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无奈,柳如雪等人被赶到了院中的凉亭里,在石凳上坐下,天气阴阴沉沉地,柳如雪看着在房顶上粉刷颜色的工匠们,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既不能睡觉,也不能偷溜出去,当初只是为了为难赫连泽宇的要求,现在看来,简直是自讨苦吃。
“小姐,咱们要不要出去逛逛?”见柳如雪面露倦意,这里吵吵闹闹又不能休息,翠圆便建议出去走走。
“楚王府也没什么好逛的地方。”柳如雪支着下巴,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正在将红木铜镜搬进去的工匠,听说那红木铜镜可值不少钱,一直是在百宝园里放着,里面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好东西,没想到为了讨好她父亲,赫连泽宇这么下血本。
“小姐,成天呆在雪岚苑里,人是会被闷出病来的,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吧?现在有些花开得正好呢。”翠圆似乎很想出去,拼命怂恿着柳如雪。
“雪岚苑里也有很多花,你要是想看花儿的话,在这里看不就好了?”柳如雪幽幽地回答道,而且她哪儿有成天呆在雪岚苑?只是翠圆不知道罢了。
翠圆叹了口气,这小姐真是长了身懒骨头,她怕柳如雪不爱动,落下什么病根儿,所以才这么想让柳如雪出去走走,好舒经活骨,别像小时候一样那么多病症。
“小姐,你……”
这时,工匠们提着大桶大桶的油漆走了进来,油漆灌得满满的,在油桶里摇摇晃晃,十分吓人,柳如雪不禁蹙眉,而令她更不悦的是,那群工匠竟然提着油桶朝她们的方向走来,柳如雪生怕被油漆泼到衣服,因此便拉着翠圆就跑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听进我的话了!”翠圆感动得痛哭流涕。
其实,对柳如雪来说,她自己虽在楚王府,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只呆在了雪岚苑,并未出来走过,因受不了油漆匠的莽撞,柳如雪逃了出来。
这才发现楚王府是个多么美丽精致的地方。
几个王爷的王府都是由皇帝精心挑选,除了皇宫,王府便是整个天曦国地段风水最好的地方。
风水学这东西,柳如雪是很相信的,好的风水能够让人神清气爽,就比如现在,她们只是在外头逛了两步,鼻子里的油漆味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明媚而不灼人的阳光,带着花香却不浓郁的清新空气。
赫连泽宇并不低调,他用了最好的最昂贵的树木当做遮阴树,用青玉砖作湖边的凉亭,格局却很大方,错落有致,在洁净的青砖上行走时,有一种幽深的静谧感觉,仿佛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柳如雪深吸了几口气,就听见翠圆喋喋不休地说:“小姐,我们首先去花园看看,里面一定有你喜欢的花,起初你刚嫁进王府不久时,不是很喜欢花园里的白牡丹么?”
“现在是白牡丹开花的季节?”柳如雪疑惑地瞟她一眼。
“呃,呃……这个嘛……”翠圆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开,不过王府的花园里的花品种很多,为的就是每天都有花可看。”
“所以花也是可怜的东西。”柳如雪不屑地笑了笑,就像女人一样,男人不喜欢了,便娶其他的女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宠幸,也许还会有冰雪消融的一日。
“可怜?为什么?”翠圆听不出柳如雪的画外音,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柳如雪轻声回答。
走了没多久,她们便来到了花园前,一道粉白的拱门将花园与王府中的其他景色隔开来,隔着被花拥簇的拱门,里面的景色一览无遗,一片粉色,几千亩地全是花田,看上去十分壮观。
“真漂亮啊……”翠圆的眼里倒映着满满的粉色花朵。
“你不来这里吗?”
“我们做奴婢的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只有主子来,我们才能来的。”说起这个,翠圆一脸的委屈。
“现在不是来了吗?”柳如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拍了拍翠圆的肩膀走了进去。
“嘶……”翠圆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伤口还疼吗?”柳如雪立即将翠圆转过来,掀开衣服去看她的伤口。
翠圆急忙阻挡:“小姐,不要掀啦!这里人那么多,不要看啦,会被别人看见的……”
“怕什么?看看伤口而已。”掀开了翠圆的衣服,柳如雪看见翠圆那雪白的背上,一道通红的伤痕还没有愈合,只是止了血,还有些红肿,她叹了口气,“金疮药没有用吗?”
“金疮药当然有用,只是效果不会那么快啦,小姐你快放开,不要再看了!”
柳如雪放下了翠圆的衣服,帮她系好了腰带,一股冷风从身后袭来,柳如雪打了个喷嚏,就听见背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冒了进来。
“还真是主仆情深啊,姐姐,刚从杂役房出来感觉如何?”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莫兰这个死女人,柳如雪翻着白眼转过身,比起自己只带了翠圆一个人出来,莫兰的阵势比她要大得多,四个侍女四个侍从,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柳如雪骂了一句,久不出一趟雪岚苑,一出来就碰见死对头莫兰,真够倒霉的。
“姐姐,恭喜你从杂役房出来,不过昨天不是干活儿干的很辛苦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转眼间,莫兰就走到了柳如雪的面前,带着厌恶的神情瞟了一眼翠圆。
“干的活儿一点也不辛苦,王爷特地吩咐了,不让侍女们为难我,侧妃难道不知道,昨天为难我的侍女已经被王爷杀了吗?”柳如雪看着手上翠绿的扳指,嘴角微微上扬,逸出的不屑笑容让莫兰更是恼怒。
的确,莫兰也听说了王爷昨日的所作所为,恨自己没能完全占据他的心,让他对柳如雪心怀仁慈。
“你别得意,王爷只不过是看在你父亲是丞相的份儿上,才恢复你王妃的身份,你别以为王爷喜欢你,更别以为你能夺了我的专宠。”莫兰那原本气色红润的脸上此时变得铁青铁青,她虽然拥有赫连泽宇的无线宠爱,可她发现赫连泽宇最近的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
“真吵。”柳如雪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看向翠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杂音?”
“嗯嗯!小姐,真的好吵,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你谁说好吵?”莫兰怒了,扬起手就要朝翠圆的脸上打去。
柳如雪眯起眼,抬起手攥住莫兰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她的手反扭了过去,速度之快,力道之中,莫兰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只听得手腕咔嚓一声,莫兰眼白一翻,险些晕死过去。
“柳如雪,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王妃!”碧瑶急忙大吼。
“柳如雪?”听见碧瑶这么叫自己,柳如雪不悦地挑起了眉,看向翠圆,“翠圆,你听见碧瑶怎么叫本王妃的吗?”
“听见了!”翠圆用力地点了点头,“碧瑶直呼您的闺名。”
“王爷是最讨厌不分尊卑的人了,你说,要是王爷知道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敢喊本王妃的名字,那王爷会怎么样?”
“一定会像昨天一样,把碧瑶给……咔嚓掉。”翠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碧瑶吓得缩起了脖子。
“翠圆,你去教教碧瑶,见了主子到底应该怎么叫。”柳如雪冲翠圆昂了昂脑袋。
翠圆乖巧地点了点头,便走到了碧瑶的面前,笑嘻嘻地说:“碧瑶姐姐,见了王妃,应该屈身行礼,手放在要腰侧,膝盖曲下,低眉顺眼,喊‘参见王妃’。”
“哼,王妃只有我们家主子一个人,我不承认她!”碧瑶仍然梗着个脖子。
见她态度坚决,柳如雪啧了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丫头,你嘴倒是挺硬的,我喜欢,不过有时候嘴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你肆无忌惮,不分尊卑,翠圆,掌嘴。”
翠圆犹豫了片刻,但为了维护柳如雪的脸面,她的巴掌啪地一下打在碧瑶的脸上。
柳如雪哼了一声,放开了莫兰的手,莫兰疼得眼泪汪汪,揉着自己的手腕,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柳如雪,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现在要立即去告诉王爷!”
“你觉得王爷会站在你那边吗?”柳如雪的笑容灿烂如花,此时,她看见桌一身金色衣衫的赫连泽宇正朝这边走过来,便冲莫兰挑了挑眉,道,“你的王爷来了,你不是最会告状吗?去告状吧。”
莫兰转过身,看见赫连泽宇,不知是真的委屈还是演技爆发,眼泪刷地一下滑落下来,看得柳如雪打心眼儿里敬佩。
赫连泽宇一眼就看见了柳如雪,觉得很稀奇,一向不爱走动的柳如雪怎么会来到花园,再一看见流泪的莫兰,想到她可能和柳如雪又发生了冲突,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走到莫兰身边,问:“怎么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莫兰泪眼朦胧地挽住赫连泽宇的胳膊,撒娇般摇晃着他的胳膊,“王爷,妾身在花园里遇见了姐姐,正和姐姐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