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赫连泽宇神情凝重地摇摇头,“这种场合不是她能出席的,虽然是云浩的表姐,但没太大的血缘关系,说起来也就是个被收留的孤儿,自然不能出入狩猎场那种地方。”
“那就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了,既然不是被光明正大地允许,那就一定是偷偷摸摸地来的咯?事发之后恰好我又发现了这串紫水晶手链,又想了想你说的话,如果真是陆流玉做的,那么不管是射中还是没射中,都一样应该迅速逃离,不应该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抓,是不是?”
赫连泽宇点头:“没错,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明天去一趟大牢。”
“见陆流玉?”
“嗯,是我把她送进去的,所以我想见见她,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救出来。”
“之所以把她一直关在大牢里而不处置,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尚书大臣的女儿,一方面因为她一直不承认罪行,所以没办法判定。”
“可我没有证据,没证据证明不是陆流玉射杀的,而且箭上面明明就写着她的名字。”
“你仔细看过箭了吗?”
“我看过,不过没仔细看,因为被皇上身边的人收走了。”
“我记得当时陆流玉辩解过,说自己的箭一根都没少,不可能是她做的,那问题一定出在箭上,再找那支箭出来看看。”
“你说得简单,哪儿有这么轻巧?都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沐雅琪当时一定在狩猎场,只不过没有被我们发现。”
“箭我去找,大牢那边你就不用去凑热闹了,我让人去看看,让她不要承认就可以了。”
“不行,我得去。”
“为什么?”赫连泽宇不解地看着她,“今天出王府已经差点被人掳走,还打算冒险?”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李卓陪着我,他武功高强,我总不会被掳走。”事实上,柳如雪对外出也有点担心,毕竟意外总是有可能发生的,说不定她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就被人抹脖子杀了。
“好,那就让李卓陪同。”意识到柳如雪的微小转变,赫连泽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从听雨轩离开,柳如雪的心里堵堵的,总觉得不舒服。
那个一向爱和她抬杠,她说什么都不答应的赫连泽宇去哪里了?为什么她现在看见的只有一个经常面带笑容还处处包容她的人?这不是赫连泽宇的本性啊!难道他被温柔鬼附身了?
即使被自己撞到二人缠绵,那么尴尬的场面,赫连泽宇都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不改色地听她说话,还会帮她出主意。
真是奇怪,为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就改变了那么多?
已是深秋了。
院子里的落叶已大片大片地枯黄,落在地上就是厚厚的一层,天空高而蓝,丝丝白云装点着,时不时阵阵凉风吹过,这样的好天气。
柳如雪携了本书坐在院子里,看着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吃着甜到心里的桂花酥,突然想到如果就这样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也是一件极美妙的事。
翠圆拿了狐狸毛披风过来,披在了柳如雪身上,又问:“小姐,这样的天气你还要去大牢里吗?”
“要去,都说得好好儿的了,只是风大了点,不碍事的。”
“也是,反正小姐的身体好,不怕的。”
一个小侍女跑了过来,说轿子已经备好了,柳如雪便拿起一个桂花酥塞进嘴里,冲翠圆说:“我走了,你好好收拾苑里,别把我的落叶给扫了。”
“好。”
柳如雪站起身,长而洁白的狐狸毛披风披在她身后,在风中摇曳,给这有些凄凉惨淡的秋天添了几分美好。
翠圆看着柳如雪的背影,不禁羡慕道:“小姐真是漂亮,也就只有王爷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姐了。”
只是柳如雪心里到底向谁,大约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没有经过折腾、贿赂等方式,柳如雪顺顺利利地见到了陆流玉。
多日不见,陆流玉几乎瘦成了皮包骨,颧骨突出,眼眶深深地凹了下去,眼睛无神而空洞。
柳如雪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陆流玉?”
才发现有人到来的陆流玉猛地抬起头,见居然是柳如雪,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
“我倒是想走,不过看见你这个样子,还是于心不忍啊。陆流玉,你爹爹不是尚书大臣吗?怎么不救你?”
陆流玉阴毒的眼睛瞪着柳如雪,救?怎么可能救得了,她的嫌疑不是杀了一个普通人,而是想杀赫连云浩!皇上有可能放过她吗?亲自审问她都审问了两次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吗?”
“来嘲笑我?”
“我记得我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恨,也应该恨那个设计陷害你的人,而不是我吧?”
陆流玉猛地睁大了眼睛:“你说谁?谁设计陷害我?那人已经被抓住了?我洗脱嫌疑了?”
柳如雪侧目,看了一眼李卓:“李卓,你先出去一下。”
“是。”李卓警告性地看了陆流玉一眼,便离开了。
“不是你做的,对吧?”柳如雪试探着问。
“当然不是我做的,我那么喜欢宁王,怎么可能拿箭杀他?”
“那个人的目的是我,因为宁王挡箭,所以才射中了他。”
“你说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柳如雪这样一直吊她的胃口,那种想知道又不得知的痛苦感觉折磨的她快要死了。
“我还不太确定,今天只是来看看你,让你不要那么快认罪。”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罪?”陆流玉气冲冲地,但语气之中已经有了些许希望。
“那就好,我会负责把真正的犯人揪出来,在那之前,你好好地照顾自己。”
陆流玉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暖流,父亲的无能为力,妹妹的做作担心,现在看来都比不上柳如雪的帮助,她突然没那么讨厌柳如雪了。
“案发当场,你有没有看见除了我还有赫连云浩以外的人?”
“没有,如果我看见了,现在进牢狱的就是那个人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才被冤枉入狱。”
难不成沐雅琪会隐身术,那里的草虽然深,但怎么样才能做到距离近、射击准、又不被众人发现呢?这个问题可难倒了柳如雪。
“那真是奇怪,太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任何证据。”柳如雪叹了口气。
陆流玉的表情变得古怪:“那我……我岂不是要在大牢里呆一辈子?不仅不能和云浩在一起,还……还要蒙这黑锅!”
看着她伤心绝望的表情,柳如雪心里亦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当时鲁莽大意地指认陆流玉,现在陆流玉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不管怎么样,都要拼尽全力为她洗脱罪名。
“你不要着急,现在先安心呆在这里,我会去找证据。”
“你为什么要帮我?”陆流玉怔怔地看着柳如雪,为什么偏偏是她?那么看不顺眼的一个女人,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是我把你送进牢狱的,既然你是冤枉的,那我当然要为你洗脱冤屈。”柳如雪拍拍陆流玉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不止是我,楚王也在帮你查,你不用担心,不要认罪就好。”
“谢谢。”陆流玉低下头,感激地说,“虽然我以前看你不顺眼,整过你一次,但你还不计前嫌帮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我能出去,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柳如雪摆了摆手:“你别说这种话,我这人最受不了矫情,你好好待着吧,我走了,一找到线索就会来见你的。”
目送着柳如雪走了出去,陆流玉红了眼眶,虽然曾经讨厌她,但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帮自己,这些天来的怨恨全部都变成了感激。
在回楚王府的马车上,柳如雪看着手中的紫水晶手链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该如何证明人不是陆流玉杀的?案发当时她在场,赫连云浩身上所中的也是刻着陆流玉名字的箭,这一切都指向陆流玉,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不是陆流玉做的,那一定能有证据证明,看来,她还得去一趟狩猎场。
回到楚王府,她来到听雨轩,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赫连泽宇,谁知却遭到了赫连泽宇的拒绝。
“狩猎场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再说了,为了陆流玉的事你已经操心太多,结局如何,听天由命吧。”
“怎么能听天由命?如你所说,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那总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我的付出岂不是没有意义?反正已经去过大牢了,又没什么事做,不如再去狩猎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赫连泽宇无奈,柳如雪的倔强就像金刚石,无论怎么感化,都不会软下来。
“你就答应我吧,反正在王府里也没事干,我又不像莫兰怀着孩子,话说,莫兰什么时候生?”
“还有一个多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