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哭,周围许多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又有人说道:
“还有村里的山果异猪和棕牛,全都被他们抢走了,以后我们该怎么活啊……”
“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
张开天心里一阵难受,想到自己出于好心化解了寨子的一场危机,却为他们带了更大的灾难,本来可以活下去的人,因为自己而丧失了生命,他的心情苦涩的难以言说。
铁大娘大声说道:
“你们疯了?我们应该恨的是那些杀人劫货的强盗,而不是张兄弟。虽然他们抢走了一些食物,但我们的仓库还在,里面还有足够我们活下去的食物……”
她的声音虽然大,但在场的人却似乎都没有听进去,纷纷鼓躁着要对张开天不利。
铁大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张开天走了一边,说道:
“他们伤心过度昏了头,你别见怪。”
此时的张开天哪里还有见怪别人的心思,问道:
“我妹妹,还有小柔呢?她们没事吧?”
铁大娘说道:
“当时刀疤脸领了一群人杀上门来,指明道姓要找你,我们说你不在,他们就杀了寨子里的几个人,开颜姑娘为免有更大的伤亡,主动提出要作人质,和小柔一起被他们抓走了。”
如果她们被抓走,又没有被杀害的话,一定是被带到云阳镇去。
云阳镇,云州晨曦慎武堂所在地,也是云州南部最大的一个集镇。
事已至此,只有往云阳镇一行了。
张开天从芥子里取出那五粒火参丸,交到铁大娘手中,说道:
“这些是火参丸,可以治村民的哑病,先让年纪大的服用。至于能够治好所有人的解药,待我以后再设法取来。”
铁大娘接过药丸,说道:
“多谢。”
张开天心里仍是觉得自己功不抵过,说道:
“我去救她们,救出她们以后,我就会去火参窟取来火参,给村民治病。”
他转身欲走,却听铁大娘说道:
“张兄弟等一下。”
张开天停下脚步。
铁大娘说道:
“你的武功虽然要强过刀疤脸,但云州晨曦高手众多,你一个人去只会是白白送死,大娘劝你一句,还是赶快逃命吧。”
张开天并不回头,答道:
“开颜和小柔怎么办?”
铁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世道已经是这样了,她们的遭遇怎么样,只能看她们的命了。”
“命?”张开天说道:“所谓命运,只不过是强者欺凌弱者的手段,以及弱者自我安慰的法宝罢了。我不信命。”
他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留下了身后铁大娘担忧的眼神和人群呜呜的哭声。
天色昏暗,已分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张开天满目昏黑,又累又疲,又悲又愤,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他的思绪,分成两脉。一方面是彻头彻尾的失望,自己孤身一人,又无后援,面对强大的敌人,几乎没有胜算。另一方面,强烈的责任感又不停地提示他,你的妹妹还有朋友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你一定要设法把她们救出来。
面对困境,谁不迷茫?
但他的脚步却丝毫不停,一日一夜的奔波之后,已经来到了云阳镇。
与其说它是镇,倒不如说它是堡,因为仅仅是一个慎武堂,就占据了云阳镇的三分之二的地界,至于其余的三分之一地界上设的一些茶肆商铺酒楼,也都基本上是专为慎武堂服务的。
虽然是白天,但街道好像被秋霜打过的田地一样,冷冷清清,连个闲走的行人都没有。
慎武堂大门紧密,只有两个门丁懒懒散散地在门口站岗。
张开天找了一家路边的小茶肆,讨了一杯茶喝,此时天色尚早,虽然云州地界的白天和黑夜分际并不明显,但想要潜入某个地方,还是等夜深人静,人们都睡着了的时候去比较好。
他要了一杯清茶,喝了两口,就伏在桌子上睡起觉来,茶肆的生意本来就很清淡,他要睡就睡,店老板也不管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人声噪杂,张开天睁开眼晴,就见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多了挤满了人群,人们都翘首望着北边,正是慎武堂的方向。
张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站起身来张望,就在此时,慎武堂的大门突然“吱”的一声打开了,有人叫道:
“来了,来了!”
人群一整骚动,纷纷把脖子伸的更长,就听脚步声响,一大群人从慎武堂门口走了出来。
当前一人,身材修长气宇轩昂,手按长剑,气势威严,正是云州晨曦慎武堂堂主梵云禅。
他几乎可以说是云州南部这一大片区域的最有权势的人,他的出现,若是平时,自然可以引起人们的目光。
但今天他似乎失去了目光焦点的位置,因为人们的目光,纷纷盯着他的身后,似乎那里有什么罕见的奇珍异宝似的。
还真的是奇珍异宝,紧接着梵云禅走的,居然是一头漂亮的仙鹿。
围观众人忍不住纷纷发出了惊奇的赞叹。
要知道,仙鹿自古以来便是极奇罕见的物种,生于天际的鹿苑之中,极有灵性,若无极佳的仙缘,想见一面都难,更惶论成为人的座骑了。
它浑身赤红,其间点缀着一些雪白的梅花,它身材高大,神态骄傲,目光平视前方,既不因围观而惊惶,也不因瞩目而失态,每一步都迈的极稳,生怕颠簸了背上的主人。
张开天举目瞧去,只见乘着仙鹿的是一位身材曼妙的紫衫女郎,她戴着雪白的斗笠,面纱垂肩,容貌并不清楚,但所有的人都相信,面纱下的面孔,一定是美仑美奂,倾国倾城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她身边的梵云禅和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云州晨曦的帮众。
直到倩影远去,众人仍是赞美不已:
“真漂亮,不愧是云州第一美女!”
“虽然只是远远见了一面,但我此生已然无憾了。”
“要是能……唉,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我呢?”
众人赞美了一会,也都纷纷散去了。
只有一人,痴痴地驻足而立,口中反复吟颂着什么,张开天举目瞧去,只见那人头戴鹅冠身披鹤衣足登追云履,乃是一名中年儒生。
他吟的诗句是: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