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互相搀扶,来到围墙边上,各施功体,跃出围墙,径去五里坡等候。
此时正值深夜,四下静寂无比,只有寒风不断呼啸,似要将二人的身体洞穿,二女又刚刚从牢笼之中逃脱,心中胆寒之情尚未完全退去,守在荒凉的山坡上,心中惶恐,难以名状。
她二人的表现,也不相同。张开颜搓着手,不停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在此时,只听蹄声乍起,如春雷一般由慎武堂方向滚滚而来。
张开颜喜笑颜开,自藏声之处钻了出来,叫道:
“哥哥,哥哥!”
说话声间,蹄声已至张开颜身前,正是张开天骑着棕牛,牵着红牛奔弛来到。
二女欢欣雀跃,奔上前去,齐声说道:
“哥(张大哥),你没事吧?”
张开天跃下牛背,说道:
“没有。”
牧小柔抱住红牛的牛背,轻抚厮磨,分外亲热,口中说道:
“小红,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她们主畜情深,张开颜却好奇的是事情的经过,只听她问道:
“哥,那个更夫不是说牛儿已经遇害,怎么你又能把它们给牵出来?”
张开天说道:
“梵云禅不在,谁敢擅自享用牛肉?两头牛好端端地拴在牛栏,只有几个伙夫看守。我运用梦笔之能幻化成梵云禅,将牛牵了出来。”
张开颜拍手说道:
“娘亲传下来的梦笔真是有用,这次真是少费了不少周折,本来我和小柔在牢里的时候,还祈求你千万别来呢。”
“白白送死,是不是?”张开天问道。
“嘻嘻。”张开颜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说道:“现在总算是安全逃出来了。”
张开天说道:“但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毕竟我是假扮梵云禅,只要他一回来,我的行踪便会立刻败露,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寨子,通知弥山寨的人马上搬离。”
二女自然没有异议,三人飞身上牛,急奔弥山寨,奔行了约有一个时辰,忽见南方数道白光冲天而起,同时伴有剧烈的打斗及真气交迸之声传来,似乎是有人正在交手。
张开颜与张开天同乘一骑,此时说道:
“哥,那边好像有人在打架,要不要过去瞧一瞧?”
牧小柔说道:
“张大哥开颜,我们晚回去一分,寨子的危险也多一分,路上还是不要耽搁了吧?”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长长的鹿鸣,从打斗的方向传了过来。
这一声鸣叫虽然是兽畜之音,却是既痛且悲,充满了人类的感情。
仙鹿?
在这种荒芜的地方,怎么会有仙鹿,而它的叫声,为何会如此凄惨?
张开天脑海之中,忽然想今日前所见的蒙面女子,她的坐骑,正是一只十分罕见的仙鹿。
难道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虽然他与那名女子不过是一面之缘,但对方若有危险,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但他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既然那名女子能够骑御仙鹿,表示修为一定不低,再加上她的周围有梵云禅等高手环伺,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又何需自己这个外人来担心呢?
想到这里,他轻轻挥了挥手,说道:
“继续赶路!”
三人二牛继续前行,又奔行了一阵,忽见前方一道白光闪烁,有什么东西正好拦住了去路。
那东西体型颇大,二牛正在狂奔,若是撞上,后果难料,张开天牧小柔急忙喝止奔牛,但已然迟了,只听“轰”地一声,二牛与那东西撞上,将那物远远撞飞了出去。
二牛也一起摔倒在地,偌大的牛,发出婴儿般的呻吟。牛上三人,也一起飞了出去,张开天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分别搀住张开颜和牧小柔,一起稳稳落在地上。
张开颜一摔之下,登时头晕眼花,叫道:
“哥,怎么了?”
“撞到了东西。”张开天举目瞧去,登时吃了一惊。
原来自己刚刚撞上的,居然是那头蒙面女子所乘的仙鹿。
只见它已不复日前所见时的骄傲,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颈肩胸多处都受了重创。
相对而言,刚才二牛与它的一撞,倒好像是被鸡毛掸子轻轻拂了一下,连个红印都没有留下。
仙鹿毕竟是仙鹿,绝非棕牛之类的凡属可比。
但现在,它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张开天,口中不停厮鸣,似乎有话要对张开天说。
张开天说道:
“你在对我说话?可惜我什么都听不懂。”
忽听牧小柔说道:
“它想要你去救它的主人。”
张开天问道:
“你听得懂它的话?”
牧小柔说道:
“虽然我过去没有接触过仙鹿,但我好歹是一名兽师,它大概的意思,我是能猜出来的。”
兽师研究动物比研究人多,自然可以从这些不能说话的精灵身上洞悉自然之力。
但要达到自然自我的境界谈何容易,牧小柔的兽师之能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
此时打斗之声更趋激烈,真气碰撞更是催耳欲聋,彼处的战局,似乎已经逼近极限。
张开天忽然迈步向战场走去。
张开颜叫道:
“哥,别过去,那边很危险的!”
张开天说道:
“你们别过来,在这里等我!”
他向着战场方向奔行数步,迎面便是一处陡坡,陡坡之后便是战场。
张开天奔上坡顶,就觉劲风扑面,罡气纵横,巨大之力,似要将他从坡顶倒推下去。
张开天俯在地上,查看战场局面,只见坡下有一男一女激斗正酣。
这二人张开天都曾经见过。
一人是那日前所见的戴着面纱的紫衫女郎。
另一人,相貌肃严黑袍裹身,袍边四道金边十分耀眼,却是末日圣传的教谕者。
教谕者的武功张开天是曾经见识过的,当时在恋玉村,他曾经与梵云禅有过冲突,以梵云禅之强悍,在他的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紫衫女郎与这样历害的人对阵,让人不由担心她的安危。
却见她手中握着一柄长约一丈的玉杖,杖身通体碧青,杖顶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宝石,宝石之中彩光盈绕,随着女子催动,形成道道霞光,一者护住自身,一者不断地攻击着教谕者。
她形体虽然纤瘦,但灵力却十分充盈,玉杖发出的巨大光芒将偌大的山坡照耀的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而教谕者面色凝重,丝毫不敢怠慢眼前的对手,他的双手各握着一块尺长寸宽,头尾相齐的竹板,不时互相敲击,以其中迸发出来的紫色电光与玉杖对抗,而随着他的每一次敲击,更伴随着轰轰雷震之声,催残对手耳膜。
二人显然已经打斗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偌大的一座石山在他们的真气震裂之下,地容地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座沙山。
两人都是汗重浃背,气顺吁吁,但手下却是丝毫不敢稍停。紫衫女郎攻势如潮,教谕者防守如岳;教谕者乘隙反击,紫衫女郎御灵以对,丝毫不给可乘之机。
蓦地,教谕者大喝一声:
“无尽黯夜!”
这一招在对阵梵云禅时曾经使出过,当下便挫败了梵云禅,此时使出,威力似乎比当初更盛,黑气滚滚,铺天盖地而来,似乎要将紫衫女郎倾刻吞噬。
张开天见此状况,忍不住叫道:
“小心!”
这一声“小心”来的突兀,但场中对战的二人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就听紫衫女郎清喝一声,登时,灵杖之上霞光激迸,无边劲气呈螺旋状浩涌而出!
“风华傲流云!”
极招相对,空间为之一震,接着山石震动沙尘弥野,方圆数里,不见人形。
却听“哇”的一声,有人狂喷了一口鲜血。
张开天身在沙尘,不知道是谁喷血,但在他的心里,却希望吐血的不是紫衫女郎,毕竟那样的美女若是受了重伤,恐怕美感会大打折扣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尘土之中,传来教谕者的声音:
“呵呵呵……居然强行使出地境之招,看来贵为云州晨曦继承人的你,也是一位极端之人啊!”
此时尘沙稍定,视野恢复,就见教谕者手抚胸膛嘴角泛红,刚才的极招相对,竟然是紫衫女郎占定上风。
就听紫衫女郎说道: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何必多找借口?”
教谕者“呵呵”一笑,说道:
“好,好,这场比试是你赢了,不过你强行使用超越修为的招式,只怕接下来,你将要面临比老夫的伤势更加危险的局面吧,哈哈哈!”
他话音未落,就见紫衫女郎灵杖一摆,浩然灵力,当头砸来。
教谕者见状不妙,身形一闪,一阵烟雾平地升起,待消散时,人已不见。
紫衫女郎说道:
“邪魔奸宄,专会口舌争胜。”
她收起法杖,身形一闪,一道紫光落在张开天身前,问道: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张开天见她虽然身形曼妙,面纱上的双目亦是透着一股轻灵之意,但口气却不是很友善,冷傲之意,虽然隔着面纱,却仍令张开天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