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他仍然感到心跳难抑,似要从胸口跳将出来。
他的脸色,也由惨青变为剧红,丝丝真气,从头顶喷射而出。
霁初晴古南风分别用手抵住他的左右太阳穴,是为了让药物更好的溶入体内,但此时张开天体内伤毒之势反扑,一股刚猛劲力,居然分别反侵霁初晴古南风。
二人医术虽然精湛,但武功境界却是一般。
霁初晴不过是开光期初阶,而古南风甚至只有存活期顶阶,二人抵挡不住张开天体内伤毒之力的反扑,一起被弹了开来。
霁初晴被弹开半步,轻轻一个转身,已然稳住了身形。
古南风就狼狈的多了,“砰”地一下撞在身后的古梅树上,“喀”的一声,古梅树从中断成两半。
他断臂之后,身体本来就虚弱,立刻晕厥了过去。
逍遥客踏步上前,将他搀了起来,手掌抵住他的背心,将灵力传输了过去。
同时,霁初晴取出一枚药丸,给古南风服用了下去。
片刻之后,古南风睁开了眼晴。
霁初晴吴梦子问道:
“二师兄,你怎么样?”
“我没事了,快看张兄怎么样。”
众人向张开天瞧去,只见他面色忽青忽红,忽黑忽白,时而发颤时而发烫,状态似乎极不稳定。
逍遥客问道:
“怎么会这样?”
霁初晴说道:
“他体内两阳两阳数种真气与他本身灵力纵横冲击,现在正是性命交加生死攸关的关键之处,能不能过了此关,就全靠他自己了。二师兄小师弟,还有你,你们三个将他抬到我的房间里去。”
三人道:
“是。”
正要上前,忽听大门口有人叫道:
“掌门令旨,霁初晴吴梦子接令!”
古南风听了,脸色不由一变,道:
“不好,是小超!快将张兄抬进去。”
但此时已然迟了,小超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正要宣读手中捧着的一张纸,忽然瞧见台阶上张开天众人,脸色大变,颤声说道:
“他,他怎么在这里?”
霁初晴说道:
“他是病人,二师兄带他来我这里就医,有何不妥?”
小超说道:
“但古南风已被逐出师门,而张开天刚刚才和掌门师兄动过手,掌门师兄险些死在他的手里。”
他大声说道:
“谁收留他们,谁就是药神门的敌人,霁师姐,若是你还当自己是药神门的弟子,就应该立刻杀了他们,替掌门出气,最差也应该将他们赶出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不是应该救他们!”
霁初晴听了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静静地瞧着场中。
场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张开天伤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谁都不知道,万一走火入魔而身边没有霁初晴这样的医者,性命必定不保。
而霁初晴若是抗命,难保不会落得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虽然说霁初晴与张开天曾经有过一段相处的时间,但从她提前拒绝张开天的好感,以及这次医治张开天时的冷淡神情来看,她会为了张开天而得罪令狐本草吗?
就听霁初晴淡淡说道;
“医者岂能逐赶病人?”
逍遥客古南风面上露出喜色,而小超脸色大变,转身便跑。
他刚刚跑了没有几步,突然眼前一花,却是逍遥客拦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小超脸色陡变,猛地止住了脚步。
逍遥客脸色一沉,一伸手,便扼住了小超的咽喉,道:
“想回去通风报信,小爷答应了吗?”
小超咽喉被扼,“唔唔”地说不出话来,他刚才有令旨在身,又见张开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便借机作威作福,是一种嘴脸,此时被人控制,又是一幅嘴脸,只见他双手乱抓双腿乱腾,却在逍遥客铁掌控制之下,难以挣脱分毫。
逍遥客向诸人说道:
“此人本领虽然低微,但邪毒狠辣,留着也是祸害,不如除掉算了。”
却见古南风摇了摇头,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人虽然不让人喜欢,但罪不致死,还是放了他吧。”
逍遥客道:
“若是放他回去,令狐本草必定会来找事,现在张开天这种样子,若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你现在杀了他,难道掌门就不来找人了吗?”霁初晴说道:“放了他吧。”
逍遥客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小超捂着喉咙,干咳了两声,急忙向霁初晴道:
“多谢霁师姐救命之恩!”
霁初晴说道:
“这里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回去之后大可如实禀报,不必隐瞒。”
小超以为她在说反话,急忙说道:
“在下不敢,在下回去之后,就说什么都没看到……”
霁初晴面无表情,道:
“对了,掌门有什么话要你传达?”
小超说道:
“掌门师兄要我告谕霁师姐和吴师兄,古南风已被逐出师门,今后师门上下所有人不得和其有任何来往,否则严惩不贷。”
霁初晴说道:“我知道了,还有吗?”
小超说道:
“掌门说再有一月就是云州晨曦范老太太的劫岁寿诞,掌门师兄打算后日起程前往道贺,请师姐准备一下,一同前往。”
自令狐本草截断了霁初晴打算前往炼器坊当驻坊药师的计划之后,最后这段时间以来经常亲自或派人前来骚扰,这次又提出要霁初晴陪行的安排,显然已经将霁初晴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若是换了一般的女子,遭到这种霸道安排,要么表现的特别委屈,要么严辞当场拒绝,但霁初晴却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何波澜,淡淡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小超不敢多言,转身快步走了数步,狂奔而去。
古南风苦笑了一下,说道:
“这师兄和我得有多大仇怨,居然下达这样的命令。霁师妹,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霁初晴浅浅笑了一下,说道:
“依掌门师兄的性格,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连累你的。来,将他抬到屋里。”
古南风不由哈哈笑了两声,众人合力,将张开天抬到了霁初晴房中,就放在霁初晴的卧床之上。
霁初晴瞧着张开天忽青忽红的脸色,缓缓说道:
“接下来十二个时辰,是治病的关键期,他能熬过去,伤势便可痊愈。”
逍遥客追问道:
“那若是熬不过去呢?”
场中突然静了一下,接着便听霁初晴淡淡地说道:
“那便可以直接替他操办后事了。”
逍遥客听了,心中不由一惊。
霁初晴说道:
“我就在隔壁厢房,若有什么突发状况,到隔壁来找我。”
霁初晴走了,吴梦子也要去研制新药,房间中只留下逍遥客与古南风二人。
逍遥客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霁初晴的房间,说道:
“这间房屋如此整洁典雅,它的女主人又是一位绝世美人,真是可惜,她却冷酷无情,不以人命为意!”
他还在为刚才霁初晴的态度耿耿于怀,古南风微微一笑,说道:
“生死之事,对于一般人来说,的确是了不起的大事。但对于医者来说,看的太多,自然就会平淡了,师妹的无谓,其实是大性大情的表现,不过不为人所熟知罢了。”
旁观者清,旁边才能冷静,才能以病为据,对症施药,医者最需要的,不就是冷静吗?
逍遥客叹了口气,道:
“好吧。”
他祭起芥子,取了一本书出来,弯腰放在了地上。
这么晚了,难道他要看书?
却听逍遥客喝道:
“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呀……”
灵力催动之下,书卷缓缓变大,直至一张床大小,才停止了变化。
逍遥客轻轻一抬手,书本打开,逍遥客跃身入内,合上了书卷。
书,既是他的武器,又是他的伴侣。
古南风坐在张开天床前,见张开天呼吸渐渐平静,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知道这是伤情好转的标志,不由放下心来。
这一放心不要紧,他也俯在张开天的床头,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掉进了一口深邃的古井之中,那井水,时而冰冷时而滚烫,我奋力想往外爬,却怎么样都爬不出来。”
另一人说道: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浑身康泰,病邪全消。”
古南风睁开眼晴,看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而站在面前相谈甚欢的,正是张开天和逍遥客,此时的张开天虽然仍有疲态,但已摆脱了奄奄一息的模样。
听见古南风这边的动静,张开天转过身来,道:
“好友,你醒了。”
古南风站起身来,略带羞惭地说道:
“对不起,昨天睡过去了,没有照看好你。”
张开天说道:
“好友说哪里话,若无好友操劳,我此刻只怕已经死在这里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大家既然志同道合,又何必你道我谢看起来过去客套呢?”逍遥客说道:
“既然你的伤势已经痊愈,那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还有许多事务等待处理呢。”张开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