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圆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虽然知道小姐脾气暴躁,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到了直取人性命的地步,她急忙走上前去掰柳如雪的手,并着急地劝说道:“小姐,你不要冲动,和她们好好说,不要动手啊!”
“不动手怎么能行?你没发现已经说不通了吗?”柳如雪的眼睛瞪得通红,血丝分明,叫人看了胆战心惊。
“柳如雪,王爷吩咐过了每个人都得平等,她们能干的活儿,你为什么不能干?你不要为难彩扇,你先放下她。”一番内心挣扎过后,画儿佯作镇定地开了口。
“我要见他。”柳如雪恢复了冷静,松开了手。
彩扇一下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力地咳嗽起来,委屈与愤恨的眼泪决堤而出。
画儿为难地看了彩扇一眼,语气坚硬道:“王爷事务繁忙,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而且你现在的身份……”
“不必你提醒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要见赫连泽宇,是不是还要预约?”柳如雪尽量收敛着自己的怒气,因为她发现这两个侍女虽不会武功,但杂役房外头围了一大群的侍卫,要是动起手来,她的三脚猫功夫还真是没什么保障。
“王爷说了,要你在这里安心干上七天的活儿再见你。”
柳如雪眼里的冷光足可以冰封整个大陆!她盯着说话的画儿看了许久,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划,一到晚上,她就去潜入听雨轩,好好地跟赫连泽宇‘解释’清楚!
“好!”这句话柳如雪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她已然忘记了房梁上的赫连云浩,满心的火气与郁闷让她看起来十分吓人。
而画儿和彩扇也已经清楚招惹柳如雪的下场,目前只想躲得她远儿的,待她说了‘好’之后,她二人便战战兢兢地离开了杂役房,回到了房间,而此时,一直被奴役着的婢女们,也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柳如雪冷哼一声,无意中抬起头,便看见赫连云浩正笑盈盈地跟她招手,阳光照耀下的笑容如水晶一般美好,她下意识地往赫连云浩的方向走去,翠圆欲叫住她,但她转眼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内。
柳如雪跟随赫连云浩来到杂役房的其中一个小空院里,他纵身一跃,轻盈而稳当地落在了地上,并将手中长笛插入腰间。
柳如雪啧了两声:“你怎么来了?来看笑话的?”
“我有那么无聊吗?听说你被赫连泽宇遣到了这里,所以来看看你好不好。”赫连云浩带着温柔的笑容走上前,扬起手,柳如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你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对了,之前跟你约好的因为我被囚禁了,所以没法赴会,你没有生气吧?”说着,柳如雪便在石椅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嘟着嘴,“赫连泽宇那家伙,我迟早让他后悔。”
“你到底是怎么被关进这里来的?”赫连云浩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轻声细语的语气让柳如雪不由自主地将他和赫连泽宇放在一起对比。
虽然是同胞兄弟,但感觉上却是天差地别,怎么可以一个这么温柔,一个这么霸道自私又冷血无情?柳如雪暗自感叹,终归是自己的命不好。
“雪儿?”白皙的手掌在柳如雪的面前挥了挥,试图让这个神游的姑娘醒过来。
柳如雪一怔,啊了一声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因为我欺负了他的王妃呗。”
“那他也不能就这样把你打入杂役房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赫连云浩看着柳如雪,表情有些期待。
“我虽然想走,但还不能走。”想起逆天挽命事件,柳如雪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赫连云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情,“所以我打算晚上去找赫连泽宇说清楚,这地方是不能呆的了。”
“就这样?”赫连云浩大失所望,漂亮的剑眉像麻花一样紧紧地拧着。
柳如雪歪了歪脑袋,摊开双手:“那我还能怎么办?”
“你不是爱劫富济己吗?有没有想过浪迹天涯的生活?”赫连云浩嘴角开始上扬,直到咧着一个不能再咧的弧度,他停了下来,眼睛闪着星星。
赫连云浩确定自己已经了解柳如雪,她的回答一定是‘想过’,那么这时自己可以给她完全的依靠和信任,告诉她自己愿意陪她到‘天涯海角’,做一对神仙眷侣。
但柳如雪想都没有想,就生硬地摇了摇头,道:“我没想过。”
赫连云浩郁闷的神情可以想象,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如雪,心仿佛在一瞬间碎成了无数片,他咽了咽口水,极其艰难地问道:“你没想过?你劫富济贫,你爱好自由,你没想过?”
“但我更喜欢安逸的生活,所以我要找赫连泽宇理论,让他把我重新送回雪岚苑去。”想起在雪岚苑里度过的天堂般的生活,柳如雪双手支着下巴,开始怀念起来,“想想那时候,我在雪岚苑,晚上和你一起去做汪洋大盗,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柳如雪,你就那么喜欢赫连泽宇?”赫连云浩的声音中开始有难以掩盖的怒气。
看着柳如雪满脸的憧憬,赫连云浩的怒气如浇了火油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着,但却不能对她发火,真是郁闷极了。
柳如雪很奇怪赫连云浩把她不想离开这里的想法把和喜欢赫连泽宇连接起来,因此说道:“这和我喜不喜欢他没关系,再说了,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人,只有像莫兰那样胸大无脑的女人才会喜欢上,所以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有时间不如晚上帮我想想怎么逃出去。”
“我没这功夫。”赫连云浩已经将她的说辞和解释连到了一起,因此面容冷漠倦怠,表态出自己不愿掺和这件事。
“喂?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为了谁才被关进这杂役房的?”柳如雪气结,一巴掌打在赫连云浩的后脑勺上。
这一巴掌倒是让赫连云浩清醒了过来,让他想起了刚刚在杂役房柳如雪本不该受的苦和侮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她,说:“这里戒备森严,除非把周遭的侍卫们全部打晕,不过以你的功力显然不行。”
“不是还有你么?”见赫连云浩的话微微有些松动,柳如雪突然露出狡黠莞尔的笑容,探过身箍住赫连云浩的肩膀,道,“你的武功那么高,不会见死不救的吧?更何况我是为了你才被……”
赫连云浩立即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笑若芙蓉道:“好了好了,我帮你还不行吗?不过作为报答,你从杂役房出来之后要和我一起去劫富,完成我之前没完成的事情。”
“没问题,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钱了。”柳如雪十分乐意。
赫连云浩起身站起,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严肃而认真地说:“你若是想离开楚王府,我随时可以帮忙。”
“我离开之后又能怎么样?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生存?爹不疼娘不爱的,未必会比这楚王府好。”
怎么可能?若是这样,他何必提出可以帮柳如雪的想法?看着柳如雪满不在乎的神情,赫连云浩真想告诉她自己心里的话,可他不能,她是喜欢赫连泽宇的,他说出来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难以控制,不如就这样呆在她的身边,做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罢了。
赫连云浩离开得突然,好在他已经答应了柳如雪晚上会帮她逃离自己。
回到臭气熏天的正院,柳如雪开始了不情不愿的工作,没过多一会儿,几个一等侍女便表情冰冷地走了过来,柳如雪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她若是不强硬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恐怕日后会被这几个一等侍女的身份给压死。
碧水苑。
碧水蓝天,翠绿树木,珍稀兰花,院内的假山与喷泉使人倍感愉悦。
但内殿里传来的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却打破了这一美好。
内殿往左,是莫兰的寝房,她刚刚醒来,以为自己流产了,因此发出悲切的一声长唤。
碧瑶在外等候,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才跳起来往莫兰的房间跑去:“侧妃,您终于醒了!”
莫兰的脸上挂着眼泪,看见碧瑶时心中才稍稍安心一些:“王爷有没有惩罚那个贱人?”
碧瑶微怔,低声啊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说:“柳如雪已经被降为婢女,在杂役房干活儿,王爷说七日之后再说。”
“七日之后?”莫兰蹙起好看的眉毛,充满戾气的眼睛盯着碧瑶看了许久,沉吟道,“看来王爷还是对柳如雪留有余情。”
“小姐不必担心,小姐不是把宁王爷和柳如雪给扯到一起了吗?咱们可以……”碧瑶压低了声音,凑到莫兰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碧瑶才直起身子,而莫兰的表情也逐步变得高深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