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玮觉得奇怪,这时候有同学给他发来微信,是经常跟他一起打篮球的好友,说:“你快来看看啊,你上次那个小女朋友在校门口跟人吵架呢!”
自从赵明玮在篮球场“英雄救美”之后,他的兄弟们就统一用“你上次那个小女朋友”称呼谢明嘉了。
赵明玮立刻收拾了东西,跑去校门口找谢明嘉。
“嘉嘉啊,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劝妈妈离婚,还要找律师,你这是要毁了妈妈的后半辈子啊!”
一个中年妇女,似乎在苦口婆心的劝说什么,谢明嘉抱着书,涨红着脸,局促不安:“妈,不管怎么样,咱们能先找个其他地方再说吗?”
周围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谢明嘉的母亲却十分不愿意:“妈妈来了还想躲着妈妈?是这样当女儿的吗?上次要你回家,你也不回家,你爸爸出事了,不去帮爸爸妈妈,还要妈妈离婚,你这是不孝,知道吗,不孝……”
她的语气很轻柔,像是在数落,但是行为和态度上却十分强硬。
谢明嘉尴尬的侧过脸,垂下目光,咬着嘴唇,委屈却又无法诉说。
“同学们,你们来评评理。”谢明嘉的母亲招呼起来:“我们嘉嘉,从小就没离开过我,现在长大啦,到外地读书啦,也不打电话问一下父母,你们说这样的女儿懂事吗?”
“不懂事……”,其他学生凑热闹的回答,并伴随着笑声。
找人判案的父母,社会上不少,但亲眼所见的却不多,这样的热闹对于学生来说还是头一次。
“半个学期了,也不打电话给家里,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谢明嘉的母亲在得到大众的认可后,舒心很多,直接问道:“这次期中考,成绩这么差,就知道没有我在身边,你就不好好学习。”
谢明嘉惊讶极了:“你知道我期中考?谁告诉你的?”
“不管谁告诉我谁不告诉我,就说是不是吧,小孩子,就是离不开大人的监管。一离开家,不知道和哪个社会人混在一起,竟然要撺掇父母离婚!”
谢明嘉的妈妈声音不大,但现场的人听得十分清楚:“都说宁拆十间庙,不拆一桩婚,你不劝你爸爸回心转意就算了,竟然还要让我们离婚,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围观的同学根本不知道事情缘由,在旁边窃窃私语起来,让谢明嘉越来越难堪。
尤其是看到围观的同学里还要赵明玮的时候。
最后谢明嘉的母亲语重心长的叹口气:“好了,妈妈不怪你考试不好,也不怪你鬼迷了心窍,妈妈原谅你了,你答应妈妈,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这样的情况,怎么能不生气!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从来没有过问谢明嘉心里的感受,每次都是在大庭广众下数落自己,让所有人加入批判自己的队伍里……谢明嘉愤愤握紧了拳头。
赵明玮是这个时候赶到的,他只听到最后两句,挤过人群时,只看到谢明嘉的身体剧烈颤抖。
“好了,嘉嘉,你要听妈妈的话,再这样下去你就学坏了,不能一个人在外面了,回头妈妈搬来给你一起住,你不用住宿了,以后生活,妈妈陪着你,妈妈照顾你好不好?”
大家忍不住议论纷纷。
“都多大了,还要妈妈跟着也是醉了……”
“哎呀家丑都往外扬,摊上这样的妈也是受罪……”
……
赵明玮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有些无语。
“嘉嘉啊,你要记得,”谢明嘉的母亲眼圈红了:“妈妈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谢明嘉闭上眼睛,身体上那根撑着自己的弦,在这一瞬间彻底绷断。
“够了!”她大声吼起来:“妈,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
“哎哟,现在的小孩,大一点就喊自由,你知不知道妈妈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所有,因为你没有丈夫的爱,你便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的身上”,谢明嘉打断了她母亲的话,声音带着颤音,嘶吼着:“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是不是我需要的,是不是我想要的!”
“哎呀嘉嘉,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你,你也太伤妈妈的心了……”
“伤心?”谢明嘉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指着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学生,反笑道:“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不是我的错,你都要把我拉到公众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数落我,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我伤不伤心!我要不要脸?”
谢明嘉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离职,只剩下声嘶力竭。
“我有尊严吗?我有自由吗?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你吗?”
“我努力读书,是为了我自己能够有尊严,是为了摆脱我曾经的生存环境,是为了我的未来,不会像你一样……”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听清楚了吗!”
母亲错愕的表情让谢明嘉咬着牙,不忍心说出最绝情的话,气氛一瞬间沉默下来,学生们也不好再笑了。
谢明嘉看到母亲也愣住了,一时间觉得也有些不忍心,但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她于是把脚头也不回的跑了。
“嘉嘉!你去哪里啊!”
“谢明嘉!”
赵明玮冲了出去,追着谢明嘉跑了出去。
但他没有想到,谢明嘉跑得很快,跳上了刚刚来的公交车,一瞬间便没了影。
“就这样,我没有追上谢明嘉。”赵明玮有些内疚。
董妍没有评判,只是分析:“那她并不能算失踪,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安全什么呀,”谢明嘉的母亲要哭出来了:“这么晚了,嘉嘉一个人去哪里了啊,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啊,我就这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她要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原本以为董妍能带来希望,没想到她也不知情,谢明嘉的母亲希望彻底破灭,哭得不能自已。
董妍内心无语。
这样的母亲,她也不想面对:“阿姨,您听我的话,现在谢明嘉是拒绝与我们联系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是找不到的,如果要报失踪,还要再等一天半,这样吧,先找个旅馆安顿下来,第二天我们再去找找看。”
好不容易说服谢明嘉的母亲,董妍头疼得厉害。
她打电话给安安,告诉了这边的情况:“不用担心,应该没事,谢明嘉应该是暂时躲起来了。”
安安语气充满了歉意:“对不起,董妍姐……”
“这不关你的事”,董妍边说边看向一直沉默的赵明玮。
“不是的,董妍姐,是我不好……”安安语气充满自责:“是我,把谢明嘉的成绩,告诉了她妈妈……”
董妍愣了一下:“你有谢明嘉母亲的联系方式?”
安安把她当时如何放心不下谢明嘉,如何索取自己联系方式的事情告诉了董妍:“以前联系过,但不多,是她主动打电话联系我,问我嘉嘉的情况,我一时嘴快说漏了……”
确实……摊上这样的母亲,董妍非常理解谢明嘉现在的心情。
她揉着太阳穴安慰着:“你先不用担心,谢明嘉不会生你的气。至于分会,陆晴不在,得麻烦你先帮忙管一下,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谢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