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珠强撑着坐起，目光炯炯地盯着姜冬，“你真的想知道我是他的什么人吗？”
姜冬道：“不要告诉我说他是你的表哥，我已经知道了。”
麝珠摇头，目光如同屋内的焚香，虚无缥缈没有着落，她轻声道：“当年太安城之乱，阴先生将我和他救出皇宫。那天晚上火光通天，到处都在缉拿王朝余孽，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前走，那时我就发誓，我要跟他一辈子。他在阴愁岭十六年，我就陪了他十六年。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陪在他身边更久。”
姜冬默不作声，慢条厮礼地收拾好药瓶，准备离开。麝珠见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讥笑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
姜冬与她对视，面沉如水，“你与宋修臣一同长大，你们一同经历过坎坷磨难，但是你不知他的悲喜。”
麝珠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我不知他悲喜，你便知道吗？”
姜冬道：“我知道。他只求黑夜中有一盏灯火，一家人围炉而聚，便是天大的欢喜。”
麝珠冷笑：“他是前朝皇子，命格殊贵，他是要当皇帝的人！”
姜冬微微摇头，不再与她辩解，出门后见宋修臣站在门外，目光温柔如三春暖阳。姜冬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轻声道：“已经上过了药，你不放心的话，自己去检查。”
宋修臣“嗯”了一声，“也好。”
姜冬一听，怒目看向他，“也好？”
宋修臣缓过神，意识到事情不对，他连忙问：“你刚才说什么？”
姜冬气的将药瓶直接摔入他怀中，扭头就走。宋修臣拉住姜冬，“我真没听清。”
麝珠在屋内听到宋修臣的温润声音，她泪如雨下，她这十几年的执念，似乎被一阵风刮得无影无踪，徐徐之痛，传遍了全身。
姜冬甩开宋修臣的手，“我有话和你说。”
宋修臣道：“我先看看麝珠的伤势。”
姜冬：“……以前怎么不觉得你医术这么好？”
宋修臣伸手在她脑门上揉了揉，走到屋内，看见麝珠闭目垂泪，他温言道：“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将你治好。阴愁岭，不要再回去了。”
麝珠满脸凄然，“我为你连性命也不要，却抵不过一个粗鄙的村妇吗？”
“她为我生下一儿一女，我今生今世，只会娶她一人为妻。”
麝珠深呼出一口气，“你既对我无情，我只好罢休。但是你说过，要带我去太安城皇宫看那株老梅树。”
宋修臣点头：“你若想看，日后我带你去看。但你永远都只是我的表妹。”
麝珠苦笑：“表哥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麝珠明白了，不必再说。”
宋修臣给她探看脉象，确定并无大碍，才走出了房间。姜冬坐在外面游廊下，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身体倚着栏杆，显得过于纤瘦。
她回头看向他，“你瞧这天，是不是要下雪了？”
宋修臣摇头道：“不像。”他走到姜冬的身侧坐下，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轻声问：“你笑什么？”
姜冬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笑。”
“你笑了。”
姜冬抬手摸了摸嘴角，确定没有上扬，她笃定道：“我没有。”
宋修臣将下巴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姜冬嘀咕道：“扎人！”
宋修臣慵懒地笑了笑，“你如果想知道一个人有没有笑，要看她的眼睛，而不是嘴巴。”
姜冬只觉得心中一阵甜蜜，倚在他的怀中，轻声道：“宋修臣，我喜欢你。”
宋修臣问：“刚才我与麝珠说的话，被你偷听了去？”
姜冬连忙否认，“那哪能是偷听啊，是……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
宋修臣无奈，“总有许多歪理，这回你心里满意了？”
姜冬回头看向他，“你心里不可以有别的女人！”
宋修臣的桃花眼眸闪了闪，“可我总记挂着我的母妃。”
姜冬道：“你的母妃，自然也是我的母妃。一个人当然不能忘记自己的娘亲，除了你娘和我，不可以有第三个女人了。”
宋修臣有些迟疑，姜冬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你在为难什么？”
宋修臣道：“当日，我几乎被阴先生打死，是芭蕉苑的女子救了我，璞徽、典瑕、洛蕴……都死了，这些女子，我只有将她们铭记在心。”
姜冬听了，默然无语，她一直不敢问宋修臣从阴先生手中逃脱的细节，也不敢问他养病的过程，她不问，宋修臣也没提过。
宋修臣垂眸看向她，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姜冬才轻声道：“她们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也记住。”
宋修臣将她往怀中收紧，“以后我慢慢跟你说。阿冬，咱们什么时候，把亲事办一下吧。”
姜冬心中一阵揪紧，脑子发懵，“为……什么？”
“你为我生下一对儿女，我却还没给你一个名分。”
姜冬嘴角勾起甜甜一笑，随即正色道：“名分并不是一纸婚书，你给我的名分，在你的心里。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对我变心，那一纸名分，又能栓住什么？”
宋修臣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姜冬立即道：“不过婚礼是要办的，还要请画师给我们画像……还要度蜜月。”
宋修臣挑眉问：“度蜜月？”
“就是我们青州的一种风俗，新婚男女一同出去游山玩水。”
宋修臣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这种风速俗。还有，你上次在太安城玩的那种叫麻将的青州棋牌，我也没听过。”
姜冬心虚地笑了笑，“那是你查的不仔细，总不能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
宋修臣盯着她：“你到底是不是青州的那个江氏？”
姜冬咳了一声，左顾右盼，“怎么不是？”
宋修臣道：“我总觉得青州江氏与你不是同一个人。”
姜冬讷讷道：“那你就当我是借尸还魂吧……”
宋修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这个魂，挺不错的。”他忽然想起一事，“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