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初晴喃喃说道:
“逍遥啊逍遥,如今竟然有人愿意为你去死,你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
就在此时,古南风欧阳永一起从逍遥客的卧室里走了出来,见到霁初晴,古南风说道:
“师妹,原来你并未走远,咱们还是先去设法唤醒张开天,然后再一起商量吧?”
霁初晴眼珠一转,在如意耳边低声道:
“你若真的有心,今夜子时在此等候,我来助你完成心愿。”
接着头一昂,朗声说道:
“师兄考虑的十分周全,刚才是我偏激了,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吧。”
三人离开了逍遥居。
留在这里的吉祥将跪在地上的如意扶了起来,说道:
“如意,你疯了吗?”
如意道:
“你为何这样讲?”
吉祥说道:
“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报答师父的知遇教导之恩,真的值得么?”
如意说道:
“师父是一位伟大的人,而我是一个渺小的人,若是能牺牲一个渺小的人来拯救一个伟大的人的话,我想我的牺牲便是值得的。”
吉祥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
“我实是没有你这样的决心。”
如意伸手拍了拍吉祥的肩膀,道: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以后照顾师父师娘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喝我珍藏的那坛‘离人醉’么,现在我们俩就去把它给喝了!”
霁初晴等人来到张开天房中,就见张开颜守在床头,紧紧看顾着张开天,笔苍茫小白衣等人则站在一旁。
见到霁初晴,张开颜站起身来,道:
“嫂子你可来了,快来瞧一瞧哥哥吧。”
霁初晴踏前两步,瞧了瞧张开天的面容,道:
“你看他呼吸平顺气息均匀,已经没事了。”
张开颜道:
“那为何我不管怎么样唤他,他都醒不过来?”
霁初晴道:
“你看他虽然双目紧闭,但眼珠转在不停转动,一定是陷入某个难以醒来的迷梦之中了,不过不用管,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张开颜轻轻松了一口气,忽又想起逍遥客来,问道:
“对了,逍遥大哥他没事了吧?”
古南风摇了摇头,说道:
“逍遥的情况非常危险,我们三个人会诊之后,共同商议出了一个备选方案,要等开天醒过来了之后再决断。”
……
此时的张开天,感觉自己的神识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这里有山有海,海的尽头还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这不是山海交汇之处么,自己明明记得是在侠尊,怎么会来到这里?
忽见前面一道人影一闪,一位白须老者出现在自己面前,定晴一看,却是久已睦违的前辈梵腾。
自上次梵氏家族掌门交接之后,梵腾云游四海,已有数年未见,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相见。
张开天踏前两步,拜倒在地,道:
“晚辈张开天,见过前辈!”
梵腾上前将张开天搀了起来,道:
“小友,多日不见,你又做成了一件大事!”
张开天说道:
“前辈身处云游,仍是关心江湖中事吗?”
梵腾笑道:
“南方升起了一颗新星,整个江湖又有谁人不知?”
张开天说道:
“前辈过奖了。”
梵腾说道:
“且不知小友在建成灵力阵之后,又有何打算?”
张开天说道:
“灵力球虽然能暂时代替太阳的光芒,但终究寿命有限,我曾经在丽州亲眼见到过灵力球的坠落,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所以为求长远,只有打开覆盖在天空中的灵力罩,才能使太阳永耀神州大地。”
梵腾叹了口气,道:
“这正是我今天要借助自在行者的帮助,来到梦境与你相见的缘故啊。”
自在行者是灵力罩的守护者之一,之前张开天在取七彩玲珑心时,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张开天说道:
“前辈有何指教?”
梵腾说道:
“千万不可打开灵力罩强行破阵,否则,魔界大军将会立刻入侵,而人界也将永远沦陷。”
张开天吃了一惊,正欲询问更进一步的情况,却见梵腾接着说道:
“唉呀,时间快到了,详细的情形,待我见到小友之后再说吧!”
话音未落,眼前场景突然虚化,而梵腾也从梦境之中消失了。
张开天缓缓睁开眼晴,只见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边灯烛昏暗不明,才想起今天自己脱力昏迷,更在梦中见到了梵腾,说了一些一时难以理解的话,对了,不知逍遥客现在怎么样了。
他坐起身子,就见聂豪伏在床头,正在朦朦胧胧地打着瞌睡,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聂豪听见动静,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喜道:
“师父,你醒了?”
张开天瞧着他稚气的面容幼小的身躯,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怜惜之意,道:
“豪儿,你一直守在这里么?”
聂豪点了点头,站起身道:
“师父醒了,我去通知师娘和师姑他们。”
张开天说道:
“不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你逍遥叔叔的伤势怎么样了?”
聂豪迟疑了一下,说道:
“中午听几位大人们说,逍遥叔叔的病很重,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他起死回生,要等你醒过来,再商量换心之事。”
“换心?”张开天脑中充满了疑惑,翻身下床,向门外走去,聂豪问道:
“师父,您去哪里?”
张开天说道:
“我去看看你逍遥叔叔。”
“我也去,”聂豪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门外,就见黑夜沉沉,伸手难见五指。张开天不由问道:
“灵力球呢?不是已经升上天去了么?”
聂豪说道:
“逍遥叔叔曾经说过,灵力球不能久悬,否则对大地万物的伤害比没有灵力球更甚,所以小白衣叔叔已经运行阵法,将灵力球降了下来。并在以后按照时序运行。”
张开天点了点头,径直向逍遥居走去。
本来逍遥客的住房是和张开天并排而立的,都在接近山峰的位置,但后来逍遥客为了处理事务方便,自己搬到了山腰的小屋居住,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居室就有了一段距离。
张开天聂豪来到逍遥客居住的院子,就见院门大开院子里静悄悄的,而屋内却是灯烛光亮,似是有人影在里面不停活动。
会是谁在里面呢,张开天快步入内,推开屋门,就见到了令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力堂堂主如意侧卧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被人开膛破肚,显然死去不久。
而在他的身侧,一个人正将一只刚挖出不久还在跳动着的心脏缓缓装入躺在床上的逍遥客打开的胸腔之内。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夫人末日圣传的宗女拥有云州最强医毒之术的女人霁初晴。
“啊!”聂豪小小年纪,几时见过如此血腥场景,一惊之下,竟然仰天晕了过去。
张开天亦是感到心中一阵狂跳,但他终究要比聂豪能够沉得住气,喝道:
“晴儿,你在干什么?”
当下便欲冲上前去,阻止她的诡异行为。
聂初晴喝道:
“如意已经死了,要想逍遥活命就不要动!”
只见她用一只手托住逍遥客刚刚换上的如意之心,再用另一只手,穿针引线,将灵心缝在逍遥客体内。
张开天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恰在此时,躺在一侧木榻之上的牧小柔悠悠醒了过来。
她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喃喃问道:
“初晴,你在做什么?”
霁初晴向牧小柔微微一笑,这本应该是笑靥如花的动作,却因为霁初晴脸上嘴上手上全是鲜血而变得渗人无比,只听霁初晴说道:
“给你的男人换心。”
“哇!”牧小柔虽然也算是少见的女汉子,但听了这句话,却还是忍不住翻江倒海般地呕吐了起来。
就见霁初晴不为外界所动,继续施诊,在缝住了心脏之后,又缝合住了逍遥客的胸腔,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在逍遥客的身边坐了下来。
张开天快速走到逍遥客身边,低头查看逍遥客的病势。
“他没事,”霁初晴疲倦地说道:“等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
张开天坐在逍遥客的床头,瞧着他的面容,又看了看地上的如意的尸体,心中百感交集。
身边的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冷血如此狠心如此残忍,用这样令人战粟手段来治病救人!
他不由地想起了“蛇蝎美人”四个字,那是对某种拥有着姣好外貌,但做事却不择手段的女人的称谓。
这四个字用来评价霁初晴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她又是如此的为自己着想,不管是取七彩玲珑心毒吓谢氏姐妹,以至于毒斗金无双,以换心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救治逍遥客,并不是为了谋取她的个人利益,而是处处考虑到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七彩玲珑心,建造映照之阵就没有意义;不吓一吓谢氏姐妹,欧阳永与谢家的恩怨就难以隐瞒下去,而至于救逍遥客,霁初晴与他并无什么特殊的感情,一定还是为了自己的心情。
但这种做事的手段,却是他的侠义之道所不能忍的。
场中气氛,一时变得十分诡异。
过了许久,张开天才说道:
“你走吧。”