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云浩来到赫连泽宇的书房,见他正在批阅奏折,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此时竟然舒展开来,对于他的到来浑然不知。
“皇兄,您难道感觉不到我来了么?”赫连云浩狐疑地走到他的面前,收起了他正在批的奏折。
赫连泽宇缓缓地抬起头:“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你难道不知道柳如雪已经不在宫里了?”赫连云浩对于赫连泽宇表现出的冷静相当疑惑。
“朕知道,朕派人去找了,但是没有任何下落。”赫连泽宇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那你还能这么淡定地在这里看奏折?皇兄,消失的可是你妻子,你这态度让我很是怀疑。”
赫连泽宇的眉头皱了皱:“怀疑什么?”
“怀疑是你把雪儿弄走的,你是不是不想让她在皇宫里,所以才这么安排?”
赫连泽宇轻笑了一声:“朕没有。”
“如果真的是你,我会查出来的,雪儿一定不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地离开皇宫的,皇兄,你这么做简直太卑鄙了。”
“朕说过了,朕没有这么做,皇弟请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如果没别的事情,朕要批折子了。”赫连泽宇表现出了一点儿不满。
赫连云浩冷哼一声离开了他的书房。
奇怪,赫连泽宇平时说话时有一个细节,他在面对自己时,是不会朕来朕去的,可现在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对自己用这个字,真是太奇怪了。
赫连云浩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云轩宫,守在宫门口的宫女屈身行礼,他忍不住走了进去,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这样地熟悉,刺眼,赫连云浩眯起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往日里,柳如雪最喜欢的就是黄昏时坐在秋千上,身后有翠圆推着她,摇啊摇。
“皇上!”翠圆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接着跪了下去。
赫连云浩转过身,见她脸色苍白,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便问:“你怎么了?”
“奴婢太想念小姐,不知道小姐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翠圆拭着眼泪。
“你最后再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虽然这些话赫连云浩已经问了几百遍,但多问一遍,赫连云浩就感觉到自己离柳如雪更近一些,也让他觉得安心。
“是两天前的晚上,那天我服侍完小姐休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第二天一早,就传出小姐不见的消息。”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异常的话?”
翠圆皱了皱眉,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说:“我想起来了,小姐的确说过一些让人很奇怪,想不通的话。小姐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走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云轩宫的这些宫女们,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小姐只说,她会回来的,让我在她回来之前好好照顾自己。当初奴婢只是以为小姐又想念宫外的生活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走了,让你好好照顾自己?”赫连云浩愤怒地握紧拳头,原来,原来柳如雪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原来她早准备好了逃跑,可是,她到底要跑到哪里去?
赫连云浩沮丧而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双眸渐渐地放空,好似失了灵魂。
“皇上,您不要难过,我们都相信,小姐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皇上,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国家还需要您的支撑啊。”
赫连云浩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雪儿,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对一个丫鬟你都能如此仁慈,如此念念不忘,为何对朕……却是百般地抵触?”
翠圆胆战心惊地站在赫连云浩的身边,看着他沮丧的那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只能在心里自言自语,小姐,你忙完自己的事就快点回来吧,云帝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好崩溃。
而另一边,不停赶路的柳如雪他们已经和华生蔓儿成为了好朋友。
已经是第三天了,再过一日半,他们就会到达雪山,而在靠近雪山的路上,天气越发地寒冷起来。
蔓儿的身体不好,每日都苍白着一张脸,楚楚可怜的模样。
几个人轮流驾车,晚上也有人轮流守夜,靠近雪山的地段,已经没有像样的客栈了。
华生和蔓儿出来时并没有带别的衣物,柳如雪他们只好将衣物重新分配了一下,给他们衣物让他们保暖。
蔓儿体质弱,马车行进中便与她们窝成一团,听柳如雪她们讲着许许多多好玩的事情,眼里流露出的羡慕之色让华生心疼。
他们中途在一个小湖边停下来吃午饭,柳如雪看见有湖,便很欢快地喊:“这里有湖,肯定有鱼,我们已经两天没开荤了,今天我们吃烤鱼好不好?”
“这里是湖,可不是小溪流,鱼哪里是你想抓就能抓的?”王君弈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伽木,你能给我们抓几条鱼吗?”柳如雪背着双手,笑盈盈地看着赫连泽宇。
赫连泽宇的眉心微微抽搐,心说这么冷的天气叫自己下湖去抓鱼?这不是逼他去死吗?这么傻的事他才不干。
因此摇了摇头道:“天气这么冷,湖里的鱼大概都已经冻死了,不可能会有的,我们还是随便吃一点干粮好了。”
柳如雪不满地嘟起唇:“可是我想吃鱼,你怎么能不让我吃呢?你看我这几天已经瘦成什么样子了?”
赫连泽宇对于柳如雪的撒娇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这样的大冷天,他若是下到水里,岂不是立即会变成冰块?
刚刚陷入犹豫,王君钏就走到了赫连泽宇的面前,甜甜地说:“伽木,你也想吃鱼吧?我下水给你抓鱼去怎么样?”
“你疯了!”话音刚落她又被王君弈给揍了。
“好了,我来给大家抓鱼,伽木你把木头架起来,火升起来,我们准备烤鱼了。”
“你怎么抓?难道要下到水里吗?”
“当然不是,我有我自己的办法。”柳如雪冲他狡黠一笑,抄起一根木头,抽出匕首将头部削平,就朝湖边走去。
太阳还算烈,蔓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柳如雪身边,问:“雪儿,你要怎么办呢?这水那么凉,你可不能冻坏了自己啊。”
“不会的,这湖有很浅的部分,我可以看见鱼,到时候直接插过去就可以了,抓几条鱼就够我们吃了。”
蔓儿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是吗?我从来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捕鱼。”
“我抓给你看。”柳如雪冲她笑了笑,撩起裙角就走到湖边,静静地看着湖底下游动的鱼儿,“鱼儿鱼儿快朝我游过来,我这里是天堂,你朝我走过来,我们一起上天堂好不好啊?”
蔓儿奇怪地看着柳如雪,不知道她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只是注意到她脚下的湿泥,不由得有些担忧。
“雪儿,你脚下的是湿泥,要小心点,不要摔跤了。”
“我知道了,蔓儿你也离远一点,不要摔下去。”柳如雪的话音刚落,刚刚转过头,就看见有一条小鱼正朝自己缓缓游了过来,柳如雪冲蔓儿嘘了一声,拿起叉子就朝鱼刺去。
也许是因为鱼太小,动作灵活,柳如雪这一叉子下去并没有叉中,还差点掉进湖里去。
“雪儿你小心点!”
“没事。”柳如雪显然有些丧气,她弯下腰拔出叉子,打算继续守株待兔。
蔓儿则一直盯着她脚下的湿泥。
很快,又有一条鱼游了过来,柳如雪屏住呼吸,目测着自己与鱼儿的距离,打算一击命中,但就在这时,她的脚下突然有些不稳,整个人朝前冽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掉进了湖水里面,刺骨的冰水从各个细缝之中钻进她的皮肤,她的脚一下就抽筋了。
柳如雪不会游泳,这下完蛋了,湖虽然很浅,但却很急,她一下就被冲到了水深的地方,整个人陷入了没有任何浮力的水中,拼命地挣扎,也只会增加下降的速度。
站在湖水边的蔓儿脸色苍白,拳头紧紧地攥成一团,直到湖面不再有任何动静,也不再冒泡,蔓儿才泪流满面地转过身,冲忙碌的大家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雪儿落水了!快来人啊!”
赫连云浩第一个冲到湖边,四周寻了一遍之后,毫不犹豫地脱了个精光跳进了水中。
柳如雪已然沉在了湖底,水下可见度很不好,赫连云浩花费了点时间才找到已经一动不动的柳如雪,拉住她的手就往上潜。
蔓儿已经泣不成声,华生将她抱得紧紧的,王君钏逼问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雪儿在旁边抓鱼,我……我就看着,我提醒过她脚下有湿泥,很容易摔跤的了,可是她偏偏不听,我……后来她没抓到鱼,拿叉子的时候就摔进了湖里,我不会游泳……”
蔓儿的话音刚落,赫连泽宇就驾着柳如雪的脖子浮上了水面,冲王君弈大喊:“快点,快点给她看病!”
几个人合力将柳如雪拽上了岸,王君弈立即给她把脉,又摸了摸脖子上的脉搏,不由得脸色一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救醒她,快救醒她!”
王君弈犹豫了片刻,便对王君钏说:“帮我把她的头抬高!”
“好!”王君钏立即把柳如雪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王君弈双手叠在一起,用力地压着柳如雪的胸腔,每往下一按,柳如雪的身体就是一震,赫连泽宇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双目狠狠地盯着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