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的崩溃了,从认识沈君恪开始,我是有些认命的,可是当一件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会觉得绝望。我趴在景妮的身上,大哭了起来,这时,一个三角形的符纸从我的身上掉了出来,景妮捡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阿彩,你是什么时候相信了这些的?”
我不敢说,我也不能说,这件事说出去,不要说是景妮,就连我自己到现在回想起来,也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着景妮,“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两天,等到我找到地方住,我就立刻搬出去?”
“我一直都说你随时可以过来住的,是你自己……阿彩,你千万不要因为那些事情影响你的心情。”
我知道景妮想说什么,可是现在我真的很疲惫,也不想再听她说起那些被我深埋于心的事,景妮也看得出来,赶紧去替我收拾好另一件空房子,看着我睡下,她才放心的出去了。
经历了这些,我现在大脑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些尘封多年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浮出脑子里,我是一个棺材女,听我外婆说,我妈在怀我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我已经存在了,因为我爸爸对妈妈的感情深厚,所以,他们在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会生孩子,可是,天意……
当时妈哭着一个人偷偷的跑去流产,有一个女人在流产的时候因为手术失败再也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而当时我已经三个多月快四个月,妈妈抚着肚子,一个人在手术室外哭了好久,最后,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了家,向我爸爸坦白了她怀孕的这件事。
爸爸一个人在门口坐了好久,最后,才回到家里抱着还在哭的妈妈说:“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们就生下这个孩子吧,或许会有转机,或许,会是个儿子,就不会遭遇欧阳家的女人都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个魔咒。”
就是因为这个诅咒,所以他们很早结婚,妈妈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嫁给了爸爸。
没想到,走得更早的人居然是爸爸,听奶奶说,爸爸出差,遇到飞机失事,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妈妈一病不起,最终,不到二十五岁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村里的人在送妈妈下葬的时候,才发现妈妈的肚子居然在动。当时棺材子是很不吉利的,多数人决定就这样将我们母女两人埋了,便一了百了,是奶奶拼着性命,将我救了下来,因为我也是欧阳家最后一点血脉。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以前的种种,从我记事起便知道欧阳家的女人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这个魔咒,但是仍然开开心心的活着,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
第二天一早起来,景妮已经做好了早餐,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肯定是眼睛浮肿,像只大熊猫,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我对着景妮尽力的浮起一丝笑来,景妮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阿彩,你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这个样子还蛮吓人的。”
我白了景妮一眼,快速的跑进去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桌边,景妮也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能够做出来一顿早餐已经很了不起了,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挑剔,景妮看着我,状似随意的说道:“阿彩,如果做得不开心就别做了,我让我爸爸帮你重新找一份工作,收入肯定比你现在的要高得多,而且,女孩子做法医连男朋友都不好找,你想想,你成天跟一些个死人打交道,是男人也被你吓跑了。”
“好了,我心里有数。”说完这句话后,我赶紧吃完早餐,拿着包包就出了门,景妮在我身后看着我,眼神很是心疼。
刚刚走到楼下,电话响了,一看是医院打来的,我赶紧接了,“欧阳小姐吗?”
“我是。”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好怕,会像她们说的一样,我的时运走低会连累到我的亲人。
“我们这里是立仁医院,你奶奶的病情已经稳定,下个星期就可以动手术了。”
“手术费多少钱?”
“算下来差不多要五十万。”
“五十万?”我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声的吼了一句。
那头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冷不热的说道:“当然了,欧阳小姐,做为我们院方也就是建议你们做这个手术,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对你奶奶进行保守治疗,或许也能多拖些时间。”
脑子里有无数的脏话正在奔腾,可是,却不敢说出口,“我们做,我们做,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钱筹够交到医院来的。”
“嗯,那就好。”说完,电话挂了。
我木然的站在那里,怪不得,所有人都说现在的人生不起病了……
一到局里,宋局就叫我去办公室,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叹了口气,敲开了宋局的门,“进来。”
我走进去之后,宋局抬起他的眼睛皱着眉头看着我,“阿彩啊,怎么你一去宿舍住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听说你被室友们给赶出来了,现在有地方住吗?”
我点了点头,等着他说主题,“这样吧,我有一套房子在左阴路,空了很久,如果你不嫌地方远的话,可以暂时搬过去住着,我就不收你房租了。”
自从我来这里之后,宋局虽然一直都挺照顾我的,但是,他为人小气,抠门,这次居然会这么大方,我还是怔愣了一下。
看到我这个反应,宋局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只要这件事情办成,我的房子随你住。”
“什么事?”就算明知道不会是好事,但是我也将话问了出来,景妮那里虽然有地方让我住,但是她有个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我如果长期住在那里,始终不太好。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亲戚,前几天出车祸过世了,殡仪馆里面的人始终弄不好,所以……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这个忙……”宋局说到这里,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法医部所有人都知道,我家里还有爷爷和奶奶需要赡养,前段时间奶奶病重,我专门回去一趟将爷爷和奶奶接了过来,并将奶奶送到我们这里的市级医院,我的全部积蓄都已经用光了,自己身上仅留下一点生活所需,连想多买一件衣服的钱也不够。当时有宋科在,他会大方的帮我垫付奶奶的一些医药费,但是我和他始终还没有走到那一步,能够不麻烦他的,我从来都不会开口。所以,平时经常会接一些没人敢接的案子,能够加班就一定不会拒绝,但是……殡仪馆,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况且,刚刚发生了这些事,对这个地方,我是讳莫如深。宋局也必定知道,所以才会露出一脸的为难,但是又先将甜头摆在我的眼前,似乎就已经认定了我不会拒绝。
钱,确实是我的软肋,奶奶住院还需要很多钱。
“阿彩啊,我向来都知道你能干,女人当自强,如今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外面能做这件事情的人多了去了,我是看在我家亲戚出手大方的份上,特地将这好事告诉你知道。”
我的眼睛忍不住亮了一下,“多少?”
宋局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十根手指,我皱了皱眉头,这个意思是指一千,还是一万?
宋局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扬着唇笑了笑,“傻姑娘,十万!你想想,你要存多久才存得到十万块?虽然你现在的工资也不低,但是比起你奶奶的住院费,那花钱如流水的速度,还是入不敷出,能够有这十万块,你得省下多少心啊。”
十万!是十万块啊!
对我的工资来说,十万块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天文数字,可是,眼下对我来说,却是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虽然和奶奶的手术费比起来,还差了很大一截,可是,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且,还有免费的房子住。
“宋局,麻烦你告诉你那位亲戚,今天下班之后我就过去帮他们搞定。”
宋局开心的咧开了嘴,我转身走了两步,想了想,回头看着他,“宋局,以后有这种事情,你不要忘了告诉我。”
宋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想说我家的亲戚经常都会……”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对,殡仪馆不是法医部开的。
……
一到殡仪馆,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或许是心里作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就是法医部的欧阳彩?”
我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那人的语气和他的长相差不多,一脸的木然。
我跟着他走进去,里面灯光很足,可是,却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殡仪馆,以前也有案子会来这里办,但是却是第一次让我感觉到恐惧,或许,更多的是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那人带着我走到一个类似于手术室的地方,指了指里面,“尸体在里面,我们今天事情比较多,所有人都在外面,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大声的叫,我们如果听见的话就会进来的。”说完,也不顾我脸色发青,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