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里,西侧的一个小院子。
一个轻袍缓带的男子侧身靠在躺椅上,他身边一众丫鬟美妾侍立在一旁。
杨宜心重重的一拍桌子,急道:“哥哥!我问你话呢,你能不能好好听着!”
杨宣造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去。
“哟,当上凌王侧妃,还跟哥哥我摆上了侧妃的架子啦?”
杨宜心的眉间闪过一丝恼怒,无奈道:“哥哥,妹妹不跟你开玩笑。你知道我出一趟凌王府有多么不容易!今天要不是姨娘的忌日,我根本没有合理的理由出来!”
杨宜心是杨丞相的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和杨宣造是亲兄妹,两人均是庶出。今天正是她们亲生母亲的忌日,杨宜心一早便请示过贺越凌,说了今天回丞相府祭拜亡母。
杨宣造哼了一声,脸色有些沉寂。
杨宜心叹了口气:“哥哥,你要知道我是皇后指婚给凌王的,他本来就不相信我。否则,也不会直到今日,他都没有碰过我了。”
说道这里,杨宜心脸上露出了几分哀戚。忧伤的神色配上她精致的面孔,登时能让人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杨宣造不置可否,只道:“当时我就说过让你不要嫁给贺越凌,你不听我的,如今能怪谁?”
杨宜心的神色更加哀戚:“可是我爱他!我爱他啊!如果不是皇后指婚,以我的身份,哪儿有当他侧妃的资格啊!”
“一边帮着皇后监视贺越凌的一举一动,一边在这里喊着你爱他,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杨宜心脸上的神色既是难看,又有坚定,她缓缓道:“我不后悔,如果我不答应皇后的要求,我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说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从来没有给皇后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消息。”
“既然你都给自己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在我这里哭哭啼啼。我已经帮你害过张元月一次,也希望你遵守诺言,把那件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成为秘密!”
说到张元月,杨宜心就咬牙暗恨,上次张元月打了她三十大板,她虽然是庶出,却也是身娇肉贵的小姐!当初在丞相府里,连嫡母都没有这样苛责过她!
那三十大板,足足让她躺了十几天!那还是执行的人手下留情的结果!
杨宜心顿时捏紧了帕子,手指握的咯咯响:“她还没死!张元月还没死呢!我不是让你弄死她吗!你不是答应了我一定会做到的吗?”
杨宣造忽的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诧异的瞪着杨宜心:“你说她没死?”
“没死!她要是死了,我还能这样急吼吼的来找你出主意么?”
“不可能。”
半晌,冒出了这三个字的杨宣造又睡回了躺椅里边。
他那天在张元月的茶水里下了毒,后来他去销毁证据的时候,张元月已经是在床上死透了!那是他亲眼所见!
杨宜心居然说张元月没死。
他不相信。
见他不信,杨宜心急了:“我骗你做什么!我至于和你撒这么一个一戳就会破的谎言吗?张元月死没死,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说谎,杨宣造有些哑口无言。杨宜心说的对,她没必要跟他撒一个这么容易戳破的谎言。
难道……张元月真的没死?!
这怎么可能!
“吃了醉生梦死都没死,除非她是神仙!”
醉生梦死是他的师门毒药,无色无味,比鹤顶红还要毒上几分,怎么会毒不死一个女人?那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她是个狗屁的神仙!她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只是命比较好却死了亲娘的无用千金罢了!要不是她有那么一个能力卓越的亲哥哥,还指不定要被将军府里那个继室怎么折腾呢!”
杨宜心恼恨极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她自认为容貌不比张元月逊色,琴棋书画更是比张元月还要精通,凭什么张元月就能有那么好的命,居然是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还能嫁给凌王做他的凌王妃!
这时候,屋子里跑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大约七八岁左右。他一手拿着弹弓,一手拎着袍角,跑的飞快。
一进屋子,就笔直的钻进了杨宜心的怀里。
“四姐姐,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杨宜心脸色一僵。
杨宣造立刻坐起身来,喝道:“杨宣佑,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
小娃娃皱起小脸,不满道:“二哥哥不讲理,为什么四姐姐每次回来你都不让我和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