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雪站在院子里,吹着寒风,看着小山似的衣服饰品还有书籍,眼冒金星了起来:“这么多东西,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去?”
“小姐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这是我们奴婢要担心的事情吧。”翠圆幽幽地垂下了脑袋。
半柱香的功夫后,柳如雪的东西被分成了三堆小山,一堆衣服,一堆首饰,还有一堆书籍,柳如雪特别在乎的便是自己的书,一个劲儿地叮咛着侍女们要轻拿轻放,不可有所损坏。
赫连泽宇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外头实在太过喧嚣,他终于不可忍耐地放下书籍,站在窗口处朝外看去。
柳如雪穿着桃粉色的长袍,穿着一件桃色绣祥云夹袄,一双粉红色的小布鞋穿起来走路灵动,脚下生莲一般飘来飘去,脸上带着微笑,嘴里还念着什么。
柳如雪不算倾国倾城,但举手投足,一举一动之间,都有着令人着魔的魅力,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甚有种桃花三月开的意境。
赫连泽宇忍不住想象着她美好的声音,温柔细语地对侍女们说着什么,因为隔着窗,他无法分辨柳如雪到底在说什么,因此便走了出去。
刚刚打开书房的门,赫连泽宇就听见了柳如雪母夜叉般的大吼:“都叫你小心点了,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弄掉我的书?里面的线都断了,你看见了没有?哭?你哭什么哭?你以为你的眼泪是浆、糊能把我的书给我粘好吗?”
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
赫连泽宇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被柳如雪训斥的那个小侍女低头啜泣着,肩膀微微颤抖,看上去楚楚可怜,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王爷,这小侍女把王妃的书弄坏了,王妃正在教训她。”
“是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弄坏王妃的书,来人!把她给我关进杂役房,永生不得放出!”
“等等!”柳如雪立即制止,“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让她聪明点,没打算惩罚她,你也太过分了吧。”
赫连泽宇的嘴角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他咳嗽了两声:“听到没有?王妃说原谅你了,你还不快道谢?”
“谢谢王妃不惩罚奴婢,谢谢!”小侍女感激涕零地跑开了。
柳如雪朝赫连泽宇翻了个白眼,冷言冷语道:“怪不得王府里的侍女们一天一个样儿,原来都是被你一个不顺眼就遣去杂役房的,你这么看我不顺眼,怎么不干脆把我也送进杂役房得了?”
“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你……”柳如雪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算你狠!”
她扭过头不去理他,赫连泽宇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可又不免变得失落,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他还能做什么?为什么要延长两个月的时间?他也不知道。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赫连泽宇是没法儿看书了,便坐在院子里树下的石椅上看她们搬家,又忍不住感叹,女人家的东西真是多,叫人不禁眼花缭乱。
柳如雪在雪岚苑和听雨轩两头跑来跑去,虽是凉爽的深秋,可也却跑得满头大汗,最终在他身边的石椅上坐下休息,擦汗。
还不住地抱怨。
“为什么雪岚苑离听雨轩这么远?早知道就该离近一点儿,这么搬家真的快累死了。”
“是吗?不如把碧水苑让给你?”赫连泽宇云淡风轻地说道。
“谁要那个贱人的苑?反正我只要再忍受两个月就好,两个月之后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想想,两个月之后她就可以做她喜欢的事情,赚大把的钱,走大把的路,看尽这里的古董明器,人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赫连泽宇扭头看向柳如雪,心里的怨气简直可以烧毁整个王府——她就这么想离开这里?他不是已经尽力对她好了吗?嫌雪岚苑离这里远,便想把碧水苑给她,这还不够吗?她要的不是这个?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见赫连泽宇不说话,柳如雪意识到他大概是生气了,毕竟谁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女人是贱人心里都会不爽,又怕殃及到自己的‘两个月’,便讨好地笑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确和莫兰合不来,不过也没有到深恶痛疾的地步,你不用在意。”
“柳如雪,你想要的是什么?”赫连泽宇没有在乎她的解释,反倒问向她。
“这个么……我想要的很多啊,钱,自由,还有做我喜欢做的事情。”
“你喜欢做什么?”自由赫连泽宇现在没办法给她,但钱,还有她喜欢做的事,似乎轻而易举。
“嗯……挖土?”直接说盗墓的话,赫连泽宇会吓一跳吧,柳如雪看向他,而他正凝眉思考着什么,坚毅的轮廓仿佛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深邃的眼眸像一望而不能见底的深渊,看一眼,便要坠下去。
柳如雪立即转过头去,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要沉沦下去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是不是脑子抽风了,为什么对赫连泽宇也会产生那种心动的感觉呢?难道……她本身就是个花心的人?!
“挖土是什么?”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地覆盖了她的乱想。
“挖土就是挖土咯,跟你讲也讲不通的。”看见面前的东西似乎快要被清空,柳如雪如释负重地吐了口气,站起来,“那么我就先走了。”
弯腰,屈身,告辞。
赫连泽宇连挽留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不过,也不知该说什么话让她留下来,再也没什么理由了。
回到雪岚苑的柳如雪就像是被放归了森林的小鸟,欢快腾跃着,而翠圆则招呼着侍女们轻拿轻放等等。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柳如雪的脑子,并迅速地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她扭头朝四周看了看,因为刚刚恢复雪岚苑,所以一些侍卫侍女们大部分都还没有赶过来,守门的就前门两个侍卫,后门一个,如果她想出去的话……
轻而易举。
柳如雪瞥了一眼翠圆,她忙忙碌碌地吩咐着侍女们,因此便放心地悄无声息地走进自己闺房,拿了几张票子便朝后门走去。
从后门走出雪岚苑,柳如雪又朝着前门迅速奔去,但前门有四个侍卫在守着,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大白天地,她难道还要用轻功夺门而出?
想了半晌,柳如雪突然看见一个小侍女端着托盘朝这边走来,她灵机一动,走上前去:“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小侍女吓一跳:“王妃,是……是侧妃要的蜜饯。”
“是吗?你跟我过来,我有话想吩咐你。”
小侍女听话地跟柳如雪走到一处偏僻的空堂,柳如雪站定,眉眼突然以厉,直起手掌就朝小侍女的后颈击去,侍女眼白一翻就晕倒在地。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柳如雪已然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吊儿郎当地朝前门走去。
顺利地离开了王府。
柳如雪的心情直冲上云霄。
今儿个天气甚好,她吃着蜜饯,心情也如蜜一般开心,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前面涌着很多人,似乎有什么热闹的事情,怀揣着知天下的好奇心,柳如雪走了过去。
却发现一间红楼。
这红楼是名副其实的艺楼,里面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个个儿相貌出众,名气很大,城都里没有不知道的,以前柳如雪一直想进里面看看,却没有机会,现在又想进去,但却突然记起自己离开王府的原因,只好悻悻离去。
她经人打听,来到一条古玩街。
这古玩街的位置很隐晦,若只是想来凑凑热闹的人,是无法凭借着真心与毅力来到这里的。
当柳如雪来到这里时,简直如获至宝,整整一条长街都是在售卖与古玩有关的东西,店铺也有,摆摊儿的更多,挨家挨户的在一起,互相聊天说笑,而与客人也是如此,一些穿着锦衣蜀帛的人不拘小节地蹲在地上,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古玩,试图拥有一双千里眼能辨别真假。
柳如雪走进一家店铺,店小二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睡觉,似乎没有看见老板,这样更好,没人会喜欢在自己看得入神的时候小二突然来一句——客官,您真是好眼光,这东西我们正在做特价,心动不如行动哦!
她纵观了一下整个店面,虽然装修得古香古色,颇有些韵味在里头,但大部分都是次货充当好货,真正的好货被埋没。
突然,一只铜器吸引了她的注意,是一只圆腹三足小鼎,虽然很小,但色泽暗沉,有青铜器的特质,她走过去,却发现小鼎前面用琉璃遮住了,虽然透明,却不能拿在手中抚摸其手感,柳如雪大呼不幸。
这时,耳边却响起一个令人厌烦的声音:“姑娘,您眼光真好,这东西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您想买吗?”
柳如雪瞪了过去,用手指磕了磕琉璃:“买?拿不到手里,我怎么买?怎么知道真假?”
“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古董又不是猪肉,怎么能看手感呢?再说了,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真的,没有假的,几百年的老字号了。”
“是吗?”柳如雪不屑地挑挑眉,“那要是被我找到一个假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