俄而扶头无奈笑道:“舅父的心思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兜转了这么大个圈子却只是为了亲自领兵征讨?”
林成业慢慢挪着身子,直到正冲朱衡后才又开口道:“陛下,老臣已经是年近花甲,余生所求也只不过是酣畅一战。如今我吞云就要摒弃老将,提拔新人,还请陛下允准。”
朱衡在闻言后只是缓缓起身后又迈步走向林成业,在扶起他后说道:“舅父真不愧是我吞云名将,血勇不减当年!既是如此,那也就不要怪朕不体谅舅父了,朕允了就是。”
林成业闻言后跪拜道:“多谢陛下,臣领旨谢恩。”
在做一番闲叙后林成业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朱衡目送他远去过后,却是面色阴冷的回到书桌前,而后用力挥拳砸在了桌上,彤云生也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朱衡阴郁道:“还未改革就遭到了朕的亲生舅父示威,师父,国师跟行走的入伙到底也没能让这朝堂给安稳下来!”
彤云生在闻言后只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穰侯的不省心却也未必纯是坏事,既然平日里搁置的四征给出去了一个,那余下的三征不就大有文章可做了嘛!”
朱衡的面色也是在闻言后立时变得舒缓起来,起身道:“还是师父之谋略深远,您往日里常对我说的后手封喉,我倒是在这会儿才开始有了些明悟。”
彤云生只摆了摆手,然后又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你我所思所想之所悟同国师却不可同日而语,往日里得益于法会制约这中洲地界才未有强权政治崛起,而如今世道变了,若有机会,可就全凭你的本事了!”
朱衡握拳,目光如炬道:“当为天下计!”
彤云生笑着补充:“也为苍生计。”
……
坐化洞窟前的正衣在盘腿闭目几日后,终于是睁开了眼,一缕白茫气浮在了他的身前,正衣却不敢轻易触碰,他只是低声呢喃道:“了无生气,死气之源呀。”
而李青峰在知晓吞云事后,也是寻来了此处。
……
此时,持阳洲纵甲宗三方金月台上,偃师正在翘首以待戢潜的到来,而被他持在手中的夫子尺也终于是有了波动……
而随着戢潜的慢慢靠近,却也是让偃师有些哭笑不得,负荆于背的戢潜在落下后,拱手作礼道:“师兄,别来无恙。”
偃师开怀道:“又未经年,自是无恙。成甲师兄也还在等,师弟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