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尴尬：“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杨总已经认定沈太太是凶手，又怎会轻易放过。”
而且，以杨父的性格又怎会同意解剖验尸？他把所有的恨意都归咎在苏婉君的身上，接下来的路绝对不会好走。
得不到回应，院长又问：“事到如今，你得想办法帮沈太太。”
对于沈嘉伟来说，这是最不利好的消息。他盯着停尸间的方向，冷冷地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看看杨岚吗？”
“可以。”
从没想过，短短半天时间沈嘉伟便会与杨岚阴阳相隔。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很苍白，嘴唇有种病态的青紫色。
“查过有什么人进过病房吗？”沈嘉伟冷不丁问了一句。
“都查过了，除了值班的医生就只有护士。”院长如实应说。
沈嘉伟黑着脸，一声不吭离开了停尸间。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杨岚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
“沈总，你要去哪里？”左宁慌忙跟了上去。
“找杨总。”
杨太太刚从国外赶回来，等来的却是女儿死亡的噩耗。她受不住刺激晕倒了，刚经过抢救暂时并没有大碍。
杨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还没从悲伤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叱咤商场多年，他的事业一直顺风顺水。
杨太太的身体不好，他们是到了中年才迎来杨岚，从小对她宠爱有加。从国外留学回来以后，她拒绝回公司接管生意，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写字楼买了一层充当工作室。
她温柔、善解人意、知书识礼，一直是豪门淑女的典范。杨父以为就这么下去，女儿找个喜欢的男人嫁了，就能幸福过一辈子。
谁料到……
沈嘉伟的脚步停止在病房门口，看着双眼通红的杨父，心情也很难受：“杨叔叔，节哀顺变。”
抬眸看了一眼，杨父顿时起了怒意，语气萧冷：“你怎么来了？”
虽然很难开口，但沈嘉伟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杨岚，为了苏婉君，更为最后的真相。
“我刚去看过杨岚，院长说她的死很有可疑，我建议走程序进行解剖。”沈嘉伟的话还没说完，拳头便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别看杨父一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曾经是运动员，体力一点也不输给沈嘉伟。他把心底的痛苦和悔恨，毫无保留撒在他的身上。
“是你们害死小岚……明明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缠住她不放？”杨父扑上前，揪住沈嘉伟的衣领挥手又是一拳。
这拳卯足力气，沈嘉伟的脸颊浮起了红肿，仍旧没有反抗。他能理解杨父的丧女之痛，如果让他发泄一下心里能好过些，也值得了。
“你把小岚还给我……还给我！”杨父声嘶力竭地吼道。
争吵声惹来了医护人员的注意，值班医生上前把两人分开，劝慰说：“有什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千万不能动手。”
杨父头发凌乱，衬衣的纽扣没有扣好，看起来狼狈至极。“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杨叔叔，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的这个提议，是为了找到害死杨岚的真凶。”沈嘉伟耐着性子劝说。
杨父的笑容阴冷，反问道：“真凶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我一定会让她血债血偿！”
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病房里飘来嘶哑的女声：“老杨……你在外面吗？”
是杨太太的声音！
杨父擦了擦脸颊，头也不回往病房走去。
医生看着沈嘉伟，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不用。”沈嘉伟愣在原地，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努力也迈不开脚步。
***
一夜未眠。
有生之年，苏婉君第一次尝到度日如年的感觉。她在关押室里来回踱步，心情愈发焦虑。
每次感到惶恐不安的时候，她就会掏出口袋里的纸条看。天气很冷，她穿着沈嘉伟送过来的外套，感觉就像有他陪伴左右。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沈嘉伟都是苏婉君的精神支柱。苏婉君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递纸条的小警察又过来了。这一次，他是来开锁的：“苏小姐，麻烦这边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婉君不解地问道。
“这是梁队长的安排，我只负责带路，其他的并不知情。”小警察成功开锁，催促道：“还不赶快出来？车子在外面等着呢。”
苏婉君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有嘉伟的消息了吗？他有没给梁队长打过电话？”
“应该还没有，苏小姐，麻烦举起双手。”小警察掏出手铐，提醒说。
苏婉君想起纸条上的字迹，毫不犹豫举起双手。她就这么跟在小警察的身后，很快来到了停车场。
梁队长早已在一旁等候，提醒说：“苏小姐，我们得送你去总部关押等候审问。”
“嘉伟给我打电话了吗？”苏婉君上车前，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梁队长并没有回答，默默地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离开。大清早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苏婉君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心里特别难受。
“他们真的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她吗？”小警察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梁队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小警察不要说话。苏婉君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谈话做出任何的回应，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字条上的话。
为什么沈嘉伟会知道梁队长把自己带走？又为了什么，叮嘱苏婉君选择靠右的座位？
沉思的时候，一辆大货车突然加速闯过红绿灯，疯了似的往警车的方向撞过来。
还没等梁队长反应过来倒车离开，耳边便响起了“砰砰”的碰撞声。苏婉君感受到强烈的撞击以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
“小心！”不知是梁队长还是小警察，突然喊了一句。
随后是“轰隆”的一声响起，车子被撞翻了，挡风玻璃当场碎裂。苏婉君下意识抱住头部，鼻子被浓烈的血腥味萦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