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就算王爷不肯救翠圆,我也会想到办法。”想起了赫连云浩的柳如雪已然不再只一味地求助于赫连泽宇,抛下刚才求他的委婉与恳求,恢复了傲慢的姿态。
“哦?你能有什么办法?”赫连泽宇将柳如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狐疑地问。
“这好像和王爷没有关系。”
看着柳如雪傲慢的神情,好像一只信心十足的小狐狸,但她已不再是王妃,又被禁锢在这个地方,赫连泽宇不知道她能有什么办法,除非……除非赫连云浩帮她。
赫连云浩?想起这家伙赫连泽宇就一阵头痛并愤怒,这个对他的妃子有想法的家伙,还是他的亲弟弟。
“柳如雪,你要知道,除了本王,没人能帮你。”
柳如雪不屑地挑了挑眉,她冷哼一声蹲下身去,凑在翠圆耳边 低声说:“你忍耐一下,我帮你止血,再这样下去你会晕倒的。”
翠圆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柳如雪握着布条的手按在翠圆鲜血淋漓的伤疤上时,她听见翠圆压低了声音说:“小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翠圆都无条件支持您。”
柳如雪一瞬间红了眼圈,她擦拭着翠圆的伤口边缘,硬生生地说:“别说废话了!”
赫连泽宇看见柳如雪的长睫下眼泪即将喷涌而出,心也像被铁锤沉重敲击一般,可柳如雪偏偏不来求助他,倔强得令人发指。
最终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赫连泽宇的离去让柳如雪更觉愤恨,一愤怒,手上功夫就没那么注意了,下手偏重了些,引来了翠圆的痛嘶声。
“对不起,很疼吗?”
“不疼,小姐,你别担心了。”
“要是真想到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让你跟着我了。”柳如雪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这里的女孩子家,身上最怕留伤疤了,夫家是会嫌弃的。
“小姐,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翠圆都只想跟着小姐您。”
“别说了,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柳如雪瞪她一眼,心里却像是被春风抚过,万分温柔。
这时,突然有一只小手攥住了柳如雪的衣袖,扯了两下。
柳如雪立即扭头看去,看见一张怯怯的小圆脸,小小的眼睛里透露着胆怯和紧张,是这里的小婢女。
“有什么事吗?”
小婢女咬了咬下唇,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一只小小的白色瓶子躺在她的手心,手指粗糙,掌心还有一些伤痕和粗茧。
“这是什么?”见是给她的,柳如雪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
“是止血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听了这话,柳如雪大喜过望,立即扭开了盖子,闻了闻,确认无误之后,轻轻地洒在了翠圆的背上,白色的药粉渐渐地覆盖了那血红,翠圆背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但过了一会儿,却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将翠圆扶站起来,柳如雪问那小婢女:“休息的地方在哪里?我要带她去包扎换衣服。”
小婢女指了指东边一个破破烂烂的院落:“就在那里。”
柳如雪看了一眼,扶着翠圆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这算什么休息的地方?明明就是一个高危场所,赫连泽宇怎么会这么没人性?拿这种房子来让人住,要是一不小心房子塌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房间里的灰尘给呛得失了语言。
这简直……不是人住的房间。
听雨轩。
“本王不是说过了,不许那群人去找王妃的麻烦吗?”赫连泽宇的怒吼声传遍了整个听雨轩,他的贴身侍从立即谦卑地跪了下去。
“王爷,卑职已经吩咐过杂役房的人要好好对待王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王爷,请您惩罚卑职。”
赫连泽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声音烦躁不已:“本王惩罚你又有什么用?吩咐下去,把得罪过王妃的一等侍女全部遣回家,终生不必再用了。”
他的贴身侍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赫连泽宇,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
赫连泽宇蹙眉,也并不想对自己这个手下解释什么,生硬地命令道:“还有一件事,杂役房派二十个侍卫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入,更不许任何人出去。”
“王爷,杂役房已经有了五名侍卫,人员充足,为何还要……”
赫连泽宇眉眼一厉,不想过多解释:“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还不快去?”
“卑职现在就去!”
侍从离开后,赫连泽宇坐在太师椅上发呆,院落里是被太阳烧灼的干燥味道,他想起刚才在杂役房看见柳如雪脸上的汗水,一向都养尊处优,现在却被派到杂役房工作,一定很不甘心,而柳如雪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无所谓,那么怨毒,这么想着他的心里就好似被堵住一般,怎么都无法舒畅起来。
这时,他的贴身侍女安娜走了过来,优雅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王爷在烦恼什么?怎么眉头皱得这样紧?”
赫连泽宇抬头望了一眼安娜,她那平静如湖面一般的眉眼总让他觉得安心,他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握住安娜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圈住了安娜的身体。
安娜的身体一如既往的温暖。
不过这一次,她似乎有所拒绝,轻轻地推了赫连泽宇两下。
赫连泽宇不喜欢强迫人,因此也就放开了安娜,并疑惑地看着她。
安娜苦涩地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柔声说道:“王爷,侧妃还在病榻之中,这样不太好吧?”
“对了,兰儿。”经安娜这么一提,赫连泽宇才想起险些小产的莫兰,立即站了起来,朝碧水苑的方向走去。
安娜急急地朝赫连泽宇的背影看去,他走得匆忙,连辞的话都没有,上一秒还想与她温存,下一秒就前往别的女人那里。
安娜的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好像一朵刚含苞欲放的花朵接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
她毕竟只是个侍女啊,王爷有需求了就乖乖地爬上他的床的侍女,没有名分,更没有地位,在侍女之中还会被人厌弃,不过……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赫连泽宇来到碧水苑时,莫兰正在用餐,他以为她还没有醒来,因此有些吃惊地走过去:“你已醒了?怎么没有派人通知我?”
莫兰腹中还有些疼痛,没有站起来,只是冲赫连泽宇扬起一个虚弱的笑,道:“碧瑶说王爷守了妾身很久,妾身不想打扰王爷休息,王爷用晚膳了吗?”
“没有。”赫连泽宇松了一口气,在莫兰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疲倦的眼眸,心中满是愧疚,“兰儿,让你受委屈了。”
莫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只要王爷爱妾身,妾身就不觉得委屈,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兰儿,你太善良了,到现在还在为她说话。”赫连泽宇又是生气又是不甘,他虽对柳如雪有些特殊的感觉,但看见莫兰这么为她说话,又想起她对莫兰做的事情,这种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并对柳如雪感到愤恨起来。
“好了,王爷,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用膳吧,这是王爷最喜欢吃的小牛排……”
用膳间,莫兰一直在观察和揣测赫连泽宇的表情,但除了温柔,她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赫连泽宇对柳如雪的恨,也看不到对柳如雪的讨厌,这让她有些担心。
“王爷……妾身有一事想求王爷。”莫兰满脸愁容地放下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好一幅美人叹息的场景。
“什么事?”
“妾身想去看看姐姐……她本是相府的千金小姐,现在却在杂役房受苦,再怎么说妾身和姐姐也是好朋友,不忍心……”说着,莫兰那可怜兮兮的小脸蛋上就流了两行清泪,她轻咳了两声,抚去了泪水,长睫下是被精心掩饰的阴谋与恶毒。
“不行。”赫连泽宇板起一张脸,摇了摇头。
“王爷……”莫兰娇滴滴地撒着娇,轻轻地拍着赫连泽宇的手背,“王爷,求你了,我就是想去看看姐姐,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你若是真想帮忙,就好好养着你的身体,千万被再出什么差错了。”赫连泽宇想,以柳如雪那个火爆脾气,再次看见莫兰,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爷,就容妾身这么一回吧,妾身会带很多侍从去的,姐姐一定不会再那么对我,我会好好跟她解释……”
莫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了一大番话之后,终于将赫连泽宇折服,不过赫连泽宇命令她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女前去,免得受了柳如雪的欺负——他总觉得不管是莫兰还是她的侍女们都是柔柔弱弱的。
这天晚上,当所有的侍女们都躺下休息后,柳如雪悄然起床,拿出了行李中的一件黑袍。
就在这时,她头上的房顶传来轻微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