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他是你的清水1
“什么狗屁仙琴魔音?”刚才还笑得一脸“慈眉善目”的李员外、李大善人登时发飙了:“弹得老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说,到最后被还吓了一大跳!你们洢水阁倒真会做生意,反正老子的上千两银子已捐出手了,所以随便整个人上来给咱们奏奏丧音,打发一下也无所谓了是吧!”
“嘿嘿,李员外此话甚是!”一旁的“风雅斋”老板也顾不得“风雅”了,扯着胡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若说当初只叫咱们捐款,莫搞这些个噱头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说了是慈善表演,又为何这捐款前与捐款后的待遇差别如此之大?嘿嘿,想来还不是因为钱到手了,所以才会如此敷衍于我们!哼哼,想来还真是让人心寒呐!”
“切,反正这银票还未兑现,到时候只要我们去跟银庄打声招呼,这钱……嘿嘿……”
“是啊,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能行善到底了啊!你们洢水阁如此行事,我们又怎能放心把这笔善款交给你们这些个前后不沽名钓誉的家伙!嘿嘿,说是赈济灾民,说不定最后都进了你们洢水阁主的腰包,刚好拿去给她当嫁妆都带进北都王府里去了!”
一道道阴阳怪气的揶揄声直刺得台上的蓝袍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有气,却不能直接开罪这些个大善人、大老板,老人只好不停的陪着笑脸解释,眼角微微一扫,示意台下的小厮赶快把琴撤下去好换人上场,却突然听到一个尖细幽弱的声音颤巍巍的响起……
“嘿嘿,不就是童琴师一时失手砸了场嘛!各位有必要这么勃然大怒、出言讽刺吗?若说这洢水阁主的为人,在下倒与她打过几次交道,绝对是个仁义为怀、光明磊落的诚信之人!”
声音虽细,却清晰的传遍了大堂中的每一个角落,竟如同就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一般,让所有人均不由微微一惊,随即霎时安静了下来,一脸诧异的望向了那个坐在台前雅座里的怪异白衣人。
一手捻着唇边的小胡子不阴不阳的怪笑着,一脸蜡黄蜡黄的病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凄惨诡异,白衣人一言既出震惊四座,引来众目怒视,却依然一派悠闲、不动不摇的静坐着。
而与他同桌而坐的正是刚才捐出了五宝栖沙环的红衣男子,此刻正满面含笑、不言不语的望着对座的白衣人,一对勾人夺魄的深邃双眸里全是玩味与好笑的异样光彩。
轻咳了两声,白衣人不屑的瞟了瞟台上愣着的众人,伸手一指那具只剩了六弦的古琴,桀桀的怪笑了两声道:“此琴听其声连延悠扬,其音苍老清亮,乃是一把不世好琴!只可惜童老先生求好过甚,以至于崩断了琴弦,但亦不妨此琴之妙声耳!”
语毕,就只见白衣人目中精光一闪,贼兮兮的望着对面的红衣男子一笑道:“在下刚刚听闻公子点评童老先生的琴艺甚是精辟,想来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抚琴高手!更何况公子既自称落灵姑娘的朋友,那洢水阁主的未来夫君正是落灵姑娘的同门师兄,渊源既深,公子何不上台即兴演奏一曲,一来可以当作恭贺二位新婚之喜的贺礼,二来可解此时困顿之局,三来又能使众宾客一饱耳福,怨愤顿消,更可为此次慈善表演锦上添花,增色助兴,真真是一举多得,善行大举!所以还望公子莫要推辞才好啊,哈哈!”
闻言,众人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位红衣男子的身上。就只见他懒洋洋的一笑,红袍一扬蓦地站起了身,微微倾身向着白衣人道:“若说用断了一根弦的琴演奏古乐倒也并非难事,只可惜在下有一怪癖,每逢抚琴之时都喜欢有人在侧同时演乐,或笛或萧,或筝或鼓均不以为意,只要莫要让在下一人独奏就好!”
话音落,红衣男子猛地一手探出,众人就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一阵红浪与白云翻舞,却原来是二人的袍袖在桌面上一阵翻飞浮动,伴随着红衣男子懒洋洋的笑声响起:“小兄弟既然对洢水阁主的人品评价甚佳,想必也是她的故交好友了!在下想请小兄弟一同上台,我二人合奏一曲作为赠予洢水阁主的新婚贺礼,你说可好?”
一阵尖细幽弱的笑声响起,却是白衣人冷冷的笑道:“在下才疏学浅,怎敢与公子一同演奏……”
“小兄弟何必谦虚,其实在下早就认出了你便是师出名门的落……”
红光与白影蓦地一停,就只见白衣人浑身僵直、一脸紧张的望着红衣男子,而红衣男子则静静的抓住了白衣人的手臂,笑容不变,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落乐师,不是吗?”
一具断了一根弦的琴,一根刚刚借来的笛,抚琴之人红衣妖娆,俊美无匹,吹笛之人白衣胜雪却形容古怪。
台下人一脸期盼的望着台上人,不像是准备听曲,倒像是准备看戏。
双手微抬,红袖轻扬,十指轻揽,琴声顿时如山涧流水,淙淙而出。白袍一动,长笛贴唇,一声呜咽,笛声如林间鸟鸣,悠然回荡。
乐声一出,四座讶然,台下人均是一震,傻乎乎的望向了台上的二人,琴韵悠扬,笛声凛冽,闻之令人顿时心弛神往,浑然忘我。
台下人痴痴迷迷,可台上人却是精神专注,不是专注于管弦,而是专注于“以乐斗气”!
一红一白,一琴一笛,遥遥相对,各具一端,四目交会,眼刀凌厉。
死死的盯着斐红叶,我十指微按,气息缓吐,笛音忽高忽低,如山泉隐咽,讳莫飘渺,以笛声暗暗问之:“斐红叶,你究竟是何人?时而现身示警,告诉我古宅闹鬼之真相;时而又处处为难,总要威胁着揭穿我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敌是友,又意欲何为?”
十指轻拂,或按或拨,指下琴弦时张时驰,如山泉清朗,顽皮洒脱。斐红叶似在以琴声告诉我:“我就是我,别无他意,纯属无聊之人的无聊之举而已!”
轻轻一叹,笛声随之一变,笛声悠悠,默默倾诉:“斐红叶,我刚经过了一场大难,而今只想开开心心、平平静静的过段自己想过的日子。你,可不可以就当没遇见我?”
琴声一缓,凄凄清清,弦音切切,似在轻轻应答:“人生苦短,伤心之人不止你一个,伤心之事也不只是你一个人才经过!”
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侧耳细听他的琴声,居然透出了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黯然与悲凉,忍不住笛声一抑,我轻轻缓缓的以笛声问之:“斐红叶,难道你心中有什么难以释怀的伤痛吗?”
淡淡一笑,没有邪肆,也没有玩味,而是阅尽人事、历尽沧桑的豁然一笑,斐红叶的琴声随之一缓,如流水脉脉,白云悠悠:“往事已矣,不说也罢!落灵,你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