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深服其断,暗自点头。
梵腾转身对霁初晴说道:
“虽然和什么人在一起作什么事,是贤侄女你自己的事,但老夫还是想多一句嘴,开天者绝非善类,你和他打交道,要三思。”
霁初晴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脚步声响,是梵璃梦逍遥客等人回来了。
霁初晴举目瞧去,就见众人神情沮丧,张开颜泪眼汪汪,就差哭出声来了。
显然,寻找张开天的事必定不顺。
梵腾待诸人走到近前,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梵璃梦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找遍了四周,没有任何收获。最后到了阵中,只见原来阵中的石柱和旋风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约十余丈的大坑,我们下坑查探,却发现坑底是实心的,并没有任何通路。”
梵腾问道:“所以你们的结论是?”
梵璃梦叹了口气,说道:“他消失了。”
四老听了,俱都表情沉重。
梵冲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惜了一颗好苗子,就这么夭折了。”
张开颜本来就强忍着泪水,此时更是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牧小柔拉着她的手,想要安慰,自己也哭了起来。
霁初晴喝道:
“哭什么!你们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场中诸人谁都没有表示,霁初晴接着说道:
“既然没有找到尸体,那么他就有可能还在世,你们应该作的就是振奋精神经营好侠尊,等他回来!”
侠尊中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逍遥客叹了一口气,说道:
“霁姑娘见教的是,我也是关心则乱,居然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道理。若张兄真在世,我们大可安心等他回来,退一万步讲,就算张兄有任何不测,我们也应该继续他的志愿,把侠尊经营好。”
“逍遥说的有道理,”古南风走到张开颜身前,说道:
“开颜姑娘,你别哭了。”
张开颜正在伤心,这时谁来劝她都是剌,当下瞪了古南风一眼,道:
“我就愿意哭,管你什么事?”
古南风被她一呛,脸色登时变红,过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因为我看见你哭,我的心里也不好过,所以我希望你别再哭了。”
张开颜听了这话,不由怔了一怔,心中突然泛起另外一种奇特的感觉,一种让人心动激悦的感觉。
就在此时,梵霄说道:
“大哥三弟大师,开天小友的事固然值得挽惜,但魔胎却更是我们首要处理的大敌,咱们还是先和大部队会合,再商讨下一步行动吧。”
慈航天渡合什道:
“帮主所言甚是,事不宜迟,咱们即刻起程吧。”
梵霄向侠尊诸人点头示意,道:
“各位小友,老夫等人先告辞了。”
他身形幻化,一道白光径投东北方而去。他的身后,梵冲慈航天渡亦祭起身形,随之而去。
梵腾来到张开颜身边,伸手擦了擦她脸眼角的泪水,道:
“为师也走了,希望你能尽快振作精神,我也会随时打探小友下落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张开颜点了点头,说道:
“师父,你们要对付的那个怪物很历害,你小心些。”
“放心吧,”梵腾轻轻拍了拍张开颜的头顶,道:“为师福大命大,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他转身向梵璃梦道:“梦儿,我们也走吧。”
不见梵璃梦回答,梵腾举目瞧去,就见梵璃梦呆呆地朝着阵中心的方向注视,若有所思,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唤。
此时她能挂念谁,当然只能是张开天了。
梵腾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平时眼高于顶,容不下什么人,但若真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那要想赶也是赶不出去的。
但此时并不是沉溺儿女情长的时候,梵腾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梵璃梦这才回过神来,回答道:
“是。”
她跨身上了仙鹿,本来以她平日里的性格作派,是不会和什么人道别的,但经过连日来的生死之战,她对生活的体悟似乎又深了一层,向张开颜及侠尊诸人说道:
“各位请保重,我走了。”
侠尊诸人各自回礼,张开颜说道:
“璃梦姐姐,办完了大事,就来侠尊作客吧。”
梵璃梦点了点头。
南华子也说道:
“逍遥,我也走了。”
逍遥客知道他是要追随梵璃梦而去,便说道:
“望你心中事成。”
于是诸人依依惜别,侠尊诸人分乘二牛,径向弥山寨进发。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因为谁也不知道,张开天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若是他真有不幸,以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大家不知道张开天的去向,甚至连张开天自己也不知道。
刚才在石阵崩毁一刻,他只觉周身一股似要将身体撕裂的强大吸力,将自己吸进了某个不知名的无尽深渊之中,人也随之昏迷了过去。
昏迷,是人类为了避开特别重大的打击而产生的自我保护措施,但是很可惜,就算再长时间的昏迷,也总有醒转面对的一刻。
待到他幽幽醒转,只觉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无法辩别四周的景物与方向。
虽然说云州遮蔽已久,人们生活昏暗不见天日,但毕竟不是漆黑一片,日月之光透过重重迷雾,也能让大家能够勉强看得见周围的景物,更不用说还有灯烛之光可以照明。
但张开天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确实是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东西,但周身仿佛被撕裂以及双臂传来的钻心之痛却是十分真实,他急忙盘膝而坐,运灵调息。
他刚刚运行了一个周天,突然有一道轻微的叹息之音传入到了他的耳朵里。
本来一声叹息十分平常,但张开天却觉得心头一震,立刻便有气脉紊乱灵力溃散之感。
这是极不寻常的,要知道张开天并不是定力不佳的毛头小伙,他现今已经是开光期顶阶的修为,或许单以灵力而论,已经达到了融合期初至中阶。
何况张开天修炼梦笔心法,已经对自己的心神进行过强化,一般的干扰对他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但这一声叹息,却好像能越过他心灵的屏障,直达他的心底,让他心脉紊乱。
他急忙收敛心神,想要重聚灵力,但叹息声之后,又传来一声声曼妙的女子吟唱之声,较之叹息之声,更令人难以自持。
不过片刻功夫,他额头已经大汗淋漓,气脉逆冲之势愈来愈强,只要再消片刻,他坚守不住,便会心智溃散,功力尽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突传来一阵“嘟嘟嘟”的木器敲击之声,紧接着,一阵佛音梵唱响起,压制住了正在侵扰心神的靡靡吟唱。
张开天一边听着佛音,一边修炼心神,他本来就是有基础之人,依理而为依法而遁,渐渐脑海之中已不再有魔音响起,意念逐渐恢复心志亦趋坚定。
待到佛音消失,他渐渐收起功法,经过刚才与魔音的一番较量,他感觉自己的功体似乎又有所精进了。
他向佛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就觉面前一堵冷冰厚实的墙壁挡住了去路,他沿着墙壁左右各行了数十步,分别又有墙壁呈直角状挡住了去路。
看起来,自己所处的深窟,是一个长方形的所在,这边有佛音传来,却有墙壁拦路,那么传来魔音的那边究竟会有什么呢?
想来会传出魔音的地方,一定也会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但与其困毙在这里,不如冒险一探。
就在他正要迈步的时候,忽然,从传来佛音的墙壁这侧,又传来了一段声音:
“弟子玉纯月,谨向佛前叩拜。”
玉纯月,是那个当初曾救过自己的僧者,她怎会在此?
就听玉纯月继续说道:
“弟子有心愿,惟乞佛者怜听。一来乞愿掌门师尊身体尽快康健。”
玉纯月是佛音天籁之人,他口中所说的掌门师尊,定然是慈航天渡,他在与魔胎一役中受了重伤,虽有开天者以灵菌术相助,但并未完全康复。
玉纯月又说道:
“二来乞愿张开天公子性命无碍,早日归来。”
张开天心头一震,她怎么会提到自己?
又听玉纯月说道:
“三来乞愿魔胎之祸早日消弥,恢复天下宁静。三愿若遂,弟子愿诵经百日,以报佛恩。”
张开天大力一拍墙壁,叫道:
“佛者,玉纯月佛者!我是张开天啊,我就在这堵墙的后面,你听见了吗?”
他俯墙静听,但听脚步声响,却是玉纯月已然离去了。
看来这里的墙壁结构十分奇特,对面的声音可以传到这里来,但这边的声音却似乎传不到那边去。
张开天焦急无计,在原地站了半晌,决心向魔音来处再查探一番。
走了十几步,便觉脚步一滑,险些摔倒在地,紧接着,便似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他吸向无尽深渊。
这股吸力颇为熟悉,和山石阵中将自己险些撕裂的吸力极为相似。
他可不愿意再被撕裂一次,急忙收敛心神,向后退了数步,才觉吸力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