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夫人在周唯依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把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连线题”给做完了，两人忙活到下午，不知不觉过了午饭的点。
周唯依觉得不好意思，非要拉着廉夫人去外面的酒楼搓一顿。廉国公和廉如久近几日在外面忙得不见人影，廉夫人想着一个人在家吃饭也无聊，索性换了身衣服跟姜楚楚出门了。
年节的时候，京城各类生意都很火爆，周唯依正好可以拉上廉夫人在南大街走一圈，将自己之前看中的三家店铺指给她，廉夫人对用哪家都没有异议，经商之道她不懂，专注做好点心便是。
南大街上有京城最好的酒楼醉乡楼，两人包了一个雅间用餐，席间言谈欢畅，廉夫人不禁想——若是有姜楚楚这样的女儿便好了。可惜她生儿子的时候亏了身子，不然再生一个。
这时候窗户外面非常热闹，周唯依好奇往外看，原来对面正巧是赛事会的现场，京城贵子你来我往斗得好不热闹。
廉夫人心有所动，问姜楚楚：“你也到婚龄了，可有看上的公子？”
周唯依摇头：“没有。”
“眼光如此高吗？”廉夫人指了指窗外，“纯如夫人家的两位公子年轻有为，才学在京城最为知名。其次便是户部尚书家的次子，哦，还有那位冯侍郎的表弟，容貌出众武艺高强，你就没有看得上的？”
周唯依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秦封的影子，台下的男人们锦衣华服，可也不及秦封一丝一毫的风采，秦封的稳健、隐忍、果决……甚至腹黑，都是那样可爱。
廉夫人瞧着她的神色：“想什么呢？莫非是心有所属？”
周唯依脸色一红：“夫人说笑了，并没有。”
廉夫人心里欢喜：“若是真没有，我可就不客气了，你觉得我儿子廉如久如何？”
周唯依顿时尴尬，笑了笑：“廉公子固然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但是……”
“母亲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廉如久在外面站了片刻，在姜楚楚说出“但是”之后，及时出现切断了话茬，他可不愿意听那后面的但是。
廉夫人瞧他：“我倒是要问你？不是说将军找你议事，要忙到晚间吗？”
廉如久大大咧咧地在桌子上坐下牛饮了一杯茶：“儿子想着母亲大人孤单在家用餐，特意回绝了将军大人的宴请，可惜回府之后却发现，母亲大人居然带着美女出来快活，可怜您儿子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上。”
廉夫人瞪他：“少在姑娘面前浪荡。”说罢唤人加了几个菜。
廉如久侧头问姜楚楚：“几日不见，姜大小姐越发秀美了。”
这话不全是恭维，周唯依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出门随意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裙，粉黛不施，头发也只是简单别一根桃木钗，单是静坐在那里就如一幅水墨画一般。
周唯依笑笑：“廉公子过奖。”
“啧，今日跟我如此生分？上次找我帮忙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周唯依在廉如久没说完话的时候夹了一筷子青菜放他碗里堵住他的嘴：“廉公子辛劳，多吃点。”
廉如久坏笑着把后面的话咽下去，闷头看着碗里的青菜。
廉夫人刚想说“不爱吃别勉强”，就看见儿子大口大口地把青菜吞下去了。
廉夫人一愣，儿子平日最不喜吃这些素淡的，学了一身西北的习惯回来，爱好大口酒肉，怎么……
廉夫人左看看儿子，右看看姜楚楚——般配。
她笑了笑：“我这想起府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得赶紧回去了。”
“我送夫人。”
周唯依想站起来，又被廉夫人按回座位上：“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下不动楼梯，走了。”
廉夫人这用意也太明显了，周唯依暗自发苦。
等廉夫人一走，廉如久越发没正形，放下碗筷问她：“午后你有什么安排？”
周唯依指指伞儿手里一摞厚厚的礼单说：“走亲访友上门送礼。”
“庸俗。”廉如久摇摇头，“随我去看比武如何？”
“将军不是还约你议事？”
“那也不急。”廉如久笑说，“陪美人总是有时间的。”
周唯依轻叹一声气，站起来要走，为了显得真挚，她眼中带着气苦说：“最近府里实在太多事，父亲大人撑不住，我得帮他分忧，告辞。”
廉如久想想这丫头才十五，比自己还小四岁就得为家门奔波，顿时有点心疼。
***
周唯依回府之后，就按照廉夫人给她安排好的东西派人挨家挨户去送礼。除去安平郡主之前走访过的一小部分，最近要赶在年节之前送出的礼物还有二十九户。
周唯依亲自跟伞儿去库房里提东西打包，盘点东西的时候发现大量物品与库存单不符合。她心知安平郡主之前贩卖了不少库里的东西，最近府上查账，郡主才会逐一将东西赎回来，赎不回来的就买其他类似的东西补上，看上去大差不差。
若是按照周唯依从前的性子，非得把这些东西都挨个点出来让安平郡主直接被扫地出门，但是现在不行，周唯依还指着这批东西发财呢。
她让伞儿拿来笔墨，把名不副实的东西全都勾出来，亲自去了福荣居。
安平郡主还以为小丫头片子是来哭求的，坐在屋里等着她来开口。周唯依进去行礼之后，捧出手上的礼单说：“母亲大人，女儿这有许多问题求您指教。”
安平郡主微抬下巴，拿鼻孔对着她：“你问吧。”
周唯依打开礼单：“您看事情是这样的，昨日礼部侍郎派人给咱们府上送了一套彩釉瓷碗，女儿想着官窑彩釉的瓷器是顶好的，怎么也有回一对玉器，加上侍郎大人喜欢酒，便想把府上的玉觥给大人送去，可到库存一看，发现玉觥变成了玉壶，而且是粗制滥造的玉壶，实在跟原先的价值对不上……”
安平郡主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
周唯依继续说：“女儿一查才发现，对不上的不仅这些，于是跟伞儿好一番盘点，今儿便把库里缺漏的东西拿来给您过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