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心中一动,“你说什么?采秀娘?”
潘瀞点点头,“是啊,我怕你将孩子留宫里不放心,特意请采秀娘过来安你的心,不知费了我多少精神。”
姜冬眼眶中还含有泪水,听潘瀞这么说,她当真宽心许多“没想到……你想的这么仔细,谢谢。”她抹去泪水,真心诚意地道。
潘瀞翻了个白眼,“不用你假惺惺道谢,心中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和采秀娘联系上,采秀娘是不是也被策反了?”
姜冬心中暗暗一噎,说实话,她真的转过这个念头,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中对潘瀞生出了些许愧疚之情。
不过,这个实在不能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谁让潘瀞本来就不是君子呢!况且第一印象很重要,姜冬对潘瀞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劫持犯啊!
潘瀞叹了一口气,控诉道:“姜冬,你自己想想,你有良心没?这些年我年年都送你礼物,你呢,有没有回送过一次?是不是每次收礼物的时候,都怀疑我送的是暗器啊?”
姜冬羞愧地低下了头,潘瀞继续道:“我千里迢迢带兵去救你,你却怀疑我是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你仔细想想,那天晚上我要是不去救你,你那栖鸾殿是不是就成蛇窝了?”
姜冬心想是的,多亏了潘瀞仗义出手相救。潘瀞继续道:“我这次去昆仑山,半点别的目的都没有,一心只求你安全,你可倒好了,一会怀疑我这一会怀疑我那,你再怀疑下去,我就真有自己的心思了。”
姜冬忏愧不已,“好了,你别说了,我……我错了,给你赔不是。”
潘瀞看了她一眼,“赔不是,你怎么赔?上嘴皮碰下嘴皮蹦出来三个字,就可以弥补你这些年对我的伤害了吗?”
他语气颇为凄凉,神情颇为幽怨,搞得姜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罪大恶极了。她咬了咬唇,叹道:“我也是一时心急,你要是了解我,就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是口不对心的。我虽然那么问你,但其实我心里并没有怎么怀疑你,很多时候我都是很相信你的。”
潘瀞看向她,“真的?”
姜冬点头道:“真的,我如果真的怀疑一个人,不会开口直接问的。”
潘瀞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上下打量了姜冬一眼,“这么说,你很多时候都不是在怀疑我,是在气我?”
姜冬心中莫名其妙,“我气你干嘛?”
潘瀞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姜冬微慌,忽然觉得潘瀞这话有些暧昧不清的,她连忙道:“你不要误会啊,我虽然没怎么怀疑你,但也并不完全相信你的。我……我宁愿相信无名先生,也不太敢相信你。”
潘瀞挑眉道:“无名?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了?”
姜冬心想你不如无名先生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头一样,你就不如他稳重。无名是宋修臣的挚友,我没道理不相信宋修臣挚友,而去相信宋修臣的情敌。
她咧嘴笑了笑,“这个,只是一种感觉,说不上来的,你也就别较真了吧。采秀娘什么时候来?我好久没见到她了,还真有点想她呢。”
她刚一说完,外面就有个声音笑道:“长公主殿下当真想念我?”
姜冬转头一看,只见采秀娘穿着一身暗红色对襟衣裙走了进来,多年不见,她风韵犹存,只是眼角多了几条皱纹,更添风情。
姜冬大喜,上前握住采秀娘的手,亲切地唤了一声:“嬷嬷!”
采秀娘端详她看了片刻,点头道:“看来公子这些年没亏待了你,养的越发好了。”
姜冬抿唇笑道:“我这些年也没亏待他。”
采秀娘叹道:“阴先生去了,阴愁岭也散了,他怎么还想不开,跑去昆仑山了呢?”
一说起这个,姜冬就有些怨念,无奈地道:“你也知道,他是个忧国忧民的大侠。”
采秀娘点头叹道:“也罢了,公子的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要去找他,我也劝不住你。你那三个孩子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将孩子交给采秀娘,姜冬是很放心的,当下千恩万谢。采秀娘摆手道:“虚言就免了,你的孩子也是公子的孩子,我总不能让公子的孩子受委屈。”
采秀娘说完,看向潘瀞,笑道:“如今是皇帝陛下了,不是那个常来逛我繁花楼的瀞王爷了。”
潘瀞拱了拱手,谦虚地道:“采秀娘还当我是当年那个寻花问柳的瀞王爷就好。”
采秀娘玩味笑道:“当年?我看不见得吧,说的好像你当了皇帝后就不寻花问柳了似的。我可知道,你哪年不微服私访来逛我繁花楼几次。”
潘瀞略有些尴尬,“采秀娘,你给我留点情面啊,在镇国长公主的面前,我还是要面子的。”
姜冬道:“我习以为常了,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丢面的,释怀吧。”
采秀娘哈哈一笑,“东厢,你这嘴皮子功夫,这么多年没有落下。”
姜冬谦虚地道:“哪里哪里,有你家宋公子的砥砺,我岂敢落下啊。”
采秀娘点头笑道:“公子这些年在潼川,委实艰难。听说那潼川皇宫中连个像样的宫女都没有。宋修臣的文渊阁,更是除了母苍蝇,再没半个雌货。”
姜冬破罐子破摔了,坦言道:“我善妒,他不敢。”
采秀娘开怀笑道:“不愧是我繁花楼走出去的,我当年没看走眼。”
当晚,采秀娘留在崇衍殿,姜冬与她说起沁芬,才知道沁芬早在五年前就嫁给了一个秀才,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现在还在城东开了家胭脂铺。
采秀娘对姜冬道:“这些年我在太安城,知道潘瀞身边的那些嫔妃没有心思歹毒的。这里又有我采秀娘,你可放心了。几个孩子都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冬听了这话,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第二日带着孩子在宫中玩了一天,晚上跟他们说她要出去一段日子,兰衡一颗心都在好玩的好吃的上头,并不在意她娘亲要走。云衡一向淡然,根本没对姜冬表现出一丝不舍。只有官哥表现出担忧,姜冬好生宽慰他几句,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第三天一早,兰衡他们还在熟睡,姜冬便和潘瀞一起出宫去了。
潘瀞这次备了一辆超豪华的马车,姬襄十分得意地介绍说是出自他的机关城,减震方面做得很不错,行在泥地里果真平稳多了。
姜冬和无名先生坐在车内,潘瀞在外骑马,姬襄还是充当车夫,一行人出了太安城便往昆仑山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