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彩灯洒落在唐永辉的脸颊上，柔和了他的侧脸线条。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眼角又多了几道皱纹，腰板子也没有从前挺得那么笔直了。
岁月不饶人，经历过那场大手术以后他的元气大伤，不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铁腕手段的强势男人。
他经常自嘲自己成了病君子，每天吃五种以上的药，还得定期回医院复诊。
“嘉伟，推我过去吧。”苏婉君与唐永辉隔着几米的距离，他一边喝着茶，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往她的身上扫。
终究是父女，已经冷战了半个月了，是时候和好。
苏婉君想起沈嘉伟说过的话，老人家的脾气跟小孩子相似，得哄。她来到唐永辉的身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我……”
“你……”
苏婉君勾唇一笑，主动汇报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这半个月我都在做康复治疗，医生说急不来。我认识一个病情跟我差不多的朋友，经过大半年的治疗双腿开始恢复知觉。”
轻轻点头，唐永辉自言自语地说：“这就好……这就好……”
那双腿，成了他的心结。那么优秀漂亮的女儿，下半辈子不该在轮椅上度过。
“还有，这个送给你。爸，圣诞快乐。”苏婉君把手中的纸袋递了过去，笑容灿烂如冬日的太阳般温暖。
半响，唐永辉才伸手接过纸袋。打开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件长款毛衣，深蓝色领口有花纹。跟送给沈嘉伟的那件不同，看起来更花俏。
“这……这是送给我的？”唐永辉的心就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心尖，指尖落在柔软的毛衣上，唇角止不住上扬。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太幼稚了。这不是也给他准备了礼物吗？怎么就……吵架起来了？
得不到回应，苏婉君小心把毛衣摊开，解释说：“原本打算织好嘉伟的毛衣，就开始织这件。因为款式有点复杂，花费的时间也更多。”
款式复杂，代表眼前的这件毛衣比之前那件要用心。
唐永辉的心情莫名变好，却仍旧嘴硬：“你要去医院做理疗，还有时间给我打毛衣？”
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呀！苏婉君又不是傻的，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吃醋了，能不赶快把毛衣织好哄他吗？
“喜欢吗？”苏婉君轻轻摇头，没好气地问道。
“喜欢。”唐永辉裂开嘴笑了，不屑地朝沈嘉伟的方向瞥了几眼。他也能收到女儿亲手织的毛衣，而且款式比他更好看，在这方面已经分出胜负了。
抿了抿唇，沈嘉伟忍着才没有笑出声音来。瞧唐永辉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十足打架赢了的黄毛小子。
“喜欢的话进屋子穿上试一试，让我瞧瞧好看不？以后有空，我再给你织其它款式的，可以替换。”苏婉君露出老母亲般的笑意，眉毛弯弯十分好看。
唐永辉二话不说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便往屋子里走去。当他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时，苏婉君的身后发出了大笑声。
周清萍笑得弯了腰，果果笑得脸都变形了，只有沈嘉伟抿唇浅笑，保持一贯以来的绅士风度。
“好笑吗？”苏婉君无奈地耸了耸肩。
周清萍抹了抹眼角，忍不住调侃：“我认识辉哥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他那样子……你说是不是死里逃生，人也变得幼稚了？”
话落，果果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不许你们取笑外公，他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苏婉君看着卧室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做人容易满足挺好，生活得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就是福气。
再次回到院子的时候，唐永辉把毛衣换上了。虽然年过五十但身材保持得很好，他生性不羁、潇洒，跟沈嘉伟的儒雅风度截然不同。
可是，他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爸，说你是我的哥哥也会有人相信，又帅又年轻帅。”苏婉君赞美说。
果果迎上前，抱了唐永辉一把说：“外公，给你点赞！”
“这毛衣穿在你的身上好看，婉君果然心灵手巧。”周清萍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一家人乐也融融，聊着聊着就到了午夜。沈嘉伟眼看时间不早了，主动提议说：“很晚了，我们改天再聚吧。”
“今晚在这里过夜吧，你的房间佣人每天都会打扫。”唐永辉有点舍不得女儿回去了。
轻轻摇头，苏婉君朝周清萍使了一个眼色说：“过一段时间我再回娘家小住吧，今天气氛那么好，就不阻碍你们恩爱了。”
她特意把恩爱两个字，咬重了音。除了果果，其他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多管闲事了？”唐永辉故作生气说。
两人结婚的事因为苏婉君受伤而延迟，虽然周清萍没有怨言，但她总觉得不好意思。虽说人老了追求有个伴儿，但她跟在唐永辉的身边那么多年，总该给个名分。
“爸，不要怪我多管闲事……遇到合适的就不要放手，谁知道意外和明天那个先来。”苏婉君作为过来人，真心希望两人能共结连理。
周清萍说没关系，难道唐永辉就不行动了？像他那种粗汉子，又怎会知晓女人的小心思？
哪怕扯个证、办个小小的婚礼，也是一种承诺的兑现形式。
抿了抿唇，周清萍笑而不语。其实能待在唐永辉的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结婚的事随缘吧。
“我喜欢外婆，也希望她开心。”果果站在一旁，附和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唐永辉的身上，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还办什么婚礼？抽个时间去扯证就行了。
“行了行了，我自有分寸。还有你，务必照顾好婉君，她再少一根头发我把你打残。”唐永辉收起唇角的笑意，转移话题说。
微微一笑，沈嘉伟笃定地说：“放心，请吧婉君交给我。”
一家三口告别离去，四合院很快恢复安静。周清萍帮佣人一起收拾残局，唐永辉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她看。
“对了，我忘了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唐永辉放下茶杯，缓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